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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的钟声还在空气中回荡，窗外的烟花如同最盛大的献礼，将夜空渲染得流光溢彩。黎烬瘫坐在床上，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上那四个字【等你的答案】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剧痛。
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种撕心裂肺的矛盾感折磨疯了！一边是父母温暖关切的眼神，一边是段瑾洛冰冷决绝的通牒；一边是沉重的家族责任，一边是灵魂深处无法割舍的悸动和依赖……他像一个被放在天平两端的人，无论倒向哪一边，都会被另一边的重量压得粉身碎骨！
“等你的答案……”黎烬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绝望。段瑾洛在逼他！用这种沉默的、残酷的方式，逼他做出选择！
凭什么？！凭什么要他来承担这一切？！凭什么要把这么难的抉择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混合着对段瑾洛强烈的思念和……害怕失去他的恐慌，像火山一样在他胸腔里爆发了！
他猛地从床上跳起来，胡乱地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水，抓起车钥匙，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房间，甚至来不及跟还在客厅看春晚的父母打声招呼。
“小烬？这么晚了你去哪儿？”身后传来母亲担忧的呼唤。
黎烬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他要去找段瑾洛！现在！立刻！马上！他受不了了！他要去问个明白！他要去……找他！
他发动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除夕夜显得格外刺耳。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了别墅区，朝着段氏庄园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窗外的烟花还在不断绽放，映照着他白皙妖冶又决绝的侧脸。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颤抖着拨通了那个刻在骨子里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黎烬以为不会有人接、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的时候，终于被接通了。
“喂？”段瑾洛低沉平静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背景很安静，似乎并没有在看春晚或者庆祝。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黎烬的眼泪又差点掉下来。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对着话筒，用带着浓浓鼻音、委屈又蛮横的语气，不管不顾地喊道：
“段瑾洛！”
“……嗯？”段瑾洛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似乎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间打来。
“我……”黎烬的声音因为激动和车速而有些颤抖，“我想陪你过年！”
他喊出这句话，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撒娇的依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能听到黎烬这边呼啸的风声和引擎声。
“你在哪儿？”段瑾洛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警觉。
“我在开车！”黎烬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滑落，“我去找你！段瑾洛！你没陪我跨年！”
最后这句话，带着一种毫无道理的、孩子气的指控和委屈，仿佛段瑾洛不陪他跨年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一样。连黎烬自己说完都觉得有点蛮不讲理，但他现在情绪失控，根本顾不上了！
“胡闹！”段瑾洛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立刻靠边停车！把位置发给我！”
“我不！”黎烬倔强地反驳，脚下甚至下意识地踩重了油门，“我就要去找你！你说话！段瑾洛你说话！”
他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迫切地需要听到对方的声音，需要确认对方的存在，需要……一个回应来填补他内心巨大的恐慌和空虚。
“黎烬！”段瑾洛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罕见的怒意和……担忧？“你冷静点！大晚上开车这么危险！听话，停车！”
“我不听！我就不听！”黎烬的叛逆心被彻底激发出来，他一边流泪一边对着电话喊，“你凭什么逼我？！凭什么让我选？！我选不出来！我难受！段瑾洛我难受死了！”
他的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将所有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宣泄了出来。
电话那头的段瑾洛，沉默了。隔着电波，黎烬仿佛能感受到一种沉重的、复杂的情绪在另一端蔓延。
几秒钟后，段瑾洛的声音再次响起，已经恢复了冷静，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和……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柔和：
“把位置共享打开。慢点开，注意安全。”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我等你。”
说完，电话便被挂断了。
黎烬听着听筒里的忙音，愣了一下，随即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般，缓缓松开了踩油门的脚，将车速降了下来。他听话地打开了手机的位置共享，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我等你。”
这三个字，像是有魔力一般，瞬间抚平了他心中所有的狂躁和不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巨大的委屈感，再次涌了上来。
他放缓车速，在空旷的跨年街道上行驶着，朝着那个亮着灯的方向驶去。烟花在头顶不断炸开，照亮他泪痕未干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