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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其他 > 原神病娇短文合辑 > 【原神x病娇|空x爱可菲】蔚蓝腌渍——永恒酵藏的神飨刑调

芙宁娜的狂热信徒爱可菲,将每一道料理都做成神明的艺术品。

直到旅行者空尝出了多余的味道——那是她偷偷加入的,他血液里的元素力。

“你发现了我的秘密配方呢。”她笑着将餐刀抵上他喉咙,“那就成为永恒的食材吧。”

当风纪官破门而入时,空已被改造成**调味罐,身上插满虹彩龙蜥的神经导管。

“嘘…”爱可菲舔着他锁骨渗出的酱汁,“我们正在创作最美味的殉情。”

枫丹廷午后的阳光,慵懒而锐利,穿透“蔚蓝滋味”那巨大的拱形玻璃窗,切割出几何状的明亮光斑,滚落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台面上。

空气里浮动着刚烘烤过的面粉香、浓郁的肉脂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属于深海的新鲜腥咸。爱可菲就站在这片光与味的中心,指尖冰凉地滑过一整排悬挂着的银亮厨刀。

刀刃折射的光点在她深紫色的眼瞳里跳跃,像某种危险的星辰。最终,她的手指停在一柄柳刃包丁修长冰冷的刀柄上。

她的视线牢牢锁住砧板上那块虹彩龙蜥的脊肉。那不是普通的食材,在爱可菲眼中,它是一张精密无比的人体地图。

肌理纤维的走向、脂肪如雪花般分布的纹路、那些纤细得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神经末梢,在她专注的凝视下,被拆解成无数个三维坐标点,清晰得如同刻在视网膜上。

“左倾0.3毫米的筋膜,”她近乎无声地低语,声音冷冽得像刀锋刮过冰面,“会像粗粝的砂砾,彻底毁掉入口的瞬间。” 手腕没有丝毫犹豫地挥下。

刀光一闪,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柳刃包丁精准地楔入她“计算”出的完美分割线。

肉块被干净利落地切开,平滑的断面上,脂肪与肌肉构成的纹理瞬间暴露在空气中,呈现出一种近乎冰晶般的、极其细腻繁复的雪花纹路,在光线下闪烁着虹彩般的微光。

“现在,”她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指尖轻轻拂过那完美的断面,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完美了。”

角落靠窗的位置,空面对着眼前白瓷餐盘里那份炙烤龙蜥排。它安静地卧在那里,却更像一座微型的神殿。

琥珀色的焦糖脆壳呈现出近乎完美的弧形,紧紧包裹着内里粉嫩如初绽蔷薇的肉质。

精心熬制的酱汁并非随意淋洒,而是被爱可菲以惊人的耐心和技艺,用极细的裱花嘴勾勒成螺旋上升的金线,最终汇聚成芙宁娜大人优雅的侧影轮廓——这是爱可菲不容置疑的执念,每一道端出的料理,都必须是她对那位“女神”的虔诚献礼。

空气里弥漫着焦糖的甜香、肉汁的醇厚,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属于绝云椒椒特有的刺激气息,它们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诱惑着感官。空深吸一口气,拿起银叉。叉尖小心翼翼地刺向那片脆壳。

“咔嚓——”

清脆悦耳的碎裂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积蓄在内部的滚烫肉汁,如同沉睡的火山岩浆找到了宣泄口,猛地奔涌而出,瞬间浸透了下方粉嫩的肉质,沿着餐盘边缘缓缓流下。

浓郁的、几乎凝结成实质的鲜香,混合着绝云椒椒那直冲天灵盖的灼热刺激感,在叉尖刺破酥壳、肉汁迸发的刹那,如同攻城锤般狠狠撞进空的感官世界。

那感觉太过汹涌霸道,空闷哼一声,身体下意识地绷紧,手指猛地攥紧了冰冷的桌沿,指节泛白。

一股难以言喻的、近乎电流般的强烈冲击感,沿着他的脊椎一路窜上后脑,头皮阵阵发麻。

“味觉矩阵的第三重奏……”一个带着研磨咖啡豆般微苦醇香的气息,毫无征兆地贴着他的耳际响起。

柔软的发丝拂过他的耳廓,围裙粗糙的系带,不经意地擦过他后颈敏感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爱可菲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洞悉一切的掌控感,清晰地钻入他嗡嗡作响的耳膜。

“你尝到了吗?那藏在最深处,如同幽谷回响的尾韵……云来古茶树蜜的清甜和微涩。那是昨天,你从璃月港跋涉带回来的、带着晨露气息的春茶。”

她的存在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空包围。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说话时胸腔细微的震动,通过空气传递过来。

一只微凉的手指,带着厨师特有的、洗刷不掉的淡淡香料气息,如同冰冷的蛇信,突然滑过空的手腕内侧,精准地按在他急促跳动的脉搏上。那触感让他猛地一颤。

“心跳加速了12%,”她继续低语,那声音像是在宣读一份不容置疑的实验报告,又带着一丝隐秘的兴奋,“瞳孔扩张了0.4倍……比起上一次品尝‘女神之吻’时,你的身体,反应更强烈了呢,旅行者。”

冰冷的金属触感毫无预兆地贴上他喉结下方最脆弱的那块皮肤。

爱可菲另一只手中,那柄刚刚切割过虹彩龙蜥的柳刃包丁,刀锋不知何时已悄然调转,光滑的刀背带着足以冻结血液的寒意,稳稳地、不容抗拒地压在他颈部的凹陷处,缓缓向下施加力量,迫使他微微仰头。

刀背的冰冷棱线嵌入肌肤,留下清晰的凹痕,带来窒息般的压迫感。空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喉结在金属压迫下每一次艰难的滚动。

“告诉我,”她的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种混合了期待与威胁的奇异蛊惑,气息拂过他的耳垂,“这道凝聚了我所有虔诚与技艺的‘女神之吻’,距离你心中那‘永恒的美味’,还差多少步之遥?”

