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碧海传奇 第69章 雾锁幽冥湾幻境惊魂

哨船的船首刚一扎进迷雾湾那浓得化不开的雾气里，甲板上燃得正旺的火把就跟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灭了气焰似的，橙红色的光芒“滋啦”一声就被吞噬，到最后只剩一圈微弱得快要熄灭的光晕，像只病恹恹的萤火虫在风中苟延。海风裹着雾气扑面而来，又潮又凉，黏在脸上跟贴了片湿纸似的，连呼吸都带着股说不清的腥气。

甲板上的李四攥着长枪的手都泛了白，枪杆被他捏得“咯吱”响，这位刚出海半年的小伙子，见惯了风浪却没见过这般邪门的雾，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声音都带着颤音：“周大哥，这雾气也太邪门了吧？浓得跟灌了墨似的，我连船头朝哪都快分不清了，这要是撞着礁石，咱们岂不是要喂鱼？”

周老大站在船尾，腰间的旧腰带勒得紧紧的，黝黑的脸上满是风霜，那双在海上摸爬滚打了三十年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正凝神感受着船身两侧水流的触感，连李四的话都没回头看一眼。过了片刻，他才吐了口带着咸腥味的唾沫，沉声道：“少说话，把你的眼睛瞪大点！这雾里指不定藏着什么幺蛾子，一旦看到不对劲的东西，别瞎叫唤，赶紧禀报！”

他话音刚落，前方的雾气突然跟被泼了墨的宣纸似的动了起来，无数道黑影从雾中钻了出来，越来越清晰。李四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差点把手里的长枪扔出去——那些人影穿着大明的鸳鸯战袄，手里拎着刀枪剑戟，踩着雾气就朝哨船冲来，嘴里还扯着嗓子喊：“敌袭！敌袭！快戒备！”

“是自己人？”李四愣了愣，刚想放下心，就被周老大一声断喝打断：“不对！都别动！”

周老大的眼神瞬间变得跟鹰隼似的锐利，他死死盯着那些人影，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你们看他们的动作！跟提线木偶似的僵硬，眼睛里空荡荡的跟没长魂似的，哪有半点大明士兵的样子？这是幻觉！都给我稳住！”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腰刀，刀锋在微弱的光晕下闪了一下寒芒：“弓箭手准备！别对着人影射，朝着他们前面三尺的地方放箭！这些都是雾里的鬼把戏，别被唬住了！”

士兵们虽然吓得腿肚子打颤，有的甚至手心都冒出了冷汗，但周老大在船上的威望比船头的铁锚还沉，没人敢质疑他的命令。众人手忙脚乱地拉弓搭箭，“咻咻咻”的箭雨声在雾中响起，箭矢穿透那些人影时连点阻碍都没有，跟穿过空气似的，那些人影依旧迈着僵硬的步子往前冲，连速度都没减。

李四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握紧长枪往前一刺，枪尖“噗”地一下穿过了一个人影的胸膛，连点触感都没有，他自己反倒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摔个趔趄。“我的娘哎！真、真的是幻觉！”李四惊呼出声，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刚才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稍稍往下沉了沉。

周老大没功夫理会手下的惊呼，他紧握着船舵，凭着脑子里记了几十年的海图和对水流礁石的直觉，在白茫茫的雾气里硬生生开辟出一条航道。船身时不时蹭到水下的暗礁，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听得人心里发毛，可每一次都有惊无险。就这么磕磕绊绊地走了半个时辰，船头突然一轻，雾气像是被谁掀开了一层厚帘子似的渐渐稀薄，阳光透过雾隙洒下来，落在众人脸上，暖洋洋的。

哨船终于驶出了迷雾湾的核心区域，抵达了海湾内部。这里的雾气淡得像一层薄纱，岸边是一片金灿灿的沙滩，沙子细得跟面粉似的，踩上去软软的。远处的树林边缘，隐约可见几座歪歪扭扭的简陋木屋，看起来像是被海风灌得随时会塌。

