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醒来，顶头上司变老公 第173章 只说不合适，好不好？

电话接通了，另一端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段瑾洛压抑的、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这沉默比任何质问都更让李辛心慌。她像站在悬崖边，脚下是万丈深渊，而握着电话的手，是她与这世间唯一的、脆弱的连接。

“段瑾洛……” 她鼓起全部勇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砂纸磨过的喉咙里挤出来，带着血淋淋的疼，“你还要我吗？”

问出这句话，几乎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她不是在撒娇，不是在试探，是真正像一个等待最终宣判的囚徒，在问法官是否还有一丝生的可能。

然而，没等那令人窒息的沉默给出任何回答，巨大的恐惧就吞噬了她。她怕，怕极了那个可能到来的、冰冷的否定。于是，在段瑾洛开口之前，她语无伦次地、急切地堵住了他所有回应的可能，像一个慌不择路、只想护住最后一点火种的流浪者：

“你要是不爱我了……” 她哽咽着，眼泪汹涌地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手机屏幕，“能不能……能不能不告诉我？只说不合适……好不好？段瑾洛，求你……求你别说‘不爱了’……”

她卑微地乞求着，只求他给她一个体面的、不那么鲜血淋漓的退场理由。仿佛只要不说“不爱”，那些曾经有过的深情就还能在记忆里保持完整，她还能在某个角落，守着那点名为“曾经爱过”的、自欺欺人的净土，了此残生。她不是不明白自欺欺人的可笑，可她真的太痛了，痛到只能抓住任何一点能让她暂时喘息的浮木。

段瑾洛在电话那头，听着她破碎的、泣不成声的哀求，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他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泛白，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抵住了冰冷的墙面，试图稳住瞬间失衡的身体和心神。

他错了。大错特错。

他以为的“冷静”，他以为的“惩罚”，他以为用那些幼稚的举动能刺激出的“在乎”和“依赖”，换来的不是她的幡然醒悟和靠近，而是将她逼到了绝望的悬崖边，逼得她丢掉了所有的骄傲和盔甲，只剩下最**的、鲜血淋漓的恐惧和卑微的乞求。

这哪里是惩罚她？这分明是在拿刀凌迟他自己！听她问“还要不要”，听她卑微地求他“只说不合适”，段瑾洛只觉得一股灭顶的悔恨和恐慌攫住了他，恨不得立刻穿越电波，冲到那个傻女人面前，将她狠狠揉进怀里，吻掉她所有的眼泪，告诉她“要！永远都要！”，告诉她他那些混账举动只是为了让她看他，只是为了那点可笑的、求而不得的安全感！

可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一个音节，李辛那边已经彻底陷入了逻辑混乱的崩溃。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恐惧和脑补的悲惨结局里，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或者说，她不敢听。

“段瑾洛，我爱你，真爱你……” 她哭着，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绝望的执拗，仿佛这是最后能证明她存在价值的宣言，“或许我不好，真不好……可你能不能看在我爱你的份上，记得我曾经的好？可不可以……”

她颠来倒去地说着“爱”与“不好”，卑微地恳求他记住“曾经的好”，像一个即将被遗弃的孩子，努力展示自己仅有的、或许早已不值一提的优点，祈求最后一丝怜悯。她不敢要一个“继续”的答案，她只敢卑微地请求，能不能在判决之后，还留有一点温暖的记忆。

段瑾洛的心疼得快要炸开，他张了张嘴，想吼，想告诉她“你很好！老子从来没觉得你不好！”，想打断她这令人心碎的自我贬低。可李辛根本没有给他插话的缝隙。

“段瑾洛……” 她忽然又换了一种更轻、更飘忽的语气，带着最后一丝小心翼翼的、不堪一击的期望，“能不能……过完年再说？陪我……过完这个年，好不好？”

过完年再说。这是她最后的、微不足道的请求。不是挽回，不是争取，只是乞求一点时间的缓刑，乞求在象征团圆和新的开始的节日里，暂时维持一个完整的假象。哪怕假象之下早已千疮百孔，她也想在阖家欢乐的烟火气里，再多偷几天“段太太”的身份，多留几天有他的记忆。