“爱可菲!你干什么!快放开他!” 派蒙惊恐的尖叫撕裂了餐厅的寂静。

小小的身影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猛地从旁边冲过来,焦急地伸手去抓爱可菲头上那顶挺括的白色厨师帽,试图阻止这可怕的一幕。

爱可菲甚至连头都没回。

拿着柳刃包丁的手纹丝不动,依旧稳稳地压制着空的咽喉。另一只手则快如鬼魅般向后一抄,顺手从料理台上捞起一个沉甸甸的石质研钵。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吵闹的食材,”她冰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手腕一翻,研钵精准无误地罩下,像扣住一只聒噪的麻雀,将派蒙整个上半身连同挥舞的手臂一起,结结实实地扣在了桌面上。

“会严重破坏用餐的雅兴。” 研钵底部撞击大理石桌面,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派蒙的惊呼和挣扎声瞬间被隔绝,只剩下沉闷的、徒劳的拍打声从石钵内嗡嗡传来。

空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喉间的刀背像一道冰冷的枷锁,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而疼痛。他被迫仰着头,视线越过爱可菲冷冽的侧脸,落在餐厅墙壁上悬挂的一幅巨大画像上。

那是芙宁娜大人。画中的她身着华服,姿态优雅,眼神带着一种俯瞰尘世、悲悯又疏离的意味。

空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那双画中的眼睛上,试图从那片深蓝中寻找一丝平静或答案。但画像终究是画像。

冰冷、华丽、永恒地微笑着,却无法给予此刻深陷刀锋威胁下的他任何实质的帮助。冰冷的现实与画中神明的漠然形成尖锐的讽刺。

“专注点,旅行者。”爱可菲的声音将他从短暂的恍惚中拽回,刀背微微调整角度,施加的压力更甚一分,清晰地传达着不容分心的警告。

她的紫瞳凝视着他因窒息而微微泛红的脸,里面没有丝毫动摇,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专注,像是在审视一件实验品对刺激的反应。“我的问题,还在等待你的回答。”

空气凝固了。只剩下派蒙在研钵下发出的、越来越微弱的呜咽声,和他自己如同破风箱般粗重的喘息。

“差……”空艰难地从被压迫的喉咙里挤出声音,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差……”

他必须回答。

不是为了满足她的疯狂,而是为了喉间那冰冷的金属能挪开哪怕一丝缝隙,为了研钵下派蒙能获得喘息的机会。

他混乱的思绪在极致的压迫下飞速旋转,试图从刚才那场味觉风暴中抓住一点可供评述的痕迹。

“差……一丝平衡……”他几乎是榨干肺里的空气,才勉强说完,“绝云椒椒的灼烧……最后……压过了茶蜜的回甘……短暂失衡……”

说完,他闭上眼,等待着可能的雷霆之怒,或者更糟。

预想中的暴力并未降临。

抵在喉间的冰冷刀背,那股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压力,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空猛地吸进一大口空气,气管里火辣辣的疼,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喉咙,指尖能清晰地触摸到皮肤上那道被刀背压出的、深刻的凹痕。

爱可菲后退了一步,将那柄闪烁着寒光的柳刃包丁随意地插回腰间特制的皮质刀鞘里,动作流畅得像呼吸一样自然。

她微微歪着头,深紫色的瞳孔里,那种令人胆寒的压迫感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的思考,仿佛空刚才那句在生死边缘挤出来的评价,真的是一项值得严肃对待的专业意见。

“短暂失衡……”她低声咀嚼着这个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洁的大理石台面,发出清脆的哒哒声。“第三重奏的尾韵衔接……确实需要更精妙的过渡。”

她抬眼看向空,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你尝出的那丝失衡,具体出现在吞咽后第几秒?是舌尖的灼烧残留感过强,还是喉间的回甘消散过快?”

空靠着椅背,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呼吸着失而复得的空气,喉间的刺痛和心脏的狂跳尚未平息。

他看着她,这个刚刚还用刀威胁他生命的女人,此刻却像在探讨一个纯粹的烹饪难题。这种极端的反差让他胃里一阵翻搅,寒意从脊椎骨一路爬升。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感觉喉咙被无形的棉花堵住。

就在这时,扣着派蒙的沉重研钵猛地晃动了一下,里面传出闷闷的、带着哭腔的抗议:“放我出去!坏女人!空!你没事吧?” 派蒙的声音因为憋闷和恐惧而发颤。

爱可菲仿佛才记起研钵下的“噪音源”。

她微微蹙眉,似乎觉得这打扰了她宝贵的思考时间。她伸出手,不是去掀开研钵,而是用指关节在石钵侧面轻轻叩击了两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安静,‘应急食品’。”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研钵内部,也传入空的耳中。“再吵闹,就把你做成今晚的开胃前菜。

枫丹的香煎派蒙,配蓝莓酱……听起来倒也不错?”

研钵里的动静瞬间消失了,只剩下极其微弱的、压抑着的抽噎声。

爱可菲满意地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空身上。她走到他身边,并未再靠近,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捂着喉咙喘息的样子。

她从围裙口袋里抽出一支细长的玻璃试管,里面装着几粒结晶状的深蓝色物体,在阳光下折射出神秘的光晕。

她俯身,将那支冰冷的试管,不由分说地插进空胸前衬衫的口袋里。冰晶般的试管壁紧贴着他因心跳急促而快速起伏的胸膛,寒意透过薄薄的衣料渗透进来。

“圣甲虫蓝晶盐。”她宣布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只有须弥沙漠深处,那些埋葬着古老神明的陵墓矿脉里,才能结晶出这种蕴含‘生命之水’活性的纯粹盐粒。”

她的指尖隔着衬衫,有意无意地点了点试管紧贴的位置,那里正是他心脏搏动最激烈的地方。

她忽然凑得更近,温热的呼吸拂过空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亲昵的残忍:

“帮我找到它,旅行者。我需要它……来完成下一次的献礼。”

她顿了顿,在空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前,柔软的、带着点湿润的唇瓣突然含住了他冰冷的耳垂,牙齿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留下一个清晰的、带着刺痛的齿痕。

同时,一声低低的轻笑钻进他的耳道,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关切”:“记住,别让自己受伤……哪怕只是一道小小的划痕。

你的血液里,那些丰富的元素力,含铁量实在太高了。”

她的舌尖若有若无地舔过刚刚咬出的齿痕边缘,留下一点湿痕和更深的寒意。“要是混进我的酱汁里……会让色泽变得暗沉,不够‘神圣’呢。”

说完,她直起身,脸上那点诡异的亲昵瞬间消失,又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料理大师的疏离与专注,仿佛刚才咬耳垂的举动从未发生。

她转身,不再看空一眼,径直走向料理台,重新拿起刀具,开始处理另一份食材,刀刃与砧板接触,发出规律而冰冷的笃笃声。

空僵硬地坐在椅子上,耳垂上的刺痛感清晰地传来,混合着她舌尖留下的冰凉湿意。

胸前口袋里那支蓝晶盐试管紧贴着心脏,冰冷的触感透过衣物不断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切——威胁、评价、新的任务、还有那令人作呕的亲昵警告。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触碰着耳垂上那个小小的、带着湿润的齿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恐惧、愤怒、屈辱……种种情绪在胸中翻腾,最终只化为一股沉重的、几乎将他压垮的寒意。

他看了一眼那个倒扣在桌上、寂静无声的研钵。派蒙在里面,连哭都不敢大声。

他又看了一眼胸前口袋里的试管,深蓝色的盐晶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而诱人的光泽,像沙漠深处死神的眼睛。

