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碧海传奇 第三十七章 宝船趣事多：芒果风波与“金”字疑云

天刚蒙蒙亮，宝船就驶过了乱礁湾，远处浡泥国的海岸线渐渐清晰——成片的椰子树歪着脑袋往海边凑，翠绿的叶子在风里晃得热闹，偶尔还能看见沙滩上光着脚跑的小孩，举着彩色的贝壳往草丛里躲。赵虎扒着船栏杆，眼睛瞪得溜圆，鼻尖几乎要贴在栏杆上，嘴里还不停念叨：“芒果！大肚椰！还有木牌上的秘密……”

“你再往前探，当心掉下去喂鱼！”王老爹扛着工具箱从旁边过，伸手在他后腰上戳了一下。赵虎“哎哟”一声往回缩，转头就看见王老爹手里拎着个东西——正是昨天他丢的那个小椰壳，已经被木匠削了个圆木盖，边缘磨得光滑，还钻了个小孔穿了根麻绳，活脱脱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王老爹，您这手艺绝了！”赵虎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抢，“这‘椰壳信封’比我想的还好看，回头我就把家信塞进去！”

王老爹把椰壳往身后一藏，哼了一声：“急什么？先把正经事办了！大人.说了，靠岸后先找浡泥国的酋长对接，你得跟着翻译官去打听木牌的事——要是敢先跑去寻芒果，我就把这椰壳改成夜壶，让你夜里抱着它睡觉！”

赵虎脸一红，连忙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正事要紧！不过……打听完了总能吃个芒果吧？我昨儿个梦见自己抱着个比拳头还大的芒果，甜得舌头都要化了……”

话还没说完，船头传来一阵欢呼——宝船稳稳地停在了浡泥国的码头边。码头上早站了一群人，为首的酋长穿着绣着彩色花纹的长袍，脖子上挂着一串亮闪闪的贝壳项链，看见郑和走下船，连忙笑着迎上来，嘴里说着流利的汉话：“郑大人！好久不见！上次您送的丝绸，我妻子做了件新衣裳，好看得很！”

郑和笑着拱手：“酋长客气了。这次来，一是给你们带了些大明的瓷器和茶叶，二是有件事想请教——我们在海上捡了个东西，想问问您认不认识。”

赵虎连忙从怀里掏出那个麻布包，小心翼翼地把木牌拿出来递过去。酋长接过木牌，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又翻来覆去摸了摸刻痕，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这字是我们浡泥国的字，但刻得太粗糙了，像是……像是刚学写字的小孩刻的。”他指着木牌上模糊的刻痕，“‘礁’‘困’‘等’这三个字能看清，‘金’字也能辨出来，剩下的……好像是‘湾’和‘船’？拼起来大概是‘礁湾困船，等金……’”

“礁湾？是哪个礁湾？”郑和追问。酋长想了想，伸手往东边指了指：“东边有个‘乱石礁湾’，那里礁石长得奇形怪状，水流又急，常有船在那儿触礁——前阵子确实听渔民说，看见过一艘挂着大明旗号的商船往那边去，之后就没见它出来过。”

赵虎心里一紧，凑过去问：“那‘金’字是什么意思？是商船叫‘金号’？还是船上有金子？”

酋长摇了摇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别急。‘金’在我们浡泥话里，除了指金子，还能指‘金芒果’——我们这儿有一种芒果，熟了之后金黄金黄的，甜得很，大家都叫它‘金芒果’。说不定是船上的人饿了，想等别人送金芒果过去？”

“金芒果？”赵虎眼睛一下子亮了，刚才的紧张全飞到了九霄云外，“比普通芒果还甜？在哪儿能找到？”

郑和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赵虎连忙捂住嘴，可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酋长。酋长被他逗得哈哈大笑：“金芒果长在东边的山脚下，现在正是熟的时候。不过你们要去乱石礁湾，得顺着山脚下的路走——正好能路过金芒果林。”

说完，酋长让人牵来两头大象，笑着说：“乱石礁湾离码头远，走路得半天，骑大象去快，还稳当。”

赵虎一看大象，眼睛更亮了——这还是他头回见这么大的动物，耳朵像两把大扇子，腿粗得比他的腰还圆。他搓着手想往上爬，可大象太高，他踮着脚跳了好几次，都没够着大象背上的坐垫，反而差点摔个屁股墩。

旁边的浡泥向导忍不住笑了，伸手把他抱起来，往大象背上一放：“小伙子，慢点儿，大象不咬人，就是怕痒——你别揪它耳朵。”

