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醒来，顶头上司变老公 第144章 黎渊明，你是在跟我抢儿子？

自那场震惊四座的成人礼后，段希辰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加速成长的开关。他并未因那场“玫瑰宣言”而沉溺于情感，反而以一种更加刻苦、近乎拼命的方式投入了学习和工作。

他在大学里修习最繁重的双学位，成绩一骑绝尘；他提前进入段氏集团实习，从最底层做起，虚心请教，锋芒渐露，连段瑾洛都不得不承认，儿子身上那股专注和韧劲，颇有自己当年的影子，却又多了几分沉稳和……明确的目标感。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年轻人的努力背后，燃烧着某种炽热的信念。

他对黎烬的态度，从表面看似乎与从前并无二致，依旧耐心陪伴，悉心引导，是黎烬与外界最稳定的桥梁。但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察觉那细微的变化。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黏糊地叫着“烬哥”，而是换成了更显亲密与呵护的“小烬”。这个称呼里，少了仰望，多了珍视；褪去了孩童的依赖，染上了青年独有的温柔与担当。

他像一个急于证明自己已经足够强大的骑士，急于向他的“公主”和整个世界展示，他有能力撑起一片安宁的天空。

“小烬，”段希辰结束了一天高强度的并购案会议，揉着发痛的额角来到黎烬的画室，这里是他专属的宁静天地。他坐在黎烬旁边的地毯上，将头靠向黎烬的肩膀，声音带着疲惫，却又有一种全然的放松和依赖，“我今天被爸妈……还有几个董事，车轮战一样教育了一天，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黎烬正专注地涂抹着画布上的一片星空，闻言，画笔微微一顿。转过头看向段希辰微蹙的眉头和略显倦怠的脸。他处理着这句话里的信息：希辰，不舒服，耳朵，疼。过了几秒，他放下画笔，侧过身，微微凑近，对着段希辰的耳朵，很认真地、轻轻地吹了几口气，气流温热而轻柔。这是他小时候磕碰时，段希辰常对他做的、表示“痛痛飞走”的动作。

“希辰。吹吹。不疼。” 他认真地说，语气平直，却带着一种笨拙的关切。

段希辰一怔，随即心头酸酸软软，所有的疲惫仿佛真的被那几口气吹散了。他闭上眼睛，嘴角弯起满足的弧度。

“小烬，”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说，依旧闭着眼，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和渴求，“给我一点力量，好不好？一点就好。”

黎烬安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理解这个抽象的请求。然后，低下头，在段希辰微微抿起的唇角，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没有**，只有最纯粹的安慰和给予。这是他理解的、能给予的“力量”。

段希辰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没有睁眼，只是手臂环上了黎烬的腰，将他轻轻揽近，额头相抵。

“小烬，”他声音更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像在许下一个一生的誓言，“你喜欢我吗？”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词不够，又补充道，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爱你。”

黎烬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他不太能完全区分“喜欢”和“爱”之间复杂的定义和情感层次，在他的认知里，这两个词都代表着“好”、“温暖”、“想要靠近”。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段希辰此刻语气的不同，那里面包含的重量，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花了更长的时间来处理这句话。他望着段希辰近在咫尺的、写满期待和紧张的眼睛，那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许久，他缓缓地、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用平缓却无比清晰的语调回答：

“我喜欢爱你。”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确认一个重要的等式，“希辰好。我喜欢爱你。”

这句话，逻辑简单，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巨石，在段希辰心中激起巨浪。他猛地睁开眼，眼眶瞬间红了，眼眸里是极致的喜悦、感动，以及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心。他紧紧抱住黎烬，将脸埋在他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哽咽：

“嗯，我也喜欢爱你。最喜欢，最爱你。”

这一幕，恰好被轻轻推开画室门、想来送些点心的黎渊明看在眼里。他端着托盘的手僵在了半空，脚步钉在原地。

画室里光线柔和，两个相拥的年轻人，一个激动哽咽，一个安静地被抱着，画面静谧而美好，却让黎渊明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震动、复杂难言。

他默默退后一步，轻轻带上了门，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鼻尖却涌上浓重的酸意。

作为父亲，他见证了儿子从一个几乎完全封闭的世界，一点点被段希辰这个太阳般温暖耀眼的少年，艰难而执拗地牵引出来。是段希辰教会黎烬回应，教会他感知简单的快乐，教会他“喜欢”和“爱”这样的词汇。