爱可菲在料理台前专注工作的背影,此刻看起来像一座无法逾越的、散发着致命气息的冰山。

空的手指在桌下紧紧攥成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才勉强压下了身体本能的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带着冰碴,刮擦着疼痛的喉咙。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为了派蒙,为了此刻的喘息,他必须踏入那片埋葬着神明的黄沙。

三天。七十二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沙砾和死亡的阴影边缘艰难爬行。

须弥沙漠的烈日像熔化的黄金,无情地泼洒下来,将起伏的沙丘烤成一片刺目的白金色。热浪扭曲着空气,视线所及之处,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晃动的水波。

空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干燥的空气贪婪地吸吮着他喉咙里最后一丝水分。

他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汗水浸透又反复烤干,凝结成一层灰白粗糙的盐霜,摩擦着皮肤,带来火辣辣的刺痛。

他刚刚从一座坍塌了大半的古老陵墓深处爬出来。陵墓内部弥漫着数千年不曾流动的、腐朽凝滞的空气,混合着干燥的尘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石棺和死亡的气息。

巨大的圣甲虫石雕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狰狞扭曲的影子,空洞的眼睛仿佛在黑暗中窥视。致命的机关陷阱隐藏在每一块看似寻常的地砖下、每一道看似安全的甬道拐角。

他的手臂上添了一道被突然弹出的石刃划开的口子,虽然不深,但渗出的血珠混着沙尘,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疼痛。

更糟的是左肩,被一块因触发机关而松脱坠落的巨大墓砖狠狠擦过,此刻正传来阵阵钝痛,估计已经淤紫一片。

但此刻,这些都无关紧要了。他半跪在滚烫的沙地上,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捧出那个沾满黄沙和灰尘的陶罐。

罐口用浸透了水的厚布和坚韧的藤蔓层层密封。他颤抖着手指,一层层解开那些束缚。

当最后一块遮挡物被移开,借着刺目的阳光,他看到罐内堆积的、闪烁着深邃幽蓝光泽的结晶盐粒时,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疲惫和荒谬的解脱感瞬间冲垮了他。

拿到了。圣甲虫蓝晶盐。为了这罐东西,他几乎在黄沙和古墓里丢掉了半条命。

他不敢在沙漠边缘多停留一秒,强忍着全身的酸痛和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日夜兼程地赶回枫丹廷。

当他终于看到“蔚蓝滋味”那熟悉的拱形玻璃窗时,已是第三天的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壮丽而诡异的血橙色。

他几乎是撞开餐厅大门的。沉重的木门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店内没有其他客人,只有爱可菲一个人。

她背对着门口,正站在料理台前,微微弯着腰,全神贯注。她左手拿着一个银亮的游标卡尺,右手小心翼翼地调整着一块刚刚煎好、蓬松金黄的松饼。

卡尺的精密刻度被夕阳镀上一层暖光,她正用卡尺的尖端,一丝不苟地测量着松饼边缘到中心的厚度差,专注得如同在进行一项精密的科学实验。

空气里飘荡着枫糖浆的甜腻香气和黄油融化后的浓郁焦香。

“呼……呼……”空扶着门框,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干裂刺痛的喉咙和酸痛的身体。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滴落在门口光洁的地板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他艰难地抬起仿佛不属于自己的手臂,将那个沾满沙砾、看起来灰扑扑的陶罐,轻轻放在离她最近的空桌面上。

“咚。” 陶罐落在桌面,发出一声轻响。

爱可菲的动作停顿了。她没有立刻回头,依旧保持着弯腰测量松饼的姿势。几秒钟的沉默,只有空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餐厅里回荡。

夕阳的光线透过窗户,将她专注的侧影拉得长长的。

终于,她缓缓直起身,放下了手中的游标卡尺。她没有去看那个陶罐,而是慢慢地、极其优雅地转过身。

夕阳的余晖勾勒出她清冷的轮廓,深紫色的瞳孔在阴影中转向空。她的目光,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冰冷而精准地扫过他狼狈不堪的样子:

沾满沙尘、被汗水浸透又干涸发硬的衣服;手臂上那道已经结痂但边缘红肿的划痕;

左肩不自然的下沉和那片透过薄薄衣料也能隐约看到的深色瘀伤;

还有他干裂起皮、甚至渗出血丝的嘴唇。

她的视线最后定格在他干裂的唇上,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一件精美瓷器上碍眼的瑕疵。

“迟到17分钟。”她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却像冰冷的金属刮过神经。

她迈步,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笃、笃声,不紧不慢地走向他。每一步都敲打在空紧绷的心弦上。

她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没有去看桌上的盐罐,只是伸出手指,用指腹沾取了一点陶罐边缘粘着的、颗粒粗粝的深蓝色盐粒。

接着,在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她抬起手,将那沾着沙砾的冰冷盐粒,直接、用力地抹在了他干裂渗血的嘴唇上!

“呃!” 空猛地一颤,倒抽一口冷气。粗粝的盐粒摩擦着唇上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火辣辣的刺痛,瞬间盖过了喉咙的干渴。

他下意识地想后退,想避开这突如其来的折磨。

但爱可菲的动作更快。她的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猛地伸出,死死扣住了他的下颌骨,力道之大,让他感觉骨头都在呻吟。

她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里面没有一丝温度,只有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欲。

“惩罚时间到。”

冰冷的话语落下,她空闲的那只手闪电般地从旁边抓起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装着浓稠黑褐色酱汁的玻璃酱汁瓶。

瓶口粗暴地撬开空因疼痛和惊愕而微张的嘴唇,冰冷的玻璃边缘狠狠磕在他的牙齿上。

然后,大量滚烫、辛辣、气味极其冲鼻的黑椒酱,如同决堤的熔岩,被强行灌入了他的口腔!

“唔——!咳咳!呜……!” 空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那根本不是品尝,是酷刑!酱汁的灼热温度烫得他舌头发麻,紧随而来的,是黑胡椒颗粒那狂暴到极致的辛辣感!

它们像无数细小的、烧红的针尖,瞬间刺穿他口腔内每一寸敏感的黏膜,点燃了无法形容的剧烈灼痛!

辛辣的气息如同火焰般直冲鼻腔和咽喉,呛得他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身体剧烈地痉挛、弓起。

眼泪无法控制地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他本能地伸手去抓自己的喉咙,感觉那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呛咳都带来撕裂般的痛苦。

辛辣的酱汁混合着唾液和呛出的生理性泪水,狼狈地从他嘴角不断溢出,流向下巴和脖子。

就在这模糊的泪光中,他看见爱可菲的脸凑近了。她松开了钳制他下颌的手,但另一只手依旧稳稳地举着酱汁瓶,确保那灼热的“刑罚”持续流入。

她的眼神紧紧盯着他因痛苦而扭曲、布满泪水的脸,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反而燃烧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狂热的兴奋光芒!

