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碧海传奇 第80章 占城风暖播文礼·夜海潮生战海盗

永乐十七年暮春，占城国港口的晨光里，带着椰香的海风拂过停泊的大明宝船。册封仪式的礼乐余音刚散，郑和便抬手一挥，教谕船与医船的船员们即刻登岸，一场跨越山海的文明交融，在异国他乡悄然铺展。

港口西侧那座废弃寺庙，残垣断壁间仍留着香火痕迹。儒学教官们踏着晨露清扫庭院，将随身携带的《论语》《孟子》摊开在临时搭起的木案上，又用木炭在石墙上写下“仁义礼智信”五个方正的汉字。消息像长了翅膀般传遍附近村落，不到一个时辰，寺庙内外便挤满了好奇的占城百姓。他们大多赤着脚，身着麻布短衣，孩童们扒着墙头探头探脑，老者们则捻着胡须，打量着那些陌生的汉字与教官们的儒衫。

“这位先生，‘仁’是什么意思？”一名略通汉话的当地商人拱手问道。

教官王彦放下手中的毛笔，笑着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两个人：“二人相伴为仁，便是待人友善、互帮互助。就像大明与占城，虽隔千里，却能以礼相待，互通有无。”他一边说，一边用生硬的占城语重复关键词，身旁的翻译及时补充，百姓们恍然大悟，纷纷点头。接下来的日子里，寺庙成了最热闹的地方，教官们不仅讲解经典，还教大家书写自己的名字，手把手传授汉字的笔画顺序。有年轻学子捧着竹简爱不释手，央求教官多教些学问；也有妇人来请教大明的礼仪，想学那“温良恭俭让”的待人之道，香火断绝的古寺，因文明的交融重新焕发了生机。

与寺庙的静谧讲学不同，港口另一侧的义诊点早已人声鼎沸。太医院医官李嵩带领同僚搭起帐篷，悬挂起“大明医馆”的旗帜，药箱里的药材、外科器械与那个装着痘苗的朱红匣子，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占城国常年湿热，疟疾、皮肤病频发，百姓们闻讯赶来，排起长长的队伍。医官们望闻问切，对症下药，将封装好的草药分发给患者，还耐心讲解煎药的方法。

最让人犯难的是天花接种。当医官们取出痘苗，准备为患儿接种时，人群瞬间骚动起来。“这是要干什么？会害了孩子的！”一名妇人紧紧抱着患病的幼子，连连后退，其他百姓也面露惧色，纷纷避让。李嵩见状，并未强求，只是让助手将痘苗稀释后，为一名自愿尝试的船员接种。三日后，那名船员安然无恙，而此前被大家视为绝症的天花患儿，在接种后高烧渐退，红疹慢慢结痂。消息传开，百姓们彻底放下顾虑，争先恐后地带着孩子前来接种，帐篷外的队伍排到了港口尽头。李嵩望着眼前的人群，感慨道：“医者无国界，能为这里的百姓解除病痛，便是不负皇上所托。”

与此同时，工部匠师蒯祥已踏入占城国的王宫。这座全木质结构的宫殿虽雕梁画栋，却已显陈旧，不少梁柱被虫蛀得斑驳，墙角还留着雨水侵蚀的痕迹。占城国王陪着蒯祥四处查看，面露忧色：“郑大人有所不知，我国宫殿每隔数年便要修缮，虫蛀火患，防不胜防。”

蒯祥轻抚一根朽坏的梁柱，说道：“国王陛下，大明有砖瓦结构与榫卯之术，可解此难题。砖瓦耐火防潮，榫卯不用一钉一铆，却能让建筑坚如磐石。”他当即让人取来木料、工具，在王宫庭院中现场演示。只见他手指翻飞，木料在手中拼接组合，很快便搭起一个小型的建筑模型，精巧的榫卯结构让在场的当地工匠惊叹不已。国王大喜过望，立刻下令召集全国工匠，跟随蒯祥学习。蒯祥不仅传授砖瓦烧制的秘方，还亲赴窑场指导，从选土、制坯到烧制，每一个环节都倾囊相授。当地工匠们学得格外认真，拿着墨斗、曲尺反复练习，很快便掌握了基本技艺，王宫内外，随处可见切磋技艺的身影。