他也看到了段希辰是如何从一个追逐“漂亮哥哥”的小男孩，成长为一个默默积蓄力量、意图为黎烬撑起整个世界的青年。他的努力，他的转变，他对黎烬那种小心翼翼又坚定不移的珍视，黎渊明都看在眼里。

黎渊明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塞，睁开眼，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而复杂。他转身，端着那盘未送出的点心，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也许，他该找个时间，和段瑾洛好好谈一谈了。不是为了反对，而是为了……如何更好地，保护这两个在命运漩涡中紧紧抓住彼此的孩子。

第二天

黎渊明没有选择任何风雅的茶室或私密的会所，而是直接驱车来到了段氏集团的总部，在段瑾洛那间象征权力顶峰的顶层办公室。这里的气氛，更适合谈接下来的事。

段瑾洛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看着不请自来的黎渊明，眉梢微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对于黎渊明，他心情复杂。既感念他多年对儿子的包容和善待，又隐隐抵触儿子对黎烬那份超越友谊的、令他不安的执着。此刻黎渊明神色凝重，显然不是来叙旧。

“黎总，稀客。请坐。” 段瑾洛做了个手势，声音不疾不徐。

黎渊明没有坐，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的城市，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沉沉的疲惫。沉默了许久，他转过身，开门见山，没有一句寒暄：

“段总，我想和你谈谈希辰的未来。”

段瑾洛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一叩，眼神锐利：“希辰的未来，自然有我这个父亲为他规划。黎总有何高见？”

黎渊明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字字清晰，却如惊雷炸响在安静的办公室：“段氏有你，有李辛，根基深厚，未来可期。但黎氏……烬儿的情况，你我都清楚。他善良，纯粹，但他不是一个能执掌黎氏这艘大船的合格继承人。商场如战场，我不想他将来被生吞活剥，也不想黎氏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他顿了顿，迎着段瑾洛骤然变得深沉的目光，继续道：“我就烬儿一个孩子，把他交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除了……” 他声音低了些，却更加坚定，“除了希辰。”

“所以，”黎渊明向前一步，双手撑在办公桌边缘，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我想正式培养希辰，作为黎氏集团的继承人。”

“轰——！”

段瑾洛“嚯”地站起身，椅背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脸色铁青，眼神死死盯着黎渊明，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黎、渊、明！你是在跟我抢儿子？！”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段希辰是他段瑾洛的骨血，是他和李辛的珍宝，是他倾注心血培养的接班人，更是他段氏未来的希望！黎渊明竟然敢如此直白地，要将他儿子“抢”过去，去做别人家的继承人？！

面对段瑾洛滔天的怒火，黎渊明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悲凉的坦然。他摇了摇头，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段总，你误会了。不是‘抢’，是‘给’。我把黎氏，给希辰。”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取出一份厚厚的文件，推到段瑾洛面前。封面上，“股权赠与及继承协议”几个大字，冰冷而刺目。

“黎氏集团，我名下51%的股份，以及我个人的所有信托基金、不动产，”黎渊明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只要希辰愿意，将来，这些都归他。条件只有一个——”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看进段瑾洛眼底，“他必须成为烬儿的法定监护人，在烬儿的有生之年，确保他生活无忧，平安喜乐。黎氏，就是我给烬儿的……嫁妆，或者说，是给希辰的……酬劳和保障。”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近乎自嘲的苦笑：“当然，如果段总觉得，让希辰改姓黎，或者干脆……认我做个干爹，能让你更放心，我也没意见。我黎渊明，孑然一身，唯有烬儿和这份家业。如今，我都愿意托付给希辰。”

“砰！”

段瑾洛一拳砸在厚重的实木桌面上，震得茶杯哐当作响。他胸口剧烈起伏，额角青筋暴跳，被黎渊明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气得几乎要笑出来，声音里充满了荒谬和暴怒：

“黎渊明！你想得美！”