“感受它!”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激昂,“辣椒素!它在灼烧你的痛觉神经末梢!多么直接!多么纯粹!”

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仿佛也沉浸在这份“痛苦”带来的刺激中。

“感受那痛苦深处……被强行激发出来的东西!内啡肽!大脑赐予的、麻痹痛苦的甘霖!这才是……这才是真正的愉悦!极致的欢愉必然诞生于极致的痛苦!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空的挣扎越来越弱,剧烈的呛咳几乎耗尽了肺里的空气,喉咙和食道像被滚油浇过,只剩下麻木的灼痛。

他无力地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身体因为持续的痉挛而微微发抖。泪水混合着酱汁和口水,在脸上和脖颈间留下一道道狼狈不堪的痕迹。

爱可菲终于放下了酱汁瓶。她像是欣赏一件刚刚完成的杰作,伸出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神情,轻轻蘸取了一点从他嘴角溢出的、混合着泪水的深色酱汁。

然后,她将那根沾着酱汁的手指,缓缓地、无比珍惜地送到自己唇边。

她伸出舌尖,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专注和贪婪,极其缓慢地、细致地舔舐着自己指尖上那点混合了他痛苦、泪水和酱汁的液体。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深紫色的瞳孔里闪烁着迷醉而满足的光,像是在品尝世间最醇美的甘露。

“对……就是这个表情!”她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颤,带着一种梦呓般的狂热,“痛苦……与欢愉……交织在脸上……多么完美的比例!多么精确的黄金分割!”

她的指尖划过空布满泪痕、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颊,像是在描摹一件稀世艺术品上的纹路。“1:1.618……痛苦与欢愉的黄金比例……我终于……亲眼看到了……在你的脸上……”

空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桌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酱汁残留的辛辣。他抬起沉重的眼皮,透过模糊的泪光,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她舔舐指尖的样子,她眼中那狂热的迷醉,她口中关于“痛苦与欢愉的黄金比例”的呓语……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比沙漠的夜更冷,比陵墓的幽暗更深。

这不是厨师。这根本不是人。

这是一个沉溺于某种扭曲美学、以他人痛苦为祭品的怪物。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第一次如此清晰而绝望地,缠绕上了他的心脏。

深夜的“蔚蓝滋味”餐厅,彻底沉入了死寂的黑暗。白天的喧嚣、食物的香气、阳光的暖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月光,只有操作台角落一盏为夜间监控设备供电的幽绿色指示灯,散发出微弱、冰冷的光晕,像黑暗中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

空躺在二楼卧室那张过分柔软的床上,身体疲惫得像散了架,但神经却绷得如同满弓的弦。喉咙和食道残留的灼烧感依旧清晰,每一次吞咽都带来细微的刺痛。

嘴唇上被盐粒摩擦过的地方,火辣辣的感觉也尚未完全消退。

爱可菲那狂热的眼神、舔舐酱汁的舌尖、关于“黄金比例”的呓语……如同梦魇般在他脑海中反复闪现,让他根本无法入睡。

窗外传来枫丹廷钟楼沉闷的报时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凌晨一点。

就在这时,天花板中央,那个他之前一直以为是普通烟雾探测器的小装置,突然极其轻微地“嗡”了一声。

声音细微得几乎被心跳掩盖。随即,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冷的金属反光,在幽绿指示灯的背景中一闪而过。

空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所有的睡意被一种本能的、巨大的危机感驱散得干干净净。他死死盯着天花板上那个装置,眼睛在黑暗中努力睁大。

那装置的中心,一个微小的孔洞无声地打开。一根细若发丝、闪烁着寒光的金属探针,如同毒蛇吐信般,极其缓慢、极其稳定地伸了出来。

针尖在幽暗的光线下,凝聚着一点死亡般的冷芒。

它无声地调整着角度,目标明确地、坚定不移地朝着躺在下方床铺上的他——确切地说,是朝着他微张的口腔——垂落下来!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空。他想喊,喉咙却像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他想翻身滚下床躲避,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床上,僵硬得无法动弹。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根代表未知折磨的细针,在视野中一点点放大,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针尖终于触碰到了他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下唇。冰冷的触感让他猛地一哆嗦。

那细针没有丝毫停顿,极其灵巧地滑过唇瓣,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抗拒的精准,刺入了他口腔内壁脆弱的黏膜!

“唔!” 空的身体剧烈地弹动了一下,像一条离水的鱼。

尖锐的刺痛从口腔内部传来,并不算剧烈,但那种被异物强行侵入的冰冷感和被窥探、被掌控的恐惧感,瞬间达到了顶峰。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根冰冷的金属停留在他的口腔内壁,像一只贪婪的水蛭,吸附在那里,吮吸着,探知着……它在采集什么?唾液?味蕾的状态?还是更深层的……神经反应?

楼下,餐厅后厨深处,那扇厚重的、隔绝了所有噪音的监控室门紧闭着。

门内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墙壁上镶嵌着数块巨大的液晶屏幕,上面跳动着各种复杂的波形图、不断刷新的数字流和实时放大的生物组织微观图像。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电子设备运行产生的微弱臭氧气味。

爱可菲独自坐在一张符合人体工学的转椅上,面前是复杂的控制台。

她的脸被屏幕幽蓝的光芒照亮,深紫色的瞳孔里反射着快速滚动的数据流,专注得如同在进行一场决定生死的精密手术。

她戴着特制的耳机,纤细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而稳定地操作着,调取、放大、分析着屏幕上不断更新的信息。

她的目光锁定在其中一块屏幕上。那是口腔黏膜的实时显微影像,旁边是唾液成分的即时分析数据条。当看到其中一项关键指标时,她的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起来,形成一个不满的折痕。

“唾液淀粉酶活性……”她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监控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冰冷,“低于基准线18.7%……”

她的指尖在控制台上某个按钮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哒、哒的轻响,像是在宣判着什么。“活跃度严重不足……消化功能处在怠惰状态……”

她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屏幕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而了然的笑意,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丝被冒犯的愠怒。

“果然……”她轻哼一声,像是对某个顽劣孩子的无奈叹息,又带着绝对的掌控感,“又在偷吃派蒙那小东西的甜甜花酿鸡了。”

她的视线转向另一块屏幕,上面显示着卧室的实时监控画面——空僵硬地躺在床上,口腔内壁插着那根细针,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爱可菲伸出手,白皙的指尖悬停在一个醒目的、标注着危险符号的红色按钮上方。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种冷静到残酷的、执行“矫正”程序的决断。

“不乖的孩子……”

她对着麦克风,声音通过隐藏的扩音器清晰地传入了二楼卧室,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清晰地钻进空嗡嗡作响的耳朵里。

那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紧绷的神经。

她的指尖,优雅而冷酷地,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按钮。

“需要一点……深刻的记忆。”

“呃啊啊——!”