赵虎坐稳了，伸手摸了摸大象的耳朵，软乎乎的，忍不住又揪了一下。大象“呼”地甩了甩耳朵，鼻子往他胳膊上一卷，轻轻把他的手推开，像是在说“别闹”。赵虎笑得前仰后合：“这大象还挺机灵！比王老爹还会管我！”

一行人骑着大象往东边走，没一会儿就到了金芒果林。满树的芒果挂在枝头，金黄金黄的，阳光一照，亮得晃眼，风一吹，还飘来甜甜的香味。赵虎盯着芒果，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一个劲儿地问向导：“能摘一个尝尝吗？就一个！尝完我就专心找商船！”

向导被他缠得没办法，摘了一个最大的金芒果递给他。赵虎接过来，也顾不上洗，张嘴就咬——甜汁一下子流了满手，果肉软乎乎的，甜得他眯起眼睛，连声道：“好吃！比梦里的还甜！王老爹要是尝了，肯定不骂我了！”

可刚咬第二口，就听见旁边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跳出个穿粗布衣裳的小伙子，手里举着个木棍，喊着：“不许摘芒果！这是我们部落的！”

赵虎吓了一跳，芒果差点掉在地上，他连忙把芒果抱在怀里，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是大明来的，跟你们酋长说好的！不是偷摘！”

小伙子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看了看他手里的芒果，忽然眼睛一亮：“你是大明来的？那你见过一艘挂着大明旗号的商船吗？船帆上有个小圆圈标记！”

赵虎和郑和对视一眼，连忙点头：“见过！我们就是来找这艘船的！它是不是在乱石礁湾被困住了？”

小伙子一听，眼圈一下子红了，放下木棍就往地上一坐：“是！那是我爹的船！前几天去乱石礁湾附近捕鱼，看见商船触礁了，船上的人喊着要‘金’，我爹以为是要金子，回去凑了半天，可等我们再去，商船就不见了！”

“不见了？”郑和皱起眉头，“是沉了吗？”

“不是！”小伙子摇着头，“礁石旁边有个山洞，商船没沉，是被水流推到山洞里去了！洞口被礁石挡着，我们搬不动，喊里面也没人应——我想着守在芒果林这儿，说不定能等到大明的人来帮忙，毕竟这金芒果林是去乱石礁湾的必经之路……”

赵虎这才明白，木牌上的“金”不是金子，也不是金芒果，是指这个守在芒果林里的小伙子——他叫阿金！刚才向导说“金芒果”时，阿金肯定听见了，还以为他们是来偷芒果的，所以才跳出来阻拦。

“阿金，对不起，刚才误会你了！”赵虎连忙把手里的芒果递过去，“这个芒果还你，我们跟你去乱石礁湾，帮你救船上的人！”

阿金看了看芒果，又看了看赵虎，接过芒果咬了一口，笑着说：“没事，你吃吧——我知道你们是好人，不然酋长不会让你们来。”

说着，阿金站起来，领着他们往乱石礁湾走。没一会儿，就看见远处的海面上立着密密麻麻的礁石，像一群歪歪扭扭的大石头怪，海浪拍在礁石上，溅起高高的水花，“哗啦啦”的声音听得人心慌。阿金指着礁石中间的一个洞口，说：“商船就在里面！洞口被两块大礁石挡着，只能容一个人钻进去，我试过，里面黑黢黢的，喊了半天没人应。”

郑和让人拿来火把，对赵虎说：“你跟阿金先钻进去看看情况，注意安全——要是里面有人，就挥挥火把，我们再想办法搬礁石。”

赵虎点了点头，接过火把，跟着阿金往洞口钻。洞口比他想象的还小，他得侧着身子，肚子贴着礁石，慢慢往里挪，礁石上的青苔滑溜溜的，差点让他摔个跟头。好不容易钻进去，里面果然黑黢黢的，火把的光一照，能看见一艘商船斜斜地停在洞里，船身有点破损，但没沉，船帆耷拉在一边，像是累坏了。

“有人吗？”赵虎喊了一声，洞里传来回声，没人应答。他和阿金小心翼翼地走到船边，往船舱里一看——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打翻的木桶，还有一张掉在地上的海图，上面画着乱石礁湾的路线，旁边还写着几个大明的字：“寻金，待援”。

“人呢？”赵虎心里一慌，阿金也急了，到处找：“不可能啊！我爹说看见人在船上的！是不是顺着别的洞口走了？”

两人在洞里找了半天，终于在船舱后面发现了一个小洞口，洞口旁边有几个脚印，还有一根掉在地上的绳子，绳子上挂着个小牌子——跟赵虎手里的木牌一样，也是浡泥国的文字，刻着“往南，寻水”。

“他们往南边去了！”赵虎拿起小牌子，对阿金说，“船上肯定没水了，他们去南边找水了！”

