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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和:碧海传奇 第1章 新皇宏愿,远航之谋

作者:鲸落冰海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2-19 12:59:28

永乐元年的初春,金陵城像是被一层薄纱轻轻笼住。秦淮河畔的柳丝刚抽出鹅黄的嫩芽,风一吹,便软软地搭在青石板路上,沾着昨夜春雨留下的湿意。朱雀桥边的酒肆已经开了门,店小二正踮着脚卸门板,木轴一声,惊飞了檐下几只灰麻雀,扑棱棱掠过写着太白遗风的酒旗——那旗子上的墨迹被风吹得有些淡了,倒像是幅写意的水墨画。

这座刚刚从战火中喘过气来的都城,正一点点舒展着筋骨。街面上渐渐热闹起来,挑着担子的货郎摇着拨浪鼓走过,担子里的青瓷碗磕碰出清脆的声响;梳着双鬟的丫鬟提着竹篮去采买,篮子里露出半块刚出炉的桂花糕,甜香混着雨后泥土的腥气,在空气里漫开来。只是偶尔走过一队披甲的士兵,甲叶碰撞的声,才会让人想起几年前那场兵临城下的靖难之役——那时的秦淮河,可是飘着折断的箭杆和染血的旌旗呢。

此时的奉天殿里,却听不到半分市井的喧嚣。

这座紫禁城的正殿,金砖铺地,光可鉴人,连脚步声都被吸得轻轻的。殿顶的藻井雕着盘龙,龙嘴里衔着的宝珠垂下来,正对着中央那把通体黝黑的龙椅。椅背上的金龙鳞爪分明,仿佛下一刻就要腾云而起,只是那双用绿松石镶嵌的眼睛,在殿内的微光里透着股威严的冷意。

朱棣就坐在这龙椅上。

他刚过四十,鬓角却已经有了些霜白,那是常年征战留下的印记。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十二章纹在胸前熠熠生辉,只是袖口被他不经意间攥出了几道褶皱。他微微眯着眼,目光扫过阶下的文武百官,像是在打量一盘刚摆好的棋局。百官们垂着手,官帽上的缨络纹丝不动,连呼吸都放轻了——谁都知道,这位新皇虽登基不久,可那双眼睛里藏着的锐利,比当年横扫北漠的铁骑还要厉害。

咚——

殿外传来一声悠长的钟鸣,是午时三刻了。朱棣终于直了直身子,喉结动了动,开口时声音带着些晨起的沙哑,却像一块石头投进静水里,瞬间漾开层层波澜:诸位爱卿,可知今日召你们来,是为了何事?

没人应声。阶下的官员们心里各有盘算:户部的正琢磨着江南的税粮能不能按时起运,兵部的还在想北平的边军该换冬衣了,翰林院的几位学士偷偷交换了个眼神——莫不是要修《太祖实录》的事有了新章程?只有站在最前排的几位老臣,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几分了然,他们跟着这位陛下打了半辈子仗,知道他一旦露出这种眼神,心里定是藏着翻江倒海的大主意。

朱棣见众人不语,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不响,却让殿内的气氛更紧了几分。他伸出手,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轻轻叩着,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朕知道,你们都在想,天下刚定,该休养生息了。可你们忘了,我大明的疆土,不止在这长城以内,不止在这黄河长江两岸。

他顿了顿,目光忽然变得悠远,像是穿透了殿宇,望向了遥远的海天尽头:当年太祖皇帝在应天称帝,曾说治世以文,戡乱以武。如今乱已定,文要兴,武也要扬。朕要让那些海外的邦国知道,大明朝换了天子,却比从前更要强盛;朕要让他们捧着贡品来朝,不是因为怕我们的刀枪,而是因为敬我们的文明;朕要让那万里碧波,都成我大明的通途!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掷地有声,龙椅扶手被叩得地一响。阶下的官员们终于明白过来——陛下这是要派船队下西洋啊!

顿时,殿内像是被投进了一颗石子,原本肃静的水面泛起了涟漪。站在右侧的礼部尚书胡濙偷偷扯了扯袍角,他想起去年出使安南时,看到过海边渔民的小破船,在浪里摇得像片叶子,心里直打鼓:这要是造大船去远洋,得花多少银子?站在左侧的英国公张辅却微微点头,这位跟着朱棣靖难的武将,总觉得男人的雄心就该在天地间舒展,海疆也是疆土,没什么好怕的。

有个须发皆白的老御史忍不住往前挪了半步,刚想开口,就被旁边的同僚拽了拽袖子。老御史回头瞪了他一眼,那同僚却朝他挤挤眼,嘴型无声地说:先听陛下说。

朱棣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点破。他知道,这种大事,总会有争议。他要的不是一片附和,而是能真正担起这事的人。于是他抬了抬手,殿内又安静下来。

朕意已决,他缓缓说道,即日起,筹备远洋船队。只是这正使一职,需得有勇有谋,懂航海,识异域,更重要的是,对大明忠心耿耿。诸卿可有人选?

