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孩子的那些事 第5章 出尔反尔的儿媳妇

梁春一下子哑了声，胸口像堵了一大块棉花似的，上不去下不来。

她只顾贪图眼前的那点利益，这些现实又锋利的问题，她确实没有想到。

梁秋的话字字珠玑，像一记记重锤一样敲击着她的心。

是啊，如果没有能力让孩子脱离这苦逼的底层生活，那么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又在哪里？

梁春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夜，最后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这个二胎，她不生了。

刘素云的10万块钱，她爱给谁就给谁吧，她不能为了这点蝇头小利，把一家人都带到生活的泥淖之中。

夜里12点多，冯建林下班回来，梁春郑重其事地将心里的决定告诉了他。

冯建林先是愣了一下，眉心皱成了一个疙瘩：“好好的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没等梁春回答，他的眉头又舒展开来，好象松了一大口气似的：“不生就不生吧，这年头，当个人比当头驴都难，听说厂里要裁员，这个狗屁工作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咱好好把薇薇培养出来，二胎的事就先不考虑。”

梁春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了冯建林这一关，心里也松了一大口气。

她迟疑了一下，说道：“那，妈那边怎么办，毕竟，为了让咱们生二胎，她把房间都腾出来了……”

冯建林掀开被子，半躺在床上：“妈那里你先别管，她要是问起来，我就说你怀不上。”

此时，让冯建林纠结痛苦的不是如何面对刘素云，而是即将到手的10万块就这么飞了，说心里话，他比梁春更加肉疼。

梁春撇撇嘴：“你说的轻巧，这样的话你妈还不到处去给我弄不孕不育的偏方，那又苦又难喝的中药我可喝不进去，不如对她实话实说。”

冯建林打了个呵欠：“先这么着吧，瞒一天是一天，我就是不想让妈太失望。”

一个多月后，看到梁春的肚子毫无动静，刘素云有些着急，跟梁春料想的一样，她拿着不知从哪里搞到的助孕偏方，去药店抓了药回来，熬了让梁春喝下去。

梁春当然喝不下去，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纷争，也是不想面对刘素云的喋喋不休，她还是忍着强烈的不适端起了药碗。

还是让冯建林去面对他老娘吧，她要是说了就成了不履行传宗接代义务的恶媳妇。

趁着刘素云在厨房忙碌的工夫，梁春迅速把喝剩下的半碗药倒进了下水道。

去上班的路上，一想到刘素云以后还要逼着她喝这难以下咽的中药，梁春就觉得生无可恋。

她掏出手机给冯建林打了一个电话，命令他务必尽快把不生二胎的决定告诉刘素云，她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冯建林答应了：“好，今天我下班后回去就说。”

说实话，看着自己老娘每天殚精竭虑地为迎接新生命做着各种准备，冯建林心里也难受。

说来说去，还是怨他没本事，要是有钱，这些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听到冯建林答应得如此爽快，梁春长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没有想到，等她下班回家，却迎来了刘素云的当头一棒。

她瞪着愤怒的眼睛问道：“你说实话，这么长时间为啥没动静，是真的怀不上吗？”

梁春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但还是装作很淡定的样子说道：“那当然，可能是因为年龄大了不好怀孕，这事还能有假？”

刘素云憋不住了，她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啪”地一声甩在梁春的面前：“这是什么！你说说你这办的这叫什么事！一边答应我要生二胎，一边又偷偷摸摸地用这个，把我老太婆当猴耍，你还是个人吗？”

梁春看着桌子上那盒刚刚开封的套套，有种衣服被当众扒下来的羞耻感，刘素云的态度瞬间也激起了她心中的怒火：“这东西是你儿子买的，也是他自己用的，你骂我有什么用？有本事找你儿子去！”

这个婆婆太没有边界感了，随便翻她的东西还不算，竟然还当着她的面兴师问罪，她也不想想，这事是她一个人的错吗？

刘素云气得牙痒：“这事能怪我儿子吗？是你自己不愿意生，他是被逼的！这么多年，他被你训得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什么都听你的。我就不信了，你要是愿意生，他哪里会不同意！”

梁春深吸一口气：“是，你说的没错，主要还是我不想生。可是这事能全怪我吗？还不是你们家穷，你儿子没本事？要是条件好有人兜底能养得起，谁不想儿女双全，谁不想承欢膝下？你儿子的厂里要裁员，他连这个破工作都有可能保不住，拿什么养两个孩子？”

刘素云明显被梁春的话给震住了，她惊得睁大了眼睛：“建林要下岗了？不会吧？他可是干了十几年的老工人了……”

梁春讥笑一声：“十几年的老工人怎么了？没有学历没有技术，谁都可以替代他，厂里又不是非他不可。厂里要是裁员，最先裁的就是他这种年龄大又没技术的老员工！”

刘素云沉默了，片刻之后，又底气十足地反驳道：“就算被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大不了去送快递，去当保安。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些没工作的，人家还不生孩子了？以前我们年轻那会儿，连饭都吃不上，还不是照样生！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只管生，肯定不会饿死，再说了，我不是还答应给你们10万块吗，这日子总能过下去的。”

梁春真是无语了。

刘素云总爱拿她过去的条件跟现在比，她从来不去想，她的孩子是生活在21世纪，而不是上个世纪的七八十年代。而且，养一个孩子，也不是只让他活着就行。

这一刻，梁春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突然就知道了什么叫鸡同鸭讲，什么叫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站起身，不卑不亢地说：“妈，这么跟你说吧，我已经决定了，这个二胎我坚决不生，你那10万块我也不要了，你想给谁就谁吧。”

眼看着梁春满脸不屑地走进房间，刘素云气得崩溃大哭，这个儿媳妇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明明答应了她生二胎，现在却又突然变卦，这种给了她希望后又让她失望的绝望，比杀了她还难受。

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刘素云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串联起来想了想，猛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从始到终，这根本就是梁春做的一场局，目的就是让她腾出房间，把她赶回老家！

一种被愚弄的愤怒瞬间将刘素云包裹，儿媳妇不把她放在眼里，一向孝顺的儿子也成了帮凶，她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刘素云深吸一口气，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