阿金松了口气：“南边有个山泉，离这儿不远！我去过！”

两人连忙钻回大洞口，跟郑和说了情况。郑和点了点头：“那我们兵分两路——一部分人留在这儿搬礁石，把商船弄出来；我带赵虎和阿金去南边找水，顺便寻船上的人。”

往南边走了没多远，就听见远处传来“咕咚咕咚”的喝水声。赵虎和阿金对视一眼，连忙跑过去——只见几个穿着大明商船衣服的人，正围着一口山泉喝水，一个个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看见赵虎他们，都愣了。

“你们是大明来的？”一个年纪大的水手颤巍巍地站起来，“是来救我们的？”

赵虎点头如捣蒜：“是！郑大人带了人来！你们没事吧？”

水手们一听，都激动得哭了：“没事！就是船触礁后，水喝完了，我们只能出来找水，想着等水够了再回去等援——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

阿金走到水手身边，挠了挠头：“对不起，我爹以为你们要金子，回去凑金子了，没及时来帮你们……”

水手们笑了：“傻孩子，我们写的‘寻金’，是想找你啊！上次我们来浡泥国，你爹帮我们修过船，你还送了我们几个金芒果，我们记得你叫阿金！”

阿金一听，脸一下子红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原来你们说的‘金’是我啊！我还以为是金子呢！”

赵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可不是嘛！我还以为是金芒果呢！刚才吃了一个，甜得很——回头我多摘几个，给你们带船上，补补身子！”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往回走，路上还摘了不少金芒果，赵虎怀里揣得鼓鼓囊囊的，连刚才王老爹做的椰壳信封都用来装芒果了。回到乱石礁湾，礁石已经被搬开了，商船也被拖了出来，水手们看着自己的船，都高兴得跳了起来。

酋长听说商船找到了，也赶了过来，还带了不少吃的和水，笑着说：“这下好了！你们大明的商船没事，我们浡泥国也能跟大明继续做买卖——对了，郑大人，上次你说的丝绸，我还想再要几匹，我女儿也想要一件新衣裳！”

郑和笑着答应：“没问题！回头让手下给你送过去——不过这次多亏了阿金和赵虎，不然还找不到商船呢。”

赵虎一听，连忙把怀里的金芒果拿出来，分给大家：“还有这金芒果！又甜又香，大家都尝尝！王老爹，您也来一个——这芒果比您的罗盘还管用，帮我们找到了人！”

王老爹接过芒果，咬了一口，点了点头：“确实甜。不过你小子，别以为有芒果就能抵消你昨天丢椰壳的事——那个椰壳信封，你要是敢装芒果，我照样把它改成夜壶！”

赵虎吐了吐舌头，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往椰壳里塞：“不装芒果！装家信！我这就写，跟我娘说我在浡泥国吃了金芒果，还帮着救了商船，顺便说您手艺好，给我做了个好看的椰壳信封……”

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阳光洒在海面上，亮闪闪的，商船被修得差不多了，水手们正在往船上搬补给，阿金蹲在旁边，教赵虎用浡泥国的文字在椰壳上刻字——刻的是“赵虎的家信”，还有一个小小的芒果图案。

郑和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笑着摇了摇头——本来是来寻木牌的秘密，结果闹了一场“金”字误会，还吃了甜滋滋的金芒果，又帮着救了商船。这趟浡泥国之行，比他预想的还热闹，也多亏了赵虎这个活宝，走到哪儿都能闹出点趣事，让这漫长的下西洋旅程，多了不少笑声。

赵虎刻完字，举着椰壳给大家看，得意地说：“以后这就是我的专属‘椰壳信封’！等回到大明，我娘一看，就知道我在海上没饿着，还做了不少正经事——对了，督公，下一站咱们去哪儿啊？有没有比金芒果还好吃的东西？”

郑和笑着指了指远处的大海：“下一站去爪哇国，听说那里有比拳头还大的菠萝蜜，还有会学人说话的鹦鹉——不过你要是再像今天这样，先想着吃忘了正事，我就把你留在浡泥国，跟着阿金种芒果！”

赵虎连忙摇头：“别啊督公！我保证先办正事！菠萝蜜我可以等，鹦鹉我也可以等——不过要是遇到好吃的，能不能先尝一口？就一口！”

大家又笑了起来，笑声飘在海面上，跟着海浪一起，往爪哇国的方向飘去。赵虎摸了摸怀里的椰壳信封，又看了看手里剩下的半个金芒果，心里美滋滋的——木牌的秘密解开了，还救了商船，吃了好吃的金芒果，下一站还有菠萝蜜和鹦鹉等着，这趟下西洋的旅程，果然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