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渡：两世赎罪 第2章 惊雷与旧轨

好的，我们来扩写这段重生后的关键情节，深入刻画林凡内心的挣扎：

……

他重生了！回到了十八岁，中专毕业前夕！

狂喜如岩浆般在胸腔奔腾，几乎要冲破喉咙。但八十载苟且偷生刻进骨子里的卑微，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那点刚刚燃起的火苗。他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触感真实而年轻，但这真实的触感反而让他更加惶恐——这具充满活力的躯壳里，囚禁着一个疲惫、懦弱、被耻辱腌渍入味的苍老灵魂。

“走，‘星际网吧’，搞起？我请客！” 死党张伟的胖脸凑了过来，带着惯有的、施舍般的热情。

“星际网吧” 这四个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记忆的闸门。涌出的不仅仅是前世这次邀请被他拒绝后，张伟那短暂的错愕和后续几天的冷嘲热讽。更是后来无数个画面：他在工地灰头土脸时，已是小包工头的张伟如何用轻蔑的眼神打量他，像使唤狗一样让他去跑腿买烟；如何在酒桌上，把他追求女工失败的糗事当做下酒菜，哄堂大笑中，他只能讪讪地陪着笑；更如何在他最落魄时，假意介绍工作，实则让他去顶一个吃力不讨好的雷……最后，当张伟追到了班里最漂亮的李梅后，他更是成了张伟用来衬托自己、随意取笑和显摆的工具人。那些画面，比硫酸更蚀心。

一股强烈的、几乎让他呕吐的抗拒感，从胃里直冲头顶。

他深吸一口气，那带着粉笔灰和少年汗味的空气，刺痛了他老朽的神经。他看向张伟，努力想让自己的眼神变得坚定，想让那句拒绝的话清晰有力地砸出去——“不，我不去。”

可话到嘴边，在张伟那带着理所当然的、微微不耐烦的注视下，他喉咙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十八年，不，是整整两辈子养成的、对任何强势指令近乎本能的顺从，像一套冰冷的枷锁，捆缚着他的意志。

“……好，我去。”

声音出口，干涩，带着一丝他自己都厌恶的、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甚至无法控制地，在说完后，嘴角习惯性地向上扯了扯，形成一个卑微的、讨好的弧度。他站起身，背脊下意识地微微弓起，依旧是那副熟悉的、跟班的姿态，沉默地跟在张伟身后，走出了教室。改变的念头在脑中燃起熊熊大火，但十八年（或者说九十八年）养成的肌肉记忆，却冰冷如铁，精准地操控着他的肢体，让他重复着前世的轨迹。

网吧的喧嚣混杂着烟味、泡面味和年轻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一阵头晕目眩。他心不在焉地操作着鼠标，屏幕上的游戏画面模糊不清。他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旁边机位一个女生的身影——王倩。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贴合身形的蓝色牛仔裤，勾勒出青春独有的、饱满而充满生命力的曲线。她正和同伴说着什么，发出一阵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声像阳光下的溪流，闪闪发光。

他曾偷偷地、卑微地喜欢过她，却连和她对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在无数个深夜，靠着贫瘠的想象勾勒她的模样。

前世的画面再次闪现：正是这种深入骨髓的懦弱，让他从未敢对任何异性表达丝毫好感，最终在孤独和现实的挤压下，掏空积蓄，通过中介“买”来那段充满咒骂、摔打和最终逃离的扭曲关系。王倩此刻鲜活的笑容，与记忆中那张充满怨恨的异国面孔重叠，让他心脏一阵抽搐般的疼痛。

“凡子，发什么呆？去，买几瓶水来！” 张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恍惚，几张零钱被随意地拍在沾满烟灰的桌子上，动作熟练得像呼吸一样自然。

林凡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就像被按下了启动键的机器人，“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条件反射般地堆起那副他练习了无数次的、带着谄媚和小心翼翼的笑容，嗓音甚至拔高了一个调，显得格外顺从：

“好，伟哥你要喝啥？”

话一出口，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他整个人僵在原地，那虚假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显得无比滑稽。

一股炽热的、带着强烈自我厌弃的怒火，猛地从心底窜起！这怒火不是对张伟，而是对他自己！对这具身体根深蒂固的奴性！对这颗哪怕重活一次，依旧在恐惧面前瑟瑟发抖的灵魂！

他能感觉到周围似乎有目光无意间扫过，带着些许好奇，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看轻。这些目光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在他敏感脆弱的神经上。张伟见他不动，皱了皱眉，更加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挥了挥手。

在这无声的催促和目光的鞭挞下，林凡那颗刚刚燃起反抗火苗的心，瞬间被踩灭。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又像是被一条无形的锁链拉扯着，低下头，避开所有人的视线，脚步有些踉跄地、灰溜溜地小跑向网吧角落的小卖部。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碎落的尊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