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如同亿万根钢针,刺穿着每一寸暴露的皮肤。
浑浊的泥浪裹挟着破碎的珊瑚屑和细微的沙砾,在探照灯惨白的光束下翻滚,如同永不停歇的灰色风暴。
视野被压缩到极限,听觉被沉闷的水流声、远处能量碰撞的轰响以及自己沉重如鼓的心跳声塞满。
司小南蜷缩在冰冷的岩石凹陷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灵魂撕裂般的剧痛,那是硬抗海伦娜“深海凝视”和过度催动洛基神力留下的沉重代价。
头盔面罩的破损处渗进冰冷的海水,刺激着她苍白脸颊上的细小伤口,带来细微却持续的刺痛。
但此刻,更让她煎熬的,是灵魂深处那场永无休止的战争。
“……虚弱……多么美妙的滋味……”洛基那黏腻恶毒的低语,如同毒蛇缠绕着她的意识核心,每一次吐信都带来冰冷滑腻的触感。“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一只被拔光了羽毛、扔在泥泞里等死的鸟!多么可怜!多么可笑!你以为你救了他?不,你只是延缓了他被海神吞噬的时间!看看他,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那块碎片,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同化!变成海洋的傀儡!而你,只能像现在这样,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什么也做不了!”
“闭嘴……”司小南在灵魂深处发出微弱的抵抗,牙关紧咬,灵魂深处,那枚由星尘留下的“星光锚点”正顽强地闪烁着银辉,竭力驱散着缠绕上来的混乱绿芒。
每一次抵抗,都如同在沼泽中挣扎,消耗着她所剩无几的心力。
洛基的每一句话都像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向她最深的恐惧——星尘正在被碎片吞噬!
“力量!只有力量才能改变一切!”洛基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狂热和诱惑。“接受我!彻底拥抱诡计的神力!我能立刻让你摆脱这该死的虚弱和痛苦!我能让你变得比海伦娜那个自以为是的婊子更强大!想想看,当你掌控着足以颠覆海洋的力量出现在星尘面前,将他从那该死的碎片中拯救出来时,他看你的眼神!那将是独属于你的荣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无用的累赘,只能被他保护!”
“累赘”两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司小南的心上!她猛地抬起头,透过浑浊的海水和破损的面罩,死死盯向星尘的方向。
幽蓝的光芒如同粘稠的茧,将星尘的身影包裹得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他单膝跪在翻涌的海沙上,一只手死死按着那片散发着恐怖波动的三叉戟碎片,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狂风中的枯叶。
即使隔着如此距离和混乱的能量场,司小南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狂暴海洋神力对星尘灵魂的疯狂侵蚀!他就像一艘随时可能被巨浪撕碎的小舟!
洛基的蛊惑,如同魔音,在她濒临崩溃的意志边缘疯狂敲打。
力量的诱惑,摆脱痛苦的渴望,以及……拯救星尘的迫切愿望,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要将她拖入深渊。
“不……”司小南用力摇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尖锐的痛楚保持清醒。“星尘……他不需要……那样的力量……”
“自欺欺人!”洛基发出尖锐的嗤笑。“看看他!他快撑不住了!没有力量,你拿什么救他?靠你那点可怜的、连自保都做不到的幻术吗?还是靠那个被海兽缠住的炽天使?他们自身难保!只有我!只有诡计之神的力量,才能在这片混乱的深渊中,为你和他撕开一条生路!接受我!否则,你就眼睁睁看着他被海洋吞噬,然后……在无尽的悔恨中被我慢慢磨灭!”
“呃啊——!”司小南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呻吟,身体蜷缩得更紧。灵魂深处,星光锚点的银芒在洛基狂轰滥炸的绿芒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光芒迅速黯淡下去。绝望的冰冷,开始顺着脊椎蔓延。
就在这时!
轰隆隆——!!!
整个海底神殿废墟剧烈地震动起来!如同沉睡的巨兽被彻底激怒!
以星尘所在位置为中心,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远古蛮荒气息与纯粹海洋暴怒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横扫了整个战场!
咔嚓!咔嚓!
距离星尘最近的几根本就摇摇欲坠的巨大石柱,在这股骤然降临的威压下,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
无数吨重的巨石轰然砸落,激起更加狂暴的泥浪漩涡!原本正在激战的深海议会护卫和奥丁英灵战士们,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拍中,动作瞬间僵直,实力稍弱者更是直接被压得跪伏在地,头盔下的口鼻溢出鲜血!
“吼——!!!”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来自洪荒深渊的咆哮,穿透了亿万吨海水的阻隔,直接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炸响!
那咆哮中蕴含的暴虐、饥饿和毁灭一切的意志,让所有听到的人,无论敌我,都瞬间感到灵魂冻结,血液几乎凝固!
三叉戟碎片的力量失控了!它引动了神殿深处某个沉睡的、更加恐怖的存在!海兽之王!它被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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