电流!

狂暴的、无法形容的电流!

就在爱可菲按下按钮的瞬间,空脖子上那个他一直以为是普通装饰皮环的黑色项圈,内部瞬间爆发出刺目的蓝紫色电光!

狂暴的电流如同无数条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皮肤,狠狠扎进他颈部的神经和肌肉!剧烈的、无法抗拒的麻痹感和撕裂般的剧痛席卷全身!

他的身体像一张被拉满的弓,猛地向上反弓,又重重砸回床垫!肌肉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抽搐,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牙齿死死咬住,口腔里瞬间弥漫开浓重的铁锈味——那是舌头被咬破流出的鲜血!

眼前的一切被扭曲的蓝紫色电光和白茫茫的雪花点彻底覆盖,视野一片模糊,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和强烈的濒死感!

惨叫被扼在痉挛的喉咙里,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嗬嗬声。

监控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空在床上剧烈痉挛、身体扭曲成怪异角度的画面。

爱可菲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屏幕,她的指尖没有离开控制台,反而在另一个区域快速操作着。

屏幕画面被放大,焦点精准地对准了空因电流刺激而剧烈起伏、线条紧绷的腰腹肌肉。

她微微前倾,屏幕的幽光映亮了她眼中一种近乎病态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欣赏光芒。

她的指尖,隔着冰冷的屏幕,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痴迷,轻轻划过屏幕上那因痛苦而绷紧、呈现出力与美扭曲形态的腰腹曲线。

“得补充点特别的营养了……”她对着麦克风,声音低沉而温柔,却比电流更让人毛骨悚然,“为了你的健康……也为了,我下一次的‘杰作’。”

她的目光扫过旁边一个恒温冷藏柜,里面整齐排列着几支散发着微弱岩元素光芒的琥珀色试剂瓶。“岩元素营养剂……会让你的‘味道’,更加醇厚坚韧……”

卧室里,电流的狂暴肆虐终于渐渐平息。项圈上的蓝紫色光芒黯淡下去,只剩下微弱的余辉。空像一摊烂泥般瘫在汗水和唾液浸湿的床单上,身体仍在不受控制地细微抽搐。

每一次抽搐都带来肌肉撕裂般的剧痛。脖子上一圈清晰的焦黑灼痕,在皮肤上狰狞地烙印着。

口腔里满是血腥味,舌头和脸颊内侧被咬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极致的痛苦之后,是席卷全身的、令人绝望的虚脱和冰冷。

他躺在黑暗里,眼睛空洞地望着同样漆黑的天花板。身体还在生理性地颤抖,每一次微小的抽动都牵扯着被电流撕裂的神经末梢,带来持续的、细密的痛楚。

那根刺入口腔的冰冷细针,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只在口腔内壁留下一个微小的、带着麻木刺痛感的伤口。

死寂重新笼罩了房间,比之前更加沉重。只有他自己粗重而断续的喘息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垂死野兽的哀鸣。

汗水浸透了单薄的睡衣,冰冷地黏在皮肤上。他艰难地转动眼球,目光落在床头柜上。

那里,在黑暗的轮廓中,静静躺着那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黑色项圈——刚才那场酷刑的执行者。冰冷的皮革和金属,此刻看起来如同一条盘踞的毒蛇。

绝望,像冰冷沉重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口,几乎让他无法呼吸。这不是结束。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只是开始。

爱可菲口中的“岩元素营养剂”,下一次的“杰作”……这些词像冰冷的诅咒,盘旋在他被痛苦和恐惧占据的脑海里。

那个监控室里的女人,她不仅控制着他的身体,还在贪婪地窥探、分析、甚至企图“优化”他的一切,将他彻底变成她料理台上的一件“特殊食材”。

他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指尖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触碰,抚上自己脖子上那道被电流烙印出的灼热伤痕。

指尖传来的剧痛让他猛地一缩。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混着嘴角渗出的血丝,滚落在汗湿的枕头上。

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对未来的巨大恐惧和彻底的无力感。他像一只落入蛛网的飞虫,越是挣扎,那致命的丝线便缠绕得越紧。

黑暗的房间里,只剩下他压抑而绝望的、如同困兽般的喘息声。窗外,枫丹廷的夜色正浓,仿佛要将这栋建筑,连同里面被囚禁的灵魂,一起彻底吞噬。

死寂的“蔚蓝滋味”餐厅,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果冻。空仰躺在金属台上,视野被无影灯切割得支离破碎,每一次试图聚焦都牵扯着植入体内导管的剧痛。

喉咙里残留着电流灼烧后的血腥气,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是破旧风箱在漏气。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仅存的意识,越收越紧。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九天落雷,猛然撕裂了实验室外死水般的寂静!

厚重的合金大门向内凹陷出一个巨大的、边缘闪烁着焦黑电光的恐怖凹坑!烟尘混合着刺鼻的臭氧味瞬间涌入!

空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几乎停止跳动!

是赛诺!

下一秒,大门在第二声更加狂暴的轰击下,如同被巨锤砸中的朽木,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轰然向内炸开!断裂的合金碎片如同致命的弹片般四散飞溅!

刺目的、裹挟着狂沙气息的金色雷光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澎湃地灌入冰冷的实验室!光芒的中心,一个身影悍然挺立!

赛诺。

赤沙之杖缠绕着沸腾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怒雷,杖尖直指爱可菲!他那双标志性的、总是带着冷静审视的赤金色眼眸,此刻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滔天怒火!

平日里冷峻如雕塑的脸上,肌肉因极致的愤怒而紧绷,下颌线锋利得如同刀刻!

他的风纪官制服在狂暴的元素力激荡下猎猎作响,周身空气因高温而扭曲,每一步踏出,脚下冰冷的地面都留下焦黑的、滋滋作响的脚印!

“爱可菲!”赛诺的声音低沉如滚雷,每一个字都蕴含着足以撕裂钢铁的狂暴力量,在空旷的实验室内隆隆回荡,震得玻璃器皿嗡嗡作响。

那声音里不仅仅是职责所在的威严,更充斥着一种目睹挚友遭受非人折磨后,从灵魂深处喷薄而出的、几乎要将他自身也点燃的狂怒!“放开他!否则——形神俱灭!”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灼热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金属台上那具被导管缠绕、苍白如纸的身影。

空的惨状——那些刺入体内的诡异导管、脖子上的焦黑项圈、以及脸上残留的泪痕与痛苦扭曲的痕迹——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赛诺的视网膜上,也烫在他的心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暴怒、心痛与自责的剧痛,瞬间冲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

“空!”赛诺嘶吼出声,声音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他极少流露的、属于“人”的情感。

没有任何犹豫,他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金色雷霆,裹挟着毁灭性的威势,赤沙之杖带着刺耳的雷鸣,直刺爱可菲!目标明确——摧毁那个正在亵渎生命的疯子!