“成了！”周老大松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雾气，立即冲旁边的士兵喊道：“快！放信号弹，告诉主船队，迷雾湾内部安全，可以停靠！”

一声清脆的哨声划破天际，伴随着一道红色的信号烟直冲云霄。主船队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应，一艘艘巨舰如同蛰伏的巨兽，缓缓朝着迷雾湾驶来。

当郑和乘坐的“清和号”刚进入雾气范围，甲板上就炸开了锅。原本还算镇定的士兵们突然变得神色各异，有的对着空无一人的海面咧嘴笑，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有的突然红了眼眶，朝着雾里伸手，嘴里还念叨着“娘，我好想你”；还有个年轻的水手吓得抱头蹲在地上，指着前方大喊：“怪兽！有怪兽！好大的爪子！”

郑和站在船头，一身藏青色官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一眼就看穿了这是雾气搞的鬼，当即高声喝止：“都给我闭上眼睛！凝神静气！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的幻象，莫要被迷惑了心智！”

他话音刚落，手中那枚一直贴身佩戴的海龟玉佩突然微微发烫，紧接着散发出一阵温润的白光，光芒像流水似的扩散开来，笼罩住整个甲板。神奇的是，那些诡异的人影、财宝和怪兽的幻象，一碰到这白光就跟冰雪遇了暖阳似的，瞬间消融了大半。

站在郑和身边的阿依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抬手感受着白光带来的暖意，只觉得原本有些浮躁的心神瞬间安定下来，雾气带来的眩晕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郑大人，这玉佩果然不一般！”她忍不住说道，“这气息温和又有力量，竟然能驱散雾中的邪气。”

另一边的赵虎压根没把幻象放在眼里，这位身高八尺的壮汉挥舞着手里的重斧，对着眼前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兽幻象“哐当”就是一斧，斧头劈在空处，发出一声闷响。他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说：“什么玩意儿！装神弄鬼的把戏也敢来吓唬老子！孙六！你小子别光顾着看，给我看好那些物资！要是敢走神让东西少了半分，看我不把你扔海里喂鱼！”

孙六正盯着眼前一座堆积如山的金元宝幻象出神，口水都快流到下巴了，被赵虎这么一吼，吓得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用力摇了摇脑袋，把那些金灿灿的幻象甩出去，紧紧抱住手里的物资登记册，跟抱了个金疙瘩似的，连声应道：“赵大人放心！我、我绝对不走神！就算金元宝堆到我跟前，我也不看一眼！”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刚才幻象出现的地方，心里直嘀咕：这幻象也太真了，刚才差点就伸手去摸了。

王福正带着徒弟狗剩检查船身的木板，狗剩这小子年纪小，定力也差，此刻正盯着眼前一只油光锃亮的烤鸡幻象直流口水，小手都快伸到跟前了。王福看在眼里，抬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啪”的一声脆响，疼得狗剩龇牙咧嘴。“臭小子！这点诱惑都抵挡不住，还想学我修船的手艺？”王福气不打一处来，“赶紧干活！再走神，今晚就别想吃饭了！”

狗剩捂着脑袋，委屈巴巴地收回手，一边帮王福递锤子，一边嘟囔着：“师傅，这也不能怪我啊，你看那烤鸡，油都快滴下来了，闻着都香，跟真的一模一样，我刚才都差点伸手去抓了。”

刘先生则慢悠悠地从药箱里拿出几株枯黄的草药，这些草药看着不起眼，闻着却有股淡淡的清香。他把草药放在一个小火炉上焚烧，袅袅青烟升起，与海龟玉佩散发的白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半透明的屏障，笼罩在甲板上方。做完这一切，他才捋了捋胡须，沉声道：“诸位小心，这雾气里藏着一种致幻的毒素，吸入多了不仅会产生幻象，长期下来还会损伤心智，变得疯疯癫癫。幸好有郑大人的玉佩和这些‘醒神草’，否则咱们今天恐怕都要栽在这里。”