然后，没等段瑾洛说出任何一个字——无论是怒吼、是安慰、是承诺还是别的什么——电话，被挂断了。

“嘟——嘟——嘟——”

忙音响起，冰冷而决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段瑾洛胸腔里所有翻腾的、即将冲口而出的情绪，也让他瞬间从巨大的心疼和懊悔中，惊醒过来，随即被更深的、灭顶的恐慌淹没！

她挂了！她竟然挂了！在他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的时候！她怎么能挂？！她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过完年再说”？“陪我过完这个年”？她那语气，她那状态……

一个极其不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窜入段瑾洛的脑海！这个傻女人，逻辑混乱，情绪崩溃，卑微乞求，最后只求一个“过完年”的缓冲……她到底想干什么？！她会不会做傻事？！

“李辛！” 他对着已经断线的手机低吼了一声，声音嘶哑破碎。没有任何回应。

他立刻回拨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了。

段瑾洛的心，瞬间沉到了冰冷的谷底。她关机了。在他可能给出回应（哪怕是他还没想好怎么说的回应）之前，她切断了所有联系。在那个混乱的、充满自我否定和绝望的思维模式里，她固执地认为：只要听不到他说分手，听不到他说不爱，就证明“还爱着”。而关机，就成了她守护这最后一点可怜幻想的脆弱屏障——收不到任何她“不愿看到的消息”，就可以假装那些残忍的话从未被说出口，假装他们的关系还停留在挂断电话前那一刻，哪怕那一刻，她正身处地狱。

爱让李辛卑微到了尘埃里。用这种近乎自欺欺人的、幼稚又绝望的方式，试图抓住最后一缕名为“段瑾洛的爱”的浮光。

而这，恰恰是段瑾洛最无法忍受、也最恐惧看到的李辛的模样。他的小狐狸，应该狡黠，应该勇敢，应该带着点莽撞的生机，哪怕跟他吵得天翻地覆，也不该是现在这样——自我厌弃，逻辑崩坏，卑微乞怜，用关机来逃避可能到来的审判。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她的依赖，是她的信任，是她的独一无二，但不是以摧毁她所有的骄傲和生机为代价！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段瑾洛。年会、实习生、冷战、惩罚……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可笑和可憎。他像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用最愚蠢的方式，差点逼死自己最爱的人。

“立刻！查太太的车现在在哪里！最后出现的地点！所有可能去的地方，给我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通知老宅、别墅、所有她常去的场所，一有消息立刻报给我！” 段瑾洛对着闻讯赶来的助理和保镖，嘶声下令，眼神赤红，如同濒临失控的困兽，再没有半分平时的沉稳冷峻。

他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再次尝试拨打李辛的电话，依旧是关机。他猛地将手机砸向墙壁，手机瞬间四分五裂，如同他此刻濒临崩溃的神经。

“李辛……你最好别做傻事……你等着我……” 他喃喃着，坐进车里，油门一踩到底，性能优越的跑车发出愤怒的咆哮，撕裂夜幕，朝着不确定的方向冲去。他必须找到她，立刻，马上！在她被那些绝望的念头吞噬之前，在她做出任何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

城市璀璨的夜景在车窗外飞速倒退，却无法映入段瑾洛焦灼恐慌的眼眸。他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她最后那句带着哭腔的乞求：“陪我过完这个年好不好……”

不好！一点也不好！没有你，我过什么年？！我要的不是陪你过完年，我要的是和你过完这辈子！下辈子！每一辈子！

巨大的恐惧和悔恨，如同两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他终于明白，在这场爱情的博弈里，没有赢家。当他试图用冷漠和刺激去“教育”她时，他早已输掉了自己的理智和从容，也差点……输掉了她。

夜色茫茫，他的心却如同在油锅里煎炸。李辛，你到底在哪？求你，别出事，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