然而,爱可菲的身影却在雷霆袭至的刹那,如同鬼魅般向侧面滑开,动作精准得如同计算过千百遍。

她脸上没有一丝惊讶或慌乱,深紫色的眼瞳里甚至掠过一丝被打扰了“神圣仪式”的、冰冷的厌烦。

“无谓的干扰。”她冷冽的声音响起,同时,她的指尖在腰间一个不起眼的控制器上轻轻一按。

“嗡——!”

实验室天花板、墙壁的暗格里,瞬间弹出数十个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装置!它们并非武器,而是爱可菲平时用于分子料理的极端设备!

液氮喷射口、超高压蒸汽喷枪、高频震荡波发生器……此刻,这些本应创造美味的工具,在爱可菲的操控下,化为了最致命的陷阱!

嗤——!

极寒的白色液氮雾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间喷向赛诺冲锋的路径!

所过之处,空气冻结,地面凝结出厚厚的冰霜!赛诺冲锋的势头猛地一滞,狂暴的雷光与极寒碰撞,爆发出刺耳的嘶鸣和大量蒸腾的白雾!

噗——!

几乎同时,几道肉眼难以捕捉、却带着足以切割合金威力的超高压水线(源自高压分子喷枪),如同无形的利刃,刁钻地射向赛诺的要害!

赛诺赤沙之杖狂舞,金色的雷光形成屏障,与水线碰撞爆发出密集的爆鸣和刺目的火花!水线被蒸发、击散,但冲击力依旧震得他手臂发麻!

“呃!”赛诺闷哼一声,脚步被硬生生阻住。这并非力量上的压制,而是对方利用环境和对“工具”的极致掌控,形成了一张精密而致命的网!

他带来的风纪官精锐紧随其后冲入,立刻与实验室里激活的自动防御机械和爱可菲操控的料理陷阱激烈交火!

能量武器的光束、元素爆发的闪光、金属碰撞的巨响、以及被陷阱击中的风纪官发出的闷哼和惨叫,瞬间将这片冰冷的空间化作了混乱的战场!

赛诺的赤金瞳死死锁定在爱可菲身上,无视了周围爆裂的流弹和陷阱。

他再次聚力,赤沙之杖上的雷光更加狂暴,隐隐凝聚成一头咆哮的沙漠巨兽虚影!他要以绝对的力量,碾碎这层阻碍!

“雷光...锁禁!”赛诺低吼,权杖猛然顿地!

狂暴的雷元素力并非直接攻击爱可菲,而是瞬间扩散,化为无数道金色的雷霆锁链,如同活物般蜿蜒游走,精准地缠向实验室里那些致命的料理陷阱装置!他要强行瘫痪这个战场!

滋滋滋——!

雷霆锁链缠上液氮喷口、高压水枪发生器,强大的电流瞬间烧毁了内部的精密元件!数个陷阱装置冒出黑烟,停止了运作!

爱可菲的眉头终于蹙紧了一瞬。赛诺的战斗智慧和力量,确实超出了她的预估。但她眼中的冰冷并未退去,反而闪过一丝被冒犯权威的厉色。

就在赛诺即将突破最后防线,距离金属台和爱可菲仅数步之遥时——

“够了。”爱可菲冰冷的声音响起。她似乎厌倦了这场“打地鼠”般的游戏。她并没有直接攻击赛诺,而是猛地按下了操作台上一个醒目的红色按钮!

嗡——!!!

刺耳的、远超之前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空间!金属台周围的能量屏障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但更致命的,是连接在空脊柱和四肢上的那些虹彩导管!

“呃啊啊啊——!!!”

空的惨叫骤然撕裂了战场的喧嚣!比项圈电击强烈百倍的、源自神经深处的剧痛,通过那些导管被瞬间引爆!

仿佛有无数烧红的烙铁直接插入他的脊椎,搅拌着他的脑髓!他的身体在金属台上疯狂地、不受控制地反弓、抽搐,如同一条被扔进滚油里的鱼!

束缚带深深勒进皮肉,鲜血瞬间渗出!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已经不成人形,只剩下濒死野兽般的凄厉哀嚎!他的眼睛因剧痛而暴突,瞳孔瞬间放大,里面只剩下纯粹的、无边无际的痛苦深渊!

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如同最残酷的利刃,狠狠刺入了赛诺的心脏!

“空——!!!”赛诺目眦欲裂!所有的冲锋,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声惨嚎面前,仿佛被瞬间冻结!他看到挚友在他眼前被如此折磨,而他却无法立刻阻止!

那份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无力感,几乎让他握不住手中的权杖!

他冲锋的脚步硬生生钉在原地,赤金色的瞳孔因极致的震惊和心痛而剧烈收缩、颤抖!一股冰冷的寒意,混合着滔天的怒火,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滞和心神剧震!

爱可菲眼中寒光一闪。机会!

“愚蠢的怜悯。”她冰冷地吐出判词。一个隐藏在金属台下方、平时用于处理大型食材的、连接着高压蒸汽管道的喷射口,瞬间对准了心神失守的赛诺!

噗——!!!

一道凝聚到极致、温度高得呈现惨白色的超高压蒸汽柱,如同死神的吐息,以超越视觉的速度,无声无息却又致命地喷射而出!它所过之处,空气被瞬间电离,发出刺耳的尖啸!

“大人小心!”一名忠心耿耿的风纪官舍身扑上,试图推开赛诺!

但太晚了!

嗤——!!!

滚烫的蒸汽边缘如同最锋利的激光,瞬间擦过赛诺的右臂和那名风纪官的胸膛!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肉被瞬间高温灼烧碳化的细微声响!

“呃啊!”赛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右臂的衣物连同部分皮肉瞬间焦黑碳化,剧痛钻心!

那名扑来的风纪官更惨,胸膛被蒸汽柱正面擦过,留下一个触目惊心、边缘焦黑的巨大豁口,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如同破败的玩偶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墙上,生死不知!

赛诺的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踉跄后退数步,赤沙之杖几乎脱手!

他看着倒下的同袍,看着金属台上因剧痛而持续痉挛哀嚎的空,看着爱可菲那张在红光映照下冰冷如魔神的侧脸……一股混杂着暴怒、剧痛、以及……深不见底的无力感的洪流,瞬间淹没了他!

“爱——可——菲——!!!”赛诺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雄狮,带着血与泪的悲怆,赤沙之杖再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雷光,他不管不顾,拖着受伤的手臂,再次发起冲锋!这一次,是真正的搏命!