马欢与巩珍则趁着这股热潮，深入占城国的大街小巷。他们带着纸笔，记录下这里的一切：市集上贩卖的象牙、犀角与香料，百姓们穿着的筒裙与纱笼，还有那独具特色的吊脚楼。语言不通，便靠手势比划，遇到懂汉话的商人，便拉住人家细细打听。他们在街边小摊品尝了辛辣鲜香的咖喱饭，外皮焦脆的烤乳猪，还跟着当地人学做椰子糕；看到百姓们用独木舟捕鱼，用原始的织机织布，便详细记录下来，画上草图。巩珍在笔记中写道：“占城民风淳朴，物产丰饶，虽与大明风俗迥异，却有其独特韵味，此行见闻，足以补《西洋番国志》之缺。”马欢则拿着罗盘，核对当地的地理方位，为《瀛涯胜览》续篇积累素材，每一笔记录，都凝聚着对异域风土的好奇与尊重。

平静的日子在第七日深夜被打破。彼时，月黑风高，海面一片漆黑，宝船上的船员们大多已入睡，只有了望手与值守士兵保持着警惕。突然，了望手张三猛地发现远方海面出现数十个黑影，正朝着船队快速逼近，他顿时高声惊呼：“不好！有海盗！”

警报声划破夜空，瞬间响彻整个船队。郑和闻讯，披甲持剑冲上旗舰甲板，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海面。那些海盗船小巧灵活，正是南洋一带臭名昭着的马来快船，每艘船上都载着百余名海盗，手持弯刀、长矛，还配有轻型火炮，正以“群狼战术”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全体船员戒备！战船做好战斗准备，保护好教谕船和医船！”郑和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船员们瞬间行动起来，战船上火炮就位，炮手们点燃引信，随着一声令下，火炮齐鸣，炮弹呼啸着射向海盗船。海盗船虽灵活，却防御薄弱，几发炮弹精准命中，船体瞬间被击穿，木屑飞溅，燃起熊熊大火。但海盗们并未退缩，反而更加疯狂，他们一边用轻型火炮还击，一边投掷抓钩，企图勾住宝船甲板，强行登船。

“守住船舷！绝不让海盗上来！”赵虎手持绣春刀，率领士兵们列阵防守。海盗们顺着抓钩攀爬而上，弯刀寒光闪闪，嗷嗷叫着发起冲击。赵虎怒喝一声，纵身跃起，绣春刀如一道白光横扫，两名刚爬上甲板的海盗惨叫着坠入海中。士兵们手持长枪、长矛，与海盗展开近身搏斗，长柄武器在狭窄的甲板上发挥奇效，始终与海盗保持着安全距离，让他们难以近身。

拉吉站在船舷另一侧，手中藤鞭如灵蛇出洞，精准缠住一名海盗的脚踝，他猛地发力，海盗重心不稳，一头栽进海里，激起巨大的浪花。紧接着，他手腕翻转，藤鞭又缠住海盗手中的弯刀，顺势一夺，弯刀脱手而出，掉入海中。有海盗试图从船尾偷袭，被拉吉的藤鞭死死缠住脖颈，片刻便没了气息。

苏凝霜的身影在甲板上灵动穿梭，她手持长剑，专攻海盗要害。一名海盗挥舞弯刀砍来，她侧身避开，长剑顺势刺穿对方胸膛；另一名海盗从背后偷袭，她脚尖点地，腾空跃起，转身一剑，正中海盗眉心。青色衣裙在火光中翻飞，宛如一朵浴血的寒梅，每一次出手都干净利落，让海盗们闻风丧胆。

海面上火光冲天，火炮轰鸣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与海浪声交织在一起，惊天动地。海盗们虽悍勇，却不敌大明船队的精良装备与严明纪律，伤亡越来越惨重。激战三个时辰后，东方泛起鱼肚白，海盗们终于支撑不住，纷纷割断抓钩，驾驶着残破的快船，狼狈地逃离了战场，留下一片狼藉的海面与漂浮的尸体。