他指着那份文件，手指都在发抖：“我段瑾洛的儿子，缺你黎家这点家业？！我段氏百年基业，难道还养不起我儿子，护不住他在意的人？！需要你用整个黎氏来‘买’我儿子去给你当‘保姆’？！还要改姓？认你做爹？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巨大的愤怒之后，是更深的心寒和刺痛。黎渊明这番话，看似是在为黎烬铺路，看似是给段希辰泼天富贵，实则何尝不是一种最残忍的算计和最深的看轻？他把段希辰对黎烬的感情，当成了一场交易！把他段瑾洛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当成了可以“托付”黎烬的、最昂贵的“保险”！

黎渊明看着暴怒的段瑾洛，脸上并无意外，只有深深的疲惫和一丝恳切。他何尝不知这话伤人？何尝不知这是对段瑾洛、对段希辰父子亲情的巨大冒犯？但他别无选择。

“段总，我知道这话难听，这条件更让你觉得是羞辱。”黎渊明的声音带着沙哑，“但我不是在做交易，我是在……乞求。以一个父亲的身份，为一个可能没有能力守护自己的孩子，寻找最坚固的港湾。希辰对烬儿如何，你我都看在眼里。那不是一时兴起，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呵护。这世上，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像希辰那样，毫无保留、不计得失地爱烬儿，护烬儿。”

他走近一步，：“段总，你也是父亲。你告诉我，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李辛不在了，你会把你最珍贵、却最需要保护的珍宝，托付给谁？是托付给一个能力超群却可能另有所图的外人，还是托付给一个爱他胜过自己生命、能力同样出众的孩子？”

段瑾洛的怒火猛地一滞，像是被戳中了最柔软的痛点，脸色变幻不定。

黎渊明趁热打铁，语气近乎哀切：“烬儿是我的一切。黎氏，不过是我为他积攒的盔甲和城池。如今，我想把城池和盔甲，连同我最珍贵的宝贝，一起交给那个……我唯一信任的骑士。这无关姓氏，无关血缘，只关乎……谁能给他一世安稳。段总，就算我黎渊明……求你。”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极轻，却重若千钧。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半生、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的男人，此刻，为了儿子未来的安枕无忧，向另一个父亲，弯下了他高傲的脊梁。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段瑾洛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

段瑾洛死死盯着黎渊明，看着他眼中的绝望、恳求，以及那份深沉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父爱。

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沉甸甸的压抑。他明白黎渊明的孤注一掷，理解他那份深沉的、甚至有些偏执的父爱。可他无法接受这种方式！

“这件事，”段瑾洛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冷得像淬了冰，“不是你我说了算。黎氏是你的，你想给谁，是你的事。但希辰，是我段瑾洛的儿子。他的未来，他的选择，由他自己决定。任何人都无权，包括你我，替他规划人生，更无权用任何东西去‘绑定’他！”

他拿起桌上那份厚重的协议，看也不看，直接推回到黎渊明面前，目光锐利如刀：“黎总，你的‘诚意’，我收到了。你的爱子之心，我也看到了。但请回吧。至于希辰和黎烬……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们做父亲的，可以引导，可以担忧，但最终的路，要他们自己走。”

他站起身，做出了送客的姿态，语气不容置疑：“在我这里，没有交易，只有尊重。”

黎渊明看着被推回的文件，又抬眼看向段瑾洛决绝而坚定的脸，知道自己今日的“逼宫”彻底失败了。但他没有愤怒，反而缓缓地、缓缓地松了一口气，甚至，嘴角露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释重负的笑意。

段瑾洛的拒绝，恰恰证明了他没有看错人。段瑾洛珍视儿子作为独立个体的意志，这份骄傲和底线，让他反而更放心将黎烬的未来，与段家捆绑。至于段希辰自己的选择……黎渊明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那两个孩子之间，那无法斩断的羁绊。

“我明白了，段总。”黎渊明收起文件，深深看了段瑾洛一眼，那眼神里有遗憾，有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打扰了。”

他转身离开，背影依旧挺拔，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有些话，说出来了，无论结果如何，心便安了。

段瑾洛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中央，良久未动。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想起儿子看着黎烬时，那专注而温柔的眼神；想起黎渊明那句“爱他胜过自己生命”；想起李辛曾经的担忧与叹息……

最终，他只是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低声自语，不知是说给谁听：

“臭小子……你最好，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而此刻，正在图书馆陪黎烬安静看书的段希辰，对父亲办公室里的这场风暴一无所知。他只觉得窗外夕阳格外温暖，而身边人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是世间最动听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