船队在郑和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穿过雾气，终于安全停靠在迷雾湾的沙滩上。船锚“咚”的一声沉入海中，溅起一片水花，众人悬着的心总算彻底放下。

“各司其职，抓紧时间休整！”郑和一声令下，众人立即行动起来。周老大带着水手们忙碌地修补船身，有的用沥青填补木板的缝隙，有的则提着水桶往船上搬运淡水；王福和狗剩趴在船边，仔细检查船底有没有被蚀木虫蛀过的痕迹，狗剩时不时用小锤子敲敲木板，听着声音判断有没有问题；刘先生背着药箱，在岸边的草丛里来回踱步，寻找着能解雾中毒素的草药，时不时弯腰挖起一株，仔细辨认一番；孙六和李四则守在物资堆旁，手里握着兵器，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生怕有什么意外。

安排好船上的事务后，郑和带着赵虎、王景弘、阿依莎、马欢以及数十名精锐士兵，踩着柔软的沙滩登上了岸边。红树林的枝叶长得十分茂盛，层层叠叠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众人沿着沙滩往前走，刚穿过这片红树林，眼前的景象就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呼吸都不由得屏住了。

红树林后方，竟然藏着一片巨大的山谷，山谷中央，一座规模宏大的城堡拔地而起，看得人眼花缭乱。这座城堡通体由漆黑的石头建成，石头表面光滑如镜，不知道是用什么工艺打磨的，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城堡的墙壁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图案，全是些张牙舞爪的骷髅和吐着信子的毒蛇，看得人头皮发麻。城堡顶端，一面黑色的旗帜迎风飘扬，旗帜上绣着一个狰狞的幽冥符号，符号扭曲变形，像是一只窥视猎物的眼睛，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好家伙，这地方看着就不像好人待的！”赵虎咋舌道，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重斧。

王景弘眼神一凝，语气肯定地说：“没错，那一定就是幽冥教的总部！看这规模，他们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

马欢凑到郑和身边，压低声音吐槽道：“大人，这幽冥教的审美也太一言难尽了吧？建个城堡跟闹鬼的宅子似的，黑漆漆的不说，还刻满了骷髅头，晚上住在里面，就不怕做噩梦吗？我看他们不是幽冥教，是‘鬼屋教’还差不多。”

郑和没理会马欢的调侃，他眉头紧锁，仔细观察着城堡的布局，城墙高大厚实，上面布满了箭楼，隐约能看到人影在上面走动。“这城堡戒备森严，易守难攻，我们不宜贸然进攻。”他沉吟片刻，转头对马欢说：“马欢，你带两个人去附近探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入口或者隐蔽的通道，切记小心行事，不要暴露行踪。”

接着，他又看向赵虎：“赵虎，你带几个人留在这里，守住红树林的出口，一旦发现幽冥教的人，不要硬拼，立即回来禀报。”

“遵令！”两人齐声应道，各自带着士兵行动起来。

阿依莎抬头望着城堡顶端的黑色旗帜，眉头微蹙：“郑大人，这座城堡的规模不小，想要建成这样，至少需要数千人耗时数年才能完成，幽冥教的势力，恐怕比我们预估的还要庞大得多。”

“越是如此，我们越要小心谨慎。”郑和点点头，语气凝重地说：“之前遇到的雄鹰教，不过是他们的爪牙，这幽冥教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我们必须先摸清他们的虚实，弄清楚他们的阴谋，再制定对策，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就在这时，赵虎突然猛地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喝道：“嘘！有人来了！”

众人闻言，立即屏住呼吸，迅速隐蔽在红树林的树干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朝着城堡的方向望去。没过多久，就看到几名身着黑色服饰的幽冥教教徒从城堡方向走了过来，他们身材高大，腰间挂着刻有骷髅图案的令牌，手里握着闪着寒光的弯刀，走路悄无声息，神色警惕地在岸边巡逻，时不时停下来张望一番。

