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离歌 第103章 风起青萍

柳轻衣跌坐在地，喘息了片刻，才心有余悸地讲述起外面的情况。

她清晨出去打探消息，起初还算顺利，市井间流传着昨夜拙政园“江湖仇杀”、“匪人火并”的各种版本，虽未明指沈默，但风声明显紧了许多，城门盘查格外严格。她买了些干粮和伤药，正准备返回时，却在一条小巷口，瞥见几个形迹可疑的人正在盘问一个更夫，描述的身形样貌，赫然便是沈默！

她心中大惊，不敢逗留，立刻绕道而行。然而，就在她试图从另一条路返回破屋附近时，竟迎面撞上了正在带人搜查的崔判官！虽然她及时低头掩面，混入人群，但崔判官那阴鸷的目光似乎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让她如坠冰窖。

她不敢再回破屋，凭着记忆和对水路的熟悉，在城里东躲西藏，绕了极大的圈子，直到确认无人跟踪，才凭着白素心之前隐约提过的方位，一路摸索，终于找到了这处宅邸，并通过暗号被老仆引了进来。

“崔判官在搜捕……看来萧战是铁了心要找到我们。”沈默眉头紧锁。老鬼的背叛，让萧战掌握了他们的行踪和部分暗号，形势极其不利。

“还有……”柳轻衣缓过气，压低声音道，“我在躲藏时，偷听到两个看似江湖人士的谈话，他们提到……‘上面’对墨先生昨晚的行动很不满，似乎……要换人了？还说什么‘使者’即将南下……”

“换人？使者？”沈默心中一震！墨痕内部果然因为连续失利而产生了动荡！而且，还有更高级别的“使者”要来？这是否就是白素心所说的“更可怕的力量”？

“他们还说了什么？”沈默急问。

柳轻衣努力回忆着：“听得不太真切……好像还提到了‘祭品’……‘时机’……对，他们说‘天狗食日’之期将近，不能再有闪失……”

祭品？天狗食日！

沈默立刻联想到墨先生所说的，十日后天狗食日之时，启动机关取出玉玺！这“祭品”又是指什么？难道启动机关，还需要特殊的……血祭？

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爬上。墨痕的计划，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邪恶和疯狂！

必须尽快弄清楚“祭品”和“使者”的详情！

他将柳轻衣带回的消息与白素心告知的情况结合起来，思路渐渐清晰。墨痕内部生变，朝廷（萧战）步步紧逼，而他们藏身于此，暂时安全，却也被困住。

不能坐以待毙！

“我们需要主动出击。”沈默沉声道，“必须在那个‘使者’到来和‘天狗食日’之前，打乱他们的部署！”

“如何出击？”柳轻衣问道。

沈默目光落在膝前的默刃上，闪过一丝冷光：“萧战和崔判官不是想抓我吗？那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柳轻衣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以身作饵？！”

“这是最快引出他们，并制造混乱的方法。”沈默语气平静，“而且，只有接触，才能获取更多情报。白夫人在外周旋，我们在内引蛇出洞，里应外合。”

“太危险了！”柳轻衣急道，“崔判官武功高强，还有那么多手下……”

“放心，我自有分寸。”沈默打断她，“我不会硬拼。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沈默取出一枚之前从暗卫带出的、用于特殊联络的烟花信号筒，交给柳轻衣：“你留在密室，照顾苍狼。若看到窗外升起红色烟花，立刻点燃此信号。白夫人看到，自然会明白。”

这是要将白素心也引入局中，确保计划顺利，也是留一个后手。

柳轻衣握紧信号筒，看着沈默坚定的眼神，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你……一定要小心！”

沈默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他走到苍狼床边，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兄弟，眼中闪过一丝歉疚和决然，随即转身，步入了通往地面的通道。

再次出现在书房时，外面已是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默没有易容，甚至刻意整理了一下衣袍，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他如同一个普通的访客，从容地走出了这座宅邸的后门，融入了苏州城午后熙攘的人流之中。

他没有刻意隐藏行踪，甚至在某些人多眼杂的地方稍稍停留。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便感觉到几道隐晦的目光锁定了自己。鱼儿，上钩了。

他不动声色，朝着城西相对僻静、巷道复杂的区域走去。那里屋舍低矮，河道纵横，既方便对方动手，也便于他脱身和周旋。

身后的“尾巴”越来越多，气息也愈发不加掩饰。

在一条仅容两人并肩通过的窄巷尽头，沈默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

巷口，已被十余名黑衣人堵死。为首的，正是手持判官笔、面色阴鸷的崔判官。他身旁，还站着脸色复杂的老鬼。

“沈默，这次看你往哪里逃！”崔判官阴恻恻地笑道，目光如同毒蛇，在沈默身上扫视，似乎在寻找密钥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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