这话一出,殿内又热闹起来,不过这次是窃窃私语。有人说总兵官朱能熟悉水战,有人提都督佥事吕毅去过辽东沿海,还有人小声嘀咕说翰林院编修王景通懂番语,或许可行。

就在这时,一个清瘦的身影从右侧列中走了出来。

来人穿着一件紫色的官袍,那是户部尚书的品级。他头戴七梁冠,腰间系着玉带,走路时步子不快,却很稳当,袍角扫过金砖地面,几乎没带起一点声音。到了殿中,他撩袍跪地,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拖沓。

陛下,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浸了水的石头,沉甸甸的有分量,臣夏原吉,举荐一人。

朱棣的眉梢挑了一下。夏原吉这两年管着户部,把战后混乱的财政打理得井井有条,是个实打实的干才。他举荐的人,定然不一般。夏卿请讲。

夏原吉叩了个头,抬起头时,目光正好与朱棣对上。他的眼睛不大,却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臣举荐内官监太监,马和。

马和?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抽气声。有几位老臣差点把手里的朝笏掉在地上,连一直稳如泰山的英国公张辅都愣了一下。这马和他们知道,是个太监,听说在郑村坝立过功,陛下还赐了他姓,可让一个太监去统领船队下西洋?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连朱棣都有些意外。他确实赏识马和,那年轻人身上有种难得的锐气,可让他去当远洋船队的正使......他沉吟着,手指在扶手上停住了:夏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马和出身......

陛下,夏原吉打断了他,语气却依旧恭敬,出身不能定人。汉高祖是泗水亭长,明太祖起于濠州布衣,难道就因为出身低微,便成不了一代英主?

这话有点重,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有个年轻的翰林脸都白了,心想夏尚书胆子也太大了,竟敢拿陛下和太祖比。可朱棣却没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夏原吉:你且说说,他凭什么?

夏原吉清了清嗓子,声音里添了几分底气:陛下,这马和可不是寻常内监。臣与他打过几次交道,此人是云南人,洪武年间平定云南时,他才十来岁,被明军带回京师,后来分到了燕王府。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臣还记得,那时候他还叫马三保,个头不高,却总爱跟在王府的幕僚后面,听他们讲经史子集。有一次,王府的账房先生算错了一笔粮钱,满屋子人都没看出来,就他一个半大孩子,站在门口怯生生地说先生,这数目不对。后来一查,还真错了七两银子。

这话让殿里不少人都笑了。英国公张辅想起自己府里的账房,天天算盘打得噼啪响,还总出错,忍不住点点头:这孩子倒心细。

不止心细,夏原吉接着说,他更好学。燕王府的书房,他是除了世子之外,去得最勤的。《岛夷志略》《瀛涯胜览》这些书,他翻得页脚都卷了边。有一次臣去王府议事,见他正拿着个罗盘,蹲在院子里看太阳,嘴里还念叨着子丑寅卯。臣问他在做什么,他说在算时辰,看什么时候出海最合适。

说到这里,夏原吉的语气郑重起来:陛下,靖难之役时,郑村坝一战,您还记得吗?那时候咱们的军队被李景隆的大军困在坝上,前有大河,后有追兵,军心都快散了。是马和,半夜里带着三十个亲兵,驾着三艘渔船,偷偷渡过河去,绕到敌军后方,放了一把火。

他伸出手,比划着:那火借了东北风,烧得跟白昼似的。李景隆的军队以为被大军包围了,乱成一锅粥。咱们的人趁机杀过去,那一战,咱们以少胜多,缴获的粮草够全军吃三个月!战后您问他想要什么赏赐,他说奴才不要金银,只想求一本《海道针经》

朱棣的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了那个夜晚。火光映红了年轻人的脸,他手里握着刀,脸上沾着泥,眼睛却亮得惊人。那时候他就觉得,这孩子眼里有光,不是宫墙里养出来的怯懦,是能装下天地的开阔。

可他终究是个内监,有个老御史忍不住开口了,他是洪武年间的旧臣,总觉得太监干政不是好事,让他去统领文武百官、水师将士,怕是镇不住场子吧?万一那些武将不服......

张御史这话,臣不敢苟同。夏原吉立刻接话,语气里带了点锋芒,当年司马迁受宫刑,照样写出《史记》;蔡伦是内监,却改良了造纸术。难道因为身有残缺,就成了不能成事的理由?

