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醒来，顶头上司变老公 第120章 代替我 陪在你身边

黎烬的吻，带着泪水的咸涩和灼热的温度，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段瑾洛紧锁六年的心门。他不再挣扎，任由黎烬紧紧抱着，感受着怀中人真实的颤抖和哽咽，那被他强行压抑了无数个日夜的思念与痛苦，终于决堤。

他轻轻拍着黎烬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声音沙哑而缓慢，开始讲述那段被刻意掩埋的过往。

“六年前，我去北欧谈一个项目，原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出差。”段瑾洛的目光投向虚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天雪地的噩梦之地。“没想到，那是竞争对手设下的陷阱……一场精心策划的车祸。”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黎烬能感受到他胸腔下剧烈的心跳。

“右腿粉碎性骨折，脸上也……”他下意识地想抬手碰触脸上的疤痕，却被黎烬紧紧握住手。“身上多处骨折，内脏也受损严重……当时，医生都说，能活下来，是奇迹。”

那段时间，他游走在生死边缘，清醒的时刻远少于昏迷。每一次大型手术都像是在鬼门关前徘徊，半年之内，甚至接连收到了好几张病危通知书。正是在那种极致的无力感和对死亡的逼近感中，他做出了让段希辰过去的决定。

“我怕……我怕自己熬不过去。”段瑾洛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叫希辰过去，一是……万一我走了，有些事需要交代；二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二是……我想把我的小烬，托付给他。我希望即使我不在了，也能有个人……替我继续爱你，照顾你。”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许久，才继续道：“那个情人节前……我刚做完一次大手术醒来，麻药还没完全退，浑身疼得没有一丝力气。然后就接到了你的电话……”他闭上眼，黎烬那句带着绝望的威胁言犹在耳。

“你说……如果我不回来，你就从顶楼跳下去……”段瑾洛的声音哽咽了，“我当时……恨不得立刻飞到你身边，把你狠狠抱在怀里，告诉你我就在这里……可是小乖，当时的我，连从病床上自己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那种锥心的无力感和恐惧，几乎将他吞噬。他无法用苍白的语言安抚黎烬，情急之下，只能用更极端的方式回应，赌黎烬对他的在乎，赌他不敢真的拿生命开玩笑。“我只能……用我的命，赌你的在乎。我赌赢了，小乖……谢谢你，还在。”

在后续漫长而痛苦的复健和治疗中，段希辰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一方面倾囊相授，教导儿子如何接手庞大的家族产业；另一方面，随着身体一次次被手术摧残，右腿落下了永久性的残疾，面容也不再完美，那种从云端跌落的巨大落差和自卑感，让他愈发觉得配不上风华正茂的黎烬。

“我看着希辰……他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像我年轻的时候……甚至，比我更好。”段瑾洛的声音里带着苦涩，“而且，我看得出来，他对你……也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我自私地想……或许这样是最好的安排。让一个更健康、更完整、同样爱你的‘段瑾洛’，代替我……陪在你身边。”

他以为这是最合理、最无私的成全，却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黎烬抬起泪痕斑驳的脸，捧住他布满疤痕的脸颊，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段瑾洛，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爱是非你不可！不是谁都可以！我要的是你，是完整的你，是带着伤疤的你，是坐在轮椅上的你！只是你！从来都只有你！无论什么样子，只要你”

“你以为把我推给别人就是爱我？你问过我的意愿吗？这六年，我等的、我爱的，从来都是那个会凶我、会管着我、也会把我宠上天的段瑾洛，不是任何一个完美的替代品！”

黎烬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段瑾洛的脸上，滚烫得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你凭什么……凭什么擅自决定我的幸福？你知不知道，没有你的这六年，我就靠着爱你这 这一个信念活下去里……段瑾洛，你欠我的，你要用你的一辈子，用你剩下的所有时间来还！你听到了没有！”

段瑾洛看着眼前这张哭花了却依旧让他心颤的脸，听着这字字泣血却饱含深情的控诉，心中那座用自卑和所谓“成全”筑起的高墙，终于轰然倒塌。他伸出颤抖的手，一点点擦去黎烬脸上的泪水，然后将他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听到了……小乖，我听到了。”他声音沙哑，带着失而复得的哽咽和无比的坚定，“是我错了……大错特错。这辈子，下辈子……我都不会再放开你了。就算你嫌我瘸，嫌我丑，我也赖定你了。”

黎烬的哭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偶尔的抽噎。他抬起头，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终于找到家的兔子。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真实的、带着伤痕的段瑾洛，心里那片空了六年的地方，被瞬间填得满满当当，甚至有些发胀。

“段瑾洛，”他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坚定，“今天是你生日。”他站起身，顺带也用力将段瑾洛拉起来，“走，我们去过生日。大家都在等着呢。”

段瑾洛借着他的力道站稳，右腿的无力感让他微微蹙眉，下意识地想避开黎烬的搀扶，那点深入骨髓的自卑又悄悄冒头。他怎么能让黎烬……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还要承受他的重量？

黎烬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他转过身，毫不犹豫地在段瑾洛面前蹲了下来，将不算宽阔却异常坚定的脊背对着他。

“我背你去。”黎烬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

段瑾洛愣住了，看着眼前这具年轻、充满生命力的身体，眼眶一阵发热。“小乖，不用……我……”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给这具本该轻盈飞翔的脊背，压上一丝一毫沉重的负担。他怕玷污了这份美好。

“段瑾洛，”黎烬没有回头，声音却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强硬，“上来。我可能抱不动你，但我背得动。”他顿了顿，补充道，“以前是你背我，抱我，以后……换我来。”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段瑾洛心中最后一道枷锁。他看着黎烬微微绷紧的肩线，那里面蕴含着的不仅是力量，更是毫无保留的接纳和承诺。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不再犹豫，俯身，小心翼翼地趴上了黎烬的背，双臂轻轻环住他的脖颈。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将脸埋进黎烬的颈窝，嗅着那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气息。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破碎的世界正在被一点点拼凑完整。

黎烬感觉到背后的重量，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稳稳地站了起来。段瑾洛比他想象中要轻，那场大病和持续的消耗显然掏空了他的身体。这份认知让黎烬的心狠狠一疼，同时也涌起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

他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很慢。段瑾洛安静地伏在他背上，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黎烬忽然觉得，自己背上承载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重量，而是他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是啊，他的爱人，就是他的整个世界。曾经他以为这个世界抛弃了他，如今，他终于又将他牢牢地背在了身上，再也不会弄丢了。

穿过安静的走廊，远处主会场隐约传来的欢声笑语越来越清晰。烛光摇曳，鲜花芬芳，那个他精心布置的、迟到了六年的生日会场，终于要迎来它真正的主人。黎烬背着段瑾洛，一步步走向那片光亮，走向他们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