然而,爱可菲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掌控一切的弧度。她似乎早已预料。就在赛诺冲入某个特定区域的瞬间,她脚下的地板突然翻转!

整个人连同空的金属台一起,瞬间沉入下方更深层的、防护等级更高的核心实验室!

厚重的合金隔板轰然落下,将赛诺狂暴的雷霆和所有愤怒的嘶吼,连同外面混乱的战场,彻底隔绝在外!

“不——!!!”

赛诺的雷霆狠狠轰在落下的合金隔板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刺目的火花,却只在上面留下了一片焦黑的痕迹!

他重重地撞在冰冷的金属板上,赤沙之杖脱手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悲鸣。

他捂着剧痛的右臂,看着眼前纹丝不动的隔板,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空更加凄厉的哀嚎(隔板并未完全隔音),一股从未有过的、几乎将他灵魂都冻结的绝望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吞没。

他魁梧的身躯靠着冰冷的合金板,缓缓滑落,赤金色的眼眸中,那永不熄灭的雷霆之光,第一次……黯淡了。

实验室门外,战斗的声音渐渐平息,并非胜利,而是……死寂。

粘稠的、带着浓郁铁锈甜腥的寂静。几道长长的、仿佛被巨大力量拖拽而出的暗红色血痕,从被轰开的大门处一直蔓延到合金隔板下,在冰冷的地面上凝固成狰狞而无声的控诉。

那是风纪官们浴血奋战后留下的、通往绝望的路径。

冰冷的金属台面吸走了身体最后一丝暖意。空仰躺着,视野被头顶无影灯刺目的白光切割得支离破碎。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密密麻麻的导管,里面流淌着自己温热的、被强行剥离的元素力之血。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血腥气,还有一种更深的、来自虹彩龙蜥腺体的甜腻腥气,混合成令人作呕的死亡前调。

脚步声由远及近,清脆、稳定,敲打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如同丧钟。

爱可菲的身影笼罩下来,挡住了部分刺目的光。她穿着特制的无菌服,深紫色的眼瞳在护目镜后显得更加幽邃,里面没有疯狂,只有一种令人胆寒的、近乎神性的专注。

她手中托着一个精致的金属托盘,上面覆盖着冷气凝结的白霜。

霜气缭绕间,隐约可见几根细长、半透明、内部流淌着诡异虹彩流光的导管——那是取自**虹彩龙蜥主神经索的核心部分,此刻正如同有生命般微微搏动。

“风纪官的效率,比预想的还要低劣。”

她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平静得像在陈述天气,“赛诺?呵,沙漠的雷光,在枫丹的水之秩序下,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火花。”

空的眼珠艰难地转动,越过爱可菲的肩膀,望向实验室厚重的合金大门方向。几小时前,那里曾爆发过短暂而激烈的战斗。

刺耳的警报、能量武器碰撞的爆鸣、赛诺那标志性的、裹挟着狂沙与雷霆的低吼…此刻,只剩下死寂。

门外的走廊,被一种粘稠的、带着铁锈甜腥的寂静所填满。几道长长的、仿佛被巨大力量拖拽而出的暗红色血痕,从门缝下蜿蜒渗入实验室,在冰冷的地面上凝固成狰狞的图腾。

爱可菲顺着空的目光瞥了一眼,唇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那弧度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们很吵,打扰了神圣的转化仪式。”

她放下托盘,拿起一根虹彩导管,尖端闪烁着淬毒般的寒芒。“尤其是那位大风纪官,他的元素力…很特别,带着沙漠的暴烈和…不甘。”

她的指尖在导管光滑的表面摩挲,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肌肤,“可惜,他没能理解,极致的痛苦本身,就是一种至高的美学献祭。”

她俯身,护目镜后的紫瞳牢牢锁住空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现在,轮到我们了,旅行者。不要抗拒,感受这份…恩赐。”

她拿起一个连接着复杂管路的注射器,针筒内是粘稠如液态蓝宝石的药剂。针尖刺破皮肤,刺入臂弯的静脉。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感瞬间沿着血管炸开,并非冻结,而是一种抽离。意识像被投入粘稠的深海,四肢百骸迅速失去知觉,变得沉重无比。思维被拉长、扭曲,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溶解。

就在这意识沉沦的边缘,空猛地瞪大了眼睛。

在那片由药剂和剧痛共同编织的、光怪陆离的幻觉深处,芙宁娜出现了。

不是画像上那位华服优雅、悲悯疏离的神明。她穿着一件简单的、似乎被水浸透而颜色深沉的素色长裙,赤着双脚,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无数破碎镜面组成的黑色水面上。

她望着他,那张总是带着戏剧性夸张或疏离微笑的脸上,此刻只有一片哀恸欲绝的苍白。

晶莹的泪水,大颗大颗地从她深蓝色的、如同沉没星辰般的眼眸中滚落,无声地砸在脚下的镜面水波上,荡开一圈圈破碎的光晕。

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像是在呼唤他的名字,又像是在进行一场无人听见的哀悼。那眼泪,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悲伤和…无力回天的绝望。

“芙…宁…娜…”空在意识深处无声地呐喊,喉咙却像被水泥封死,发不出任何声音。这幻觉中的泪水,比爱可菲的刀锋更让他感到彻骨的冰冷与绝望。连神明…都在为他哭泣吗?

“多么…完美的表情…”爱可菲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带着一种迷醉的颤音,将空从濒临破碎的幻觉中粗暴地拽回现实。

他涣散的瞳孔艰难聚焦,映入眼帘的是爱可菲近在咫尺的脸。

护目镜已被她推到额头上,那双深紫色的眼眸里燃烧着前所未有的、近乎毁灭性的狂热火焰,死死盯着他因幻觉和剧痛而扭曲、布满泪痕的脸庞。

“看到了吗?这濒临崩溃的绝望,这神明垂泪的哀伤…它们在你灵魂的底色上交织、碰撞!”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脸颊泛起病态的红晕,“这才是最顶级的‘鲜味’!灵魂在极致痛苦与虚幻救赎间挣扎的…回甘!比任何深渊的珍馐,比任何神明的恩赐,都要珍贵万倍!”

她猛地直起身,动作带着一种仪式般的庄重与狂热。她拿起托盘里最后一根、也是最粗的一根虹彩神经导管。

这根导管连接着一个闪烁着幽蓝光芒、内部结构精密如钟表的金属基座,基座末端是数根细如牛毛的探针。

“最后一步了,旅行者。”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让这份痛苦…这份绝望…这份神明的眼泪…与你完美融合,成为…永恒!”

冰冷的金属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抵在了空后背脊椎最上端、颈椎与胸椎连接的那个致命而脆弱的凹陷处——大椎穴。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皮肤被锋锐的探针尖端刺破的微痛,紧接着,是更深层、更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感!