他转向朱棣,声音恳切:陛下,马和在燕王府多年,跟着您南征北战,忠诚不必说。他懂航海,知地理,还通几国番语——去年西域的撒马尔罕使者来朝,就是他当的通事。更重要的是,他有股子韧劲。去年冬天,他为了弄清楚漕运的水情,跟着漕船走了一趟大运河,从通州到杭州,整整一个月,冻得手上全是冻疮,却把沿途的水闸、浅滩、风向都记在了本子上。这样的人,难道担不起一个正使之职?

殿内又安静了。这次没人再窃窃私语,连刚才反对的老御史都捋着胡子,若有所思。

朱棣看着阶下的夏原吉,又想起那个总是沉默却眼神坚定的年轻人。他忽然笑了,这一次,笑声里带着释然:夏卿说得好。用人当用其长,不问出身。马和......不,郑和,既然他有这份才具,又有这份心,这担子,就让他挑起来!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站起身来。明黄色的龙袍在他身上展开,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传朕旨意,命内官监太监郑和为钦差正使,筹备下西洋事宜。所需船只、粮草、兵丁、工匠,皆由户部、兵部、工部协同办理,不得有误!

臣等遵旨!

百官齐刷刷地跪下,声音在奉天殿里回荡,又顺着殿门飘出去,落在金陵城的春光里。秦淮河上的画舫正摇着橹,艄公哼着小调,没人知道,一场即将震动世界的远航,就在这一声里,悄然拉开了序幕。

散朝后,夏原吉走出午门,正遇上翰林院的几位学士。其中一个年轻的叫解缙,性子活络,凑过来笑道:夏大人,您今日可真是敢说,拿汉高祖比陛下,吓得我手心都出汗了。

夏原吉捋着胡须,慢悠悠地说:陛下是雄主,雄主就爱听实在话。倒是你,天天在翰林院写文章,不如多出去走走,看看龙江宝船厂的工匠们怎么造船,说不定以后写《航海志》,还用得上。

解缙眼睛一亮:龙江宝船厂?就是要造下西洋大船的地方?

正是,夏原吉点头,听说要造的船,长四十丈,宽十八丈,能载上千人,船上还能种蔬菜、养牲畜。到时候别说去西洋,就是绕着地球走一圈,都够了。

旁边一个老学士摇头:怕是悬哦,大海里风浪大,还有海妖呢。我听海边的人说,海妖唱歌能勾人魂魄,船一靠近就会被掀翻......

胡扯!解缙拍了他一下,那是渔民编出来吓唬孩子的。当年徐福东渡,不也没见被海妖吃了?依我看,这次下西洋,定能带回些咱们没见过的宝贝,说不定还有金发碧眼的美人呢。

夏原吉被他逗笑了:你呀,满脑子都是这些。不过说真的,这次远航,不止是扬国威,更要紧的是通贸易、知世界。陛下说了,天下之大,不止有大明,还有无数国家等着与我们交好。咱们读书人,也该打开眼界,别总困在故纸堆里。

几人说着,走到了金水桥边。桥下的水映着蓝天白云,还有往来官员的身影。夏原吉望着远处的城墙,心里忽然想起马和——那个总是沉默寡言,却把《海道针经》翻烂了的年轻人。他仿佛已经看到,若干年后,一支庞大的船队从龙江港出发,白帆如云,向着万里碧海驶去,船头站着的那个人,眼神明亮,一如当年郑村坝火光中的模样。

而此时的内官监里,郑和刚把一批新造的宫灯清点完毕。他穿着一身青色的圆领袍,袖口挽着,露出结实的小臂——上面还有当年在郑村坝被箭划伤的疤痕,像一条淡红色的小蛇。听到内侍来报,说陛下任命他为下西洋正使,他手里的账本地掉在了地上。

旁边的小太监吓了一跳:郑公公,您怎么了?

郑和没说话,只是弯腰捡起账本,指尖微微发抖。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秦淮河,河水波光粼粼,像是铺满了碎金。他想起小时候在云南,跟着父亲去滇池边,父亲指着远处的山说:山的那边是海,海的那边是更大的世界。那时候他不懂,只觉得海是个很遥远的词。

如今,那个遥远的词,就要变成脚下的路了。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对小太监说:备笔墨,我要写个谢恩折子。另外,把我那本《岛夷志略》拿来,还有......去问问龙江宝船厂的王匠头,新船的龙骨,什么时候能安好。

小太监应声跑出去,留下郑和一个人站在窗前。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嘴角,慢慢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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