晨曦中，郑和站在甲板上，望着海盗船远去的方向，神色凝重。此次袭击，船队虽无重大损失，但也有几名士兵受伤。他当即召集核心团队在旗舰议事：“此次海盗袭击绝非偶然，他们的战术周密，目标明确，很可能是建文旧部或其他敌对势力指使。我们肩负重任，绝不能让他们有机可乘。”

赵虎抱拳道：“郑大人放心，属下已安排人手加强戒备，白天派出了望船巡查，夜晚实行三班轮岗，定能确保船队安全。”苏凝霜补充道：“我们还可在船队外围布置预警哨，一旦发现异常，立即示警。”马德鲁丁也说道：“我会加强天象观测，同时留意海面异动，为船队导航护航。”

接下来的几日，船队进入最高戒备状态。白天，了望船在船队周围十里范围内巡查；夜晚，每艘船上都灯火通明，士兵们手持兵器，警惕地注视着海面。教谕船与医船的工作并未停歇，教官们继续讲学，医官们为受伤的士兵治疗，也为当地百姓义诊，文明的传播与安全的守护，在港口并行不悖。

三日后，船队准备启程前往爪哇国。占城国王率领文武百官与百姓们前来送行，王宫工匠们送上了按照大明技艺烧制的砖瓦作为礼物，义诊点的百姓们捧着草药和水果，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郑和站在旗舰船头，向众人拱手致意，心中感慨万千。

宝船缓缓驶离港口，占城国的身影渐渐远去。海风拂面，带着咸涩的气息，郑和手持航海金符，望着茫茫大海。他知道，爪哇国不仅是南洋最大的国家，更是华裔聚居之地，那里有需要纳入朝贡体系的唐人街，也可能隐藏着建文旧部的踪迹，前路充满了未知与挑战。

赵虎、拉吉、苏凝霜与马欢、巩珍等人来到船舷边，与郑和并肩而立。晨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出坚定的眼神。“郑大人，此番前往爪哇，我们定能完成任务。”赵虎语气坚定。郑和点头，目光望向远方：“大明的文礼之光，不仅要照亮占城，更要照亮南洋的每一片土地。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便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这趟远航，定会载入史册，成为大明的辉煌传奇。”

宝船扬帆起航，乘风破浪，朝着爪哇国的方向驶去。海面上，61艘宝船列阵前行，船帆上的“郑”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道不可阻挡的洪流，驶向那片充满希望与挑战的海域。

宝船在南洋海域航行十日，海面时而风平浪静，碧波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与船帆的影子；时而微风拂过，浪花轻拍船舷，发出哗哗的声响，宛如一曲轻快的歌谣。马德鲁丁每日清晨都会登上观星台，凭借阿拉伯星盘观测天象，结合洋流变化调整航线，确保船队始终朝着爪哇国的方向稳步前行。

“郑大人，按当前航向，再过五日，我们便可抵达爪哇国的三宝垄港口。”马德鲁丁拿着观测记录，来到郑和身边禀报，“三宝垄是爪哇国重要的贸易港口，也是海外华裔聚居的核心区域，当地的唐人街‘爪哇新村’，居住着逾万名大明侨民。”

郑和点头，目光落在手中的密报上，神色凝重：“爪哇新村的侨民远离故土，却始终心系大明，是我们在南洋的重要力量。此次抵达后，首要之事便是前往侨乡，安抚侨民，将他们纳入朝贡体系，给予他们保护。同时，也要暗中调查建文旧部的踪迹，传闻他们在古里国活动频繁，但爪哇国与古里国贸易往来密切，不排除他们在此地安插眼线。”

“属下明白。”赵虎上前一步，抱拳道，“抵达后，属下将率领锦衣卫士兵，乔装成商人，深入侨乡与港口，排查建文旧部的线索，绝不让他们逃脱。”

苏凝霜补充道：“我可与赵千户一同前往，凭借追踪之术，留意可疑人员的动向。爪哇国局势复杂，部落林立，我们需格外谨慎，避免打草惊蛇。”

郑和应道：“好！你们二人务必小心行事，若有发现，及时回报，切勿擅自行动。马欢、巩珍，你们也随他们一同前往，借着收集风土人情资料的名义，暗中打探消息，记录侨乡的情况。”

“遵命！”众人齐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