探针,如同活物的根须,精准地找到了脊柱神经束的主干,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抗拒的意志,狠狠刺入、缠绕!

“呃——嗬嗬嗬!!!”

空的身体像被高压电瞬间贯穿,猛地向上反弓成一个极其痛苦、超越人体极限的弧度!脖子上的黑色项圈应激般爆发出刺目的蓝紫色电光,与脊椎处入侵的导管探针释放的诡异虹彩能量交织在一起!

剧痛!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仿佛整个灵魂被从脊椎这个枢纽硬生生撕裂、抽离!

无数狂暴的信息流——虹彩龙蜥原始的狩猎本能、神经毒素的灼烧感、被禁锢的狂暴元素力、还有爱可菲那扭曲意志的冰冷窥探——如同决堤的岩浆,顺着那根刺入脊柱的导管,疯狂地灌入他的神经系统!

视野彻底被撕裂的白光与混乱的虹彩占据,意识在纯粹痛苦的炼狱中沉浮、尖叫。

身体在金属台上剧烈地、失控地痉挛、弹动,又被束缚带勒出道道青紫的淤痕。喉咙里只能发出不成调的、如同破旧风箱漏气般的嗬嗬声。

“对!就是这样!挣扎吧!哀鸣吧!”爱可菲的声音高亢而扭曲,如同女妖的赞歌,在空意识崩坏的边缘轰鸣,“让痛苦重塑你的血肉!让绝望浸透你的骨髓!让神明的眼泪…成为你最深邃的调味!”

她俯视着金属台上那具因极致痛苦而扭曲、抽搐的躯体,眼中燃烧着创造者俯瞰自己终极杰作的、令人胆寒的狂喜。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空被汗水、泪水浸透的冰冷脸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怜爱。她的指尖,最终停留在空因剧痛而死死咬紧、渗出鲜血的嘴唇上。

“很快…”她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温柔和期待,俯身,温热的、带着血腥气息的呼吸喷洒在空冰冷的耳廓上,

“很快,你沸腾的、饱含痛苦与神之泪的血液…就会成为我献给芙宁娜大人…最完美、最永恒的那道…主菜酱汁。”

冰冷的嘴唇,如同毒蛇的亲吻,印在了空被咬破的唇角,贪婪地吮吸着那混合了血腥与绝望的味道。

实验室角落的阴影里,一截断裂的、沾满粘稠血污的赤沙之杖静静躺在冷凝液汇聚的冰冷水洼中。

杖身断裂处,原本狂暴的沙漠雷光早已熄灭,只剩下几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垂死萤火般的金色电芒,还在断口处顽强地、时断时续地明灭着,微弱得几乎要被实验室主能源那恒定的、冰冷的嗡嗡声彻底吞没。那点残存的微光,是风暴彻底平息后,最后一点倔强的灰烬。

金属台上,那具躯体剧烈的痉挛终于渐渐平息,不是因为痛苦的结束,而是神经在超载的折磨下达成了某种残酷的平衡。

束缚带深深嵌入皮肉,留下紫黑色的勒痕。空的胸膛不再剧烈起伏,只剩下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翕动,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气管里拉风箱般嘶哑的杂音。

汗水、泪水、还有嘴角被爱可菲吮吸后残留的血丝,在苍白的皮肤上蜿蜒爬行,最终汇入冰冷的金属台面。

虹彩导管刺入脊柱的部位,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半透明的质感,其下隐约可见导管探针与神经束纠缠搏动的诡异流光,如同寄生的异虫。脖子上项圈的焦痕狰狞地盘踞着,如同一条毒蛇蜕下的死皮。

爱可菲直起身,指尖优雅地抹去唇边沾染的一丝血迹。

她脸上那种毁灭性的狂热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圣洁的、心满意足的疲惫,如同艺术家在作品完成的最后一笔后,陷入的空灵状态。

她走到主控台前,苍白的手指在复杂的界面上轻盈舞动。

嗡——

一阵低沉的机械运转声响起。金属台周围的地板无声滑开,一个巨大的、由强化玻璃和秘银合金构成的圆柱形容器缓缓升起。

容器内壁布满了细密的符文回路,闪烁着幽蓝的冷光。底部是复杂的机械结构和管线接口,顶部则连接着数条粗大的、流淌着不同颜色营养液和能量流体的管道。

容器内注满了半透明的、散发着微弱元素荧光的淡蓝色溶液——那是高度浓缩的枫丹高效营养基液,混合了特制的神经镇定剂和促进细胞活性化的炼金催化剂。

“睡吧,我的杰作。”爱可菲的声音透过容器外置的传声器传来,经过电子处理,显得更加冰冷、非人,如同神谕。“在‘蔚蓝摇篮’里,完成你最后的…‘发酵’。”

金属台微微倾斜,束缚带自动解开。空的身体,软绵绵地、毫无生气地滑入那冰冷的蓝色溶液中。营养液瞬间将他吞没,气泡从口鼻处溢出。

那根刺入脊柱的虹彩导管自动与容器底部的接口完美对接,更多的管线如同活物的触手,轻柔而精准地缠绕上他的四肢和躯干,将各种感应探头和维持生命的接口刺入皮肤。

溶液中的镇静成分迅速起效,他最后一丝挣扎的意识也被强行拖入无边的、粘稠的黑暗深渊。只有胸膛处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着这具躯壳内还残存着名为“生命”的余烬。

爱可菲站在巨大的培养舱前,幽蓝的溶液光芒映亮了她半边脸颊,另外半边则隐没在实验室的阴影中,明暗分割,如同神魔一体。

她伸出手,隔着冰冷的强化玻璃,指尖轻轻描摹着舱内悬浮躯体那模糊的轮廓线,眼神迷离而专注,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最完美的摆放角度。

“永恒的美味…需要时间的沉淀…”她低声呢喃,像是在吟诵古老的食谱,“痛苦是引子,绝望是香料,神明的眼泪…是那画龙点睛的…最后一滴甘露。”

她的指尖停留在培养舱玻璃上,对应着空心脏的位置。

“芙宁娜大人…”她的声音里第一次染上了一丝近乎卑微的憧憬,但转瞬又被更深的掌控欲覆盖,“您一定会…满意的。”

实验室重归寂静,只剩下培养舱内循环液低沉的流动声,以及能量核心稳定而冰冷的嗡嗡声。

角落水洼里,赤沙之杖断裂处最后一丝微弱的雷光,在幽蓝光芒的压制下,终于不甘地、彻底地熄灭了。黑暗,彻底吞噬了那点代表反抗的星火。

只有培养舱内那悬浮的身影,在幽蓝的溶液中载沉载浮,成为这永恒囚笼里,唯一一件缓慢“发酵”的、活着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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