“这些教徒看起来比雄鹰教的那些喽啰精锐多了。”王景弘眯着眼睛观察着，低声说道：“你看他们的步伐，沉稳有力，手里的弯刀打磨得十分锋利，显然是经常习武的好手。”

郑和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仔细观察着这些教徒的巡逻路线和间隔时间。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这几名教徒才渐渐走远，消失在城堡的大门外。又等了片刻，马欢带着两名士兵回来了，脸色有些难看。

“大人，情况不太妙。”马欢喘了口气，低声说道：“这城堡四周都是高达数丈的高墙，墙面光滑，根本没有攀爬的地方，只有正大门一个入口，而且门口至少有上百名教徒守卫，个个凶神恶煞，手里还拿着弓箭和火铳，很难靠近。不过我在城堡后方发现了一条隐秘的山洞，洞口被藤蔓和杂草掩盖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似乎可以通往城堡内部，就是洞口有两名教徒看守。”

“山洞？”郑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倒是个意外的发现，“走，带我们去看看。”

众人跟着马欢，绕着红树林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朝着城堡后方走去。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果然在一处山壁下发现了一个山洞。洞口被茂密的藤蔓掩盖着，藤蔓长得十分粗壮，把洞口遮得严严实实，若不是马欢指点，根本没人能发现这里藏着一个山洞。洞口两侧，两名幽冥教教徒正靠在石壁上休息，手里的弯刀放在一旁，脑袋一点一点的，看样子是有些犯困，警惕性并不高。

“机会来了！”赵虎摩拳擦掌，撸起袖子就想冲上去，被郑和一把拉住了。

“不可硬来。”郑和摇了摇头，低声道：“这两人虽然警惕性不高，但一旦打斗起来，动静肯定不小，万一惊动了城堡里的人，我们就会陷入被动。马欢，你脑子灵活，去试试能不能把他们引开。”

马欢眼珠一转，立刻有了主意，他点了点头，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猫着腰绕到山洞侧面的一片树林里，用力朝着远处的草丛扔去。“砰”的一声巨响，石头落地，砸得草丛里的枝叶乱飞。

洞口的两名教徒听到动静，顿时清醒过来，警惕地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站起身，握紧弯刀，对另一人说道：“你在这里看着，我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要是有什么不对劲，就吹哨子。”说罢，便提着弯刀，小心翼翼地朝着树林方向走去。

留在洞口的那名教徒探头探脑地朝着树林方向张望，神色有些紧张，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洞口，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赵虎见状，眼神一厉，身形如箭般冲了出去，他脚步轻盈，落地无声，那名教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赵虎手中的重斧柄狠狠砸在了后脑勺上，“哼”都没哼一声，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干得漂亮！”马欢从树林里钻出来，低声喝彩道，顺便把刚才扔石头的地方清理了一下，消除痕迹。

众人迅速进入山洞，山洞内狭窄又潮湿，只能容两个人并排行走，墙壁上布满了水珠，时不时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每隔一段距离，墙壁上就挂着一盏油灯，油灯里的火苗忽明忽暗，散发着昏暗的光芒，把众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显得格外诡异。

众人小心翼翼地前行，脚步放得极轻，生怕发出动静。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一丝光亮，而且隐约能听到说话的声音。

“前面应该就是城堡内部了！”王景弘压低声音说道，握紧了手中的长刀，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郑和示意众人停下脚步，贴着石壁仔细倾听，前方的说话声越来越清晰，像是有人在举行什么仪式。众人悄悄靠近，透过石壁上的一道缝隙望去，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缝隙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大厅的穹顶高达数十丈，上面绘制着诡异的星象图，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大厅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祭坛，祭坛由整块黑曜石雕刻而成，上面燃烧着熊熊的绿色火焰，火焰跳动着，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映照得整个大厅都阴森森的。十几名身着黑色长袍的幽冥教教徒围在祭坛周围，手里拿着奇怪的法器，嘴里念念有词，正在举行某种诡异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