风雪离歌 第64章 猎鲨

伪装成商队的暗卫船只，在冬日的东海小心翼翼地航行着。海面灰蒙，风浪不大，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死寂。按照计划，他们沿着倭寇时常劫掠的航线，不紧不慢地向南行驶，船上悬挂着普通商号的旗帜，水手们也都扮得惟妙惟肖，偶尔还会故意在甲板上晾晒一些看似值钱的绸缎。

沈默所在的客船则远远辍在后面，借助海上的薄雾和零星岛屿隐藏行踪。所有人员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了望手轮流值守，紧盯着前方“商船”的动向。

第一天，风平浪静，除了几只海鸥，未见任何异常。

第二天，依旧如此。

直到第三天午后，了望手突然发出了警示！

“右前方发现船只！三艘！速度很快，直冲我们……前面的商船去了！”

沈默立刻走出船舱，举起千里镜望去。只见三艘船首尖削、帆幅巨大的快船，正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破开海浪，从侧后方高速逼近前方的“商船”！那船型与中原船只迥异，正是典型的倭寇“关船”！

“来了。”沈默放下千里镜，眼神冰冷，“传令，保持距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靠近。”

“是！”

前方的“商船”似乎也发现了危险，开始慌乱地转向，试图逃离，但速度远不及倭寇的快船。不过片刻功夫，三艘关船便呈品字形将“商船”包围。

千里镜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关船上站满了手持倭刀、身材矮壮、发型怪异的倭寇，他们发出嗷嗷的怪叫，如同猿啼，纷纷抛出钩索，勾住商船的船舷，身手矫健地攀爬而上。

商船上伪装的水手（暗卫）们“惊慌失措”地抵抗，刀剑碰撞声、呐喊声、惨叫声隐隐传来，演得极其逼真。很快，抵抗的“水手”们便被“斩杀”或“制服”，甲板上倒下了几具“尸体”，剩下的则被倭寇用绳索捆缚起来。

倭寇们开始在船上翻箱倒柜，将那些“贵重”的丝绸瓷器搬上自己的船只，发出得意的狂笑。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倭寇上钩了。

沈默冷静地观察着。他在等，等这些倭寇满载而归，带他找到他们的巢穴。

然而，异变陡生！

一名看似头目的倭寇，在检查俘虏时，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猛地拔出倭刀，架在了一名被俘暗卫的脖子上，厉声喝问（用的是生硬的汉语）：“你们……不是商人！是什么人？！”

那名暗卫垂着头，没有回答。

倭寇头目眼中凶光一闪，举刀便欲砍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支弩箭如同毒蛇般从“商船”的某个隐蔽射击孔中射出，精准地贯穿了那名倭寇头目的咽喉！

他难以置信地捂住喷血的脖子，嗬嗬作响，仰面栽倒。

这一箭，彻底打破了伪装！

“有埋伏！”

“杀光他们！”

剩下的倭寇又惊又怒，嚎叫着挥刀砍向那些被缚的暗卫，同时警惕地搜寻着船上可能隐藏的敌人。

计划败露！

沈默眼中寒光暴涨，毫不犹豫地下令：“出击！一个不留！”

“是！”

客船立刻升起满帆，如同离弦之箭，朝着被围的“商船”猛冲过去！船上的暗卫们纷纷取出强弓劲弩，瞄准关船上的倭寇，箭矢如同飞蝗般倾泻而出！

倭寇猝不及防，瞬间被射倒一片！他们没想到后面还跟着一艘战斗力如此强悍的船只！

“商船”上那些原本被缚或假死的暗卫也瞬间暴起，挣脱绳索，抽出暗藏的兵刃，与船上的倭寇厮杀在一起！

海面上，顿时陷入混战！

沈默所在的客船迅速靠近一艘关船，船头的撞角狠狠撞在关船侧舷，木屑纷飞！暗卫们抛出飞爪，勾住敌船，如同猿猴般荡了过去，挥舞着狭长的军刀，与倭寇展开血腥的接舷战！

沈默一马当先，身形如电，率先踏上敌船甲板。“寂”刀出鞘，乌光闪烁，所过之处，倭寇如同割草般倒下，残肢断臂四处飞溅，鲜血瞬间染红了甲板。

他的刀法没有任何花哨，只有最简洁、最致命的劈砍刺削，每一刀都精准地带走一条生命。倭寇的凶悍在他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苍狼和顾九紧随其后，如同两头猛虎，在敌船上左冲右突，手下无一合之敌。

战斗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这些倭寇虽然凶残，但面对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且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暗卫精锐，根本无力抵抗。

另外两艘关船见势不妙，试图转向逃离，但暗卫岂容他们走脱？几架早已准备好的床弩发出沉闷的咆哮，粗大的弩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钉入敌船的船帆和船舷！更有暗卫投出点燃的火油罐，引燃了敌船！

海面上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倭寇的惨叫声和船只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

不到半个时辰，战斗结束。三艘关船两沉一俘，船上的倭寇除少数跳海逃生（也被暗卫射杀）外，全部被歼。

那名被俘的暗卫虽然受伤，但并无大碍。清理战场，从倭寇尸体和俘虏口中，果然得到了宝贵的情报。

这股倭寇，正是“八岐众”麾下的一支。他们的老巢，并不在遥远的海外荒岛，而是就设在离此不远的一处名为“蛇盘岛”的群岛上！那里地形复杂，暗礁密布，易守难攻，是八岐众经营多年的重要据点。

更重要的是，从一名小头目口中逼问出，八岐众近期确实与一批“红毛鬼”（指西夷）接触频繁，那些西夷为他们提供了不少犀利的火器，而八岐众则用抢掠来的财物和人口作为交换。

果然有海外势力插手！

沈默看着远处海平面上那片隐约可见的、如同巨蛇盘踞般的岛屿轮廓，眼神冰冷。

蛇盘岛……

既然找到了巢穴，那就没有理由再让他们逍遥法外。

“清理痕迹，救治伤员，补充给养。”沈默下令，“明日拂晓，目标，蛇盘岛！”

“是！”

海风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吹过，幸存的暗卫们默默擦拭着刀锋，准备着下一场更加残酷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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