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室惨白的灯光像一层冰冷的霜,均匀地涂抹在墙壁、器械和司小南毫无血色的脸上。
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却怎么也盖不住她灵魂深处弥漫开来的、那股旧日遗迹的咸腥与神性侵蚀带来的阴冷铁锈味。
她蜷缩在硬邦邦的病床上,薄薄的毯子裹到下巴,身体却还在无法控制地打着细小的寒颤。
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像在胸腔里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与门外走廊偶尔传来的、林七夜那刻意放轻却依旧无法完全掩盖的沉稳脚步声形成诡异的二重奏——那是炽天使无声的守护,也是冰冷的监视。
“精彩绝伦!我的小代理人!”
洛基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的意识深渊中炸开,不再是滑腻的低语,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舞台剧演员谢幕时的高亢咏叹调。
那声音在司小南残破的精神壁垒间回荡、碰撞,激起尖锐的痛楚和更深的眩晕。
“看看你!在那肮脏的海底泥潭里,在那些所谓‘盟友’的背叛匕首下,在奥丁那群肌肉疙瘩和波塞冬那个傲慢蠢女人的环伺之中!你就像…就像一只在暴风雨中起舞的剧毒蜘蛛!用最纤细的丝线,编织出让诸神都为之侧目的混乱之网!”
“海伦娜的金色长发因你制造的幻象而狼狈飘散,她眼中那愚蠢的傲慢被惊愕取代时,我的喜悦简直要冲破这具凡人的躯壳!多么美妙的混乱!多么酣畅淋漓的欺诈!你让那个满脑子秩序、浑身冒傻光的鸟人(林七夜)都不得不依靠你的幻影来寻找进攻的缝隙!你甚至…你甚至让那个固执的空间小子(星尘),在力量枯竭的边缘,依旧下意识地信任你指引的方向!啊!这份将他人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你感受到了吗?那才是力量最甜美的琼浆!”
司小南紧闭着眼,牙齿深深陷入下唇,试图用更强烈的生理痛楚来对抗脑中那几乎要撕裂她灵魂的狂笑与蛊惑。
洛基的话语像淬了毒的蜜糖,精准地舔舐着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渴望——对掌控自身命运的渴望,对不再成为拖累、甚至能保护重要之人的渴望。
那瞬间操控全局、让强者都为之迷惑的巅峰体验,确实在她濒临崩溃的意识里留下了一道短暂而炫目的白光。
“不…” 她喉咙里挤出一丝破碎的气音,虚弱得如同濒死的蚊蚋,“那不是我想要的…那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迫不得已?”洛基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刺骨的讥诮,如同冰锥狠狠凿进她的思维。
“多么虚伪又软弱的借口!承认吧,司小南!在你编织幻境、看着他们如同提线木偶般按照你的剧本起舞时,在你用诡计粉碎敌人的阵型、保护你‘珍视’的同伴时,你的灵魂在欢呼!在共鸣!那是我赐予你的天赋!是你血脉深处流淌的本能!你天生就该站在混乱的顶点,俯瞰那些在所谓‘规则’和‘信任’泥潭里挣扎的可怜虫!”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只被雨水打湿、瑟瑟发抖的雏鸟!因为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代价?因为那个满脑子秩序、看你的眼神永远带着审判意味的鸟人守在门外?还是因为…你那个把自己玩得快要熄灭的小星星?”
“星星”这个词像一根烧红的针,猛地刺穿了司小南强行构筑的防御,她放在毯子下的手,死死攥紧了那枚紧贴着心口皮肤的星形挂坠,指尖传来玉石般温润的触感,以及那微弱却坚定不移流淌着的、属于星尘的星辰本源之力。
这股力量如同黑暗深渊里唯一的光源,微弱地抵抗着洛基神力带来的彻骨阴寒和灵魂层面的污染侵蚀。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挂坠内部那些玄奥的银色纹路在缓缓流转,像是在无声地低语、安抚,将她灵魂边缘那些被洛基力量染上的、躁动不安的混乱绿芒一点点驱散、压制。
这感觉让她稍稍喘了口气,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呵…”洛基发出一声极其轻蔑的嗤笑,仿佛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包括她对那枚挂坠的依赖。“多么可悲的寄托!一枚小小的石头,一个自身难保的残破容器(指星尘),就是你对抗我的依仗?就是他给你的…所谓的‘锚点’?”
“多么讽刺啊!你依靠‘欺诈’保护了他们,却妄图用这点微光来锚定自己?看看他吧!看看那个叫星尘的小子!为了那可笑的‘守护’,把自己一次次点燃,本源枯竭,像个随时会碎裂的琉璃人偶!他能给你什么?他连自己都救不了!下一次,下下次,他还能燃烧自己几次?当他彻底化为灰烬,你这点可怜的星光锚点,又能剩下什么?虚无!”
“而我,司小南!我能给你的,是真正的自由!是掌控一切的力量!是让命运女神都为你编织丝线的权柄!”
洛基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诱惑力,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魔力,直击司小南灵魂最脆弱的缝隙。
“拥抱我!不是这种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的半吊子!是彻底地、毫无保留地接受我的神格!让我充盈你的每一寸血肉,点燃你的每一缕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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