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胎穿朱雄英，老朱听心声 第96章 荐举补朝堂，稚子析利弊

郭桓案的腥风血雨渐渐平息，但留下的巨大权力真空和政务积压，却让整个大明朝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各部院衙门人手紧缺，许多公务因缺乏主官或得力干吏而陷入停滞，奏章堆积如山。奉天殿的朝会上，不断有大臣上奏，恳请陛下尽快补充官员，以维持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

这一日，朝会散去，朱元璋独坐文华殿，眉头紧锁，翻看着吏部呈报的官职空缺名录，越看心情越是沉重。科举取士周期漫长，远水解不了近渴。他沉思良久，一个念头再次浮现——恢复洪武初年曾大力推行的“荐举”制。

这时，太子朱标与皇太孙朱雄英一同在殿内陪侍。朱元璋放下名录，揉了揉眉心，目光在长子与爱孙之间扫过，最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考校二人：“郭桓一案，蠹虫虽除，却也伤了些元气。如今朝堂地方，缺官少员，政务堆积。科举缓不济急，咱思来想去，或可再行‘荐举’之法，令百官举荐‘孝廉、秀才、贤良方正、文学之士’，快速补充，以解燃眉之急。标儿，英儿，你二人觉得此法如何？”

朱标闻言，沉吟片刻，率先开口道：“父皇，眼下官员短缺确是实情，荐举能速补缺额，不失为权宜之计。然，儿臣以为，荐举之关键，在于‘荐主’之公心。若所荐得人，自是朝廷之福；若所荐非人，恐滋流弊。”他的态度谨慎，点出了核心问题，但并未深入剖析利弊.

朱雄英心中一震，立刻意识到祖父这个想法背后的深远影响，同时感受到父亲将话题引向深入的用意。

「父王点到了关键！荐举制…确实是快速补缺的捷径，但隐患也极大啊。」

「好处是明显的：现在官员缺口这么大，靠三年一次的科举肯定来不及。荐举可以直接从有名望的读书人、有经验的老吏甚至民间能人中选人，速度快，而且有些人可能确实有实干经验，比新科进士更能马上上手处理事情。」

「更重要的是，爷爷可以通过最终审批权，直接把提拔之恩揽在自己手里，避免科举形成的‘座师门生’关系网，加强皇权…」

想到好处，朱雄英点了点头。但他随即想到了更严重的弊端，心情沉重起来。

「可是…弊病更致命啊！荐举全靠‘人推荐人’，标准太主观了！你说他‘贤良方正’，我说他‘徒有虚名’，谁说了算？最后很可能变成谁关系硬、谁会吹嘘、谁贿赂了荐主，谁就能上位！」

「这样一来，很容易形成‘朋党’！你荐举我的门生，我提拔你的故吏，互相抱团，利益输送，反而会结成比科举门生更牢固的关系网，因为这直接是政治恩庇！这跟爷爷防止结党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啊！」

「而且对寒门子弟太不公平了。科举好歹还能‘十年寒窗，一举成名’，荐举呢？一个平民子弟，如果没有官员赏识举荐，再有才华也可能埋没终身。这岂不是堵塞了天下英才的上升之路？」

「就算一开始选上来的是真人才，时间长了，这套制度也容易僵化、被操纵。除非爷爷您这样事必躬亲、明察秋毫的皇帝一直盯着，否则后世之君哪有这个精力？到时候荐举肯定会变质…」

这密集的心声如雨点般砸进朱元璋的脑海，但他保持沉默，他想看看孙儿是如何考量，是考教，亦是引导！

内心思绪翻腾，但朱雄英知道不能直接否定祖父的提议。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用谨慎而探讨的语气回应，并先肯定了父亲的观点：“爷爷圣明，父王所言切中要害。眼下官员紧缺，确需尽快补充。荐举之法，能快速选拔有才德、有经验之士充实朝堂地方，解燃眉之急，孙儿觉得，此乃务实之策。”

他先肯定了必要性，然后话锋微转，提出担忧：

“只是…孙儿有些浅见，由父王之言引申开来，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元璋目光微动，示意他但说无妨。

“孙儿在想，”朱雄英缓缓道，“正如父王所言，荐举之制，核心在于‘荐主’之公心与识人之明。若荐主皆如爷爷般明察秋毫、一心为公，自然能为国选贤。然，百官之中，品性能力参差不齐。孙儿担心…若有荐主因私交、同乡、或受请托而举荐，所荐非人；或有人徒有虚名，并无实才，被举后无法胜任官职…届时，不仅于事无补，恐反生新的弊端，如…如结党营私、阻塞贤路？”

他没有把话说得太满，但“结党营私”、“阻塞贤路”这两个词，却精准地戳中了朱元璋内心最深的顾虑。朱标在一旁微微颔首，对儿子能如此清晰地剖析利弊感到欣慰。

朱元璋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孙儿的话，正好说中了他推行荐举制时最大的隐忧——如何确保荐举的公正性，如何防止其成为朋党的温床。

“嗯，你父子二人所虑，不无道理。”朱元璋沉声道，“咱岂能不知其中关窍？故而，荐举非是放任自流！咱要定下严规：其一，荐举之人，须有真才实学，德行无亏，需有具体事迹佐证，不得空泛褒扬！其二，实行‘连坐’！荐主需为被荐举者担保！若被荐者日后贪赃枉法、庸碌无能，荐主同罪论处！以此督促百官，慎之又慎！”

朱雄英心中暗叹，爷爷果然想到了用“连坐”来约束。

「连坐能起到一定威慑作用，但…利益勾连之下，风险共担也可能变成同盟更紧密啊。而且，如何判断‘真才实学’、‘德行无亏’？还是主观判断…」

但他知道，这已是祖父在当前形势下能想到的最佳制衡手段了。他适时地表示赞同：“爷爷深思熟虑，连坐之法，确能令荐主更加慎重。”

朱元璋见孙儿理解了自己的用意，脸色稍霁，继续说道：“此外，荐举上来的人，咱要亲自考核！或策问政事，或观其言行，绝不容许滥竽充数者混入朝堂！荐举，只是广开才路，最终用与不用，用何职司，权柄仍在咱手！”

这番话，充分展现了朱元璋对权力的牢牢掌控以及事必躬亲的风格。

朱雄英知道，在祖父强势的统治下，荐举制或许能在初期起到积极作用，但其固有的弊端，终究难以根除。他最后补充道：“爷爷英明。孙儿以为，荐举可作为科举之补充，尤其适用于急缺实务人才之时。长远来看，或可两者并行，互相参照，或能更全面地选拔人才。”

朱标此时也开口道：“父皇，英儿此言甚是。科举取士，乃正途，可育才于长远；荐举选能，乃权变，可解困于当下。二者并行不悖，相辅相成，或为稳妥之策。”

朱元璋点了点头：“不错，你二人所见略同， 咱也是此意。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科举乃取士之正途，不可废。荐举乃权宜之策，亦不可少。宽严相济，方是治国之道。”

朱元璋下旨，重启大规模荐举。诏令各级官员举荐“孝悌力田、贤良方正、文学之士、税户人才”等，并严申连坐之法。

然而，朱雄英站在殿中，看着祖父雷厉风行地推行新政，心中却有一丝隐忧。朱标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低声道：“英儿，能虑及长远，甚好。然治国需循序渐进，父皇此举亦是不得已。你我日后更需留心察验，防微杜渐。”

「父王说得对。人才缺口是补上了，但由此带来的新的关系网络、新的利益团体，也悄然形成了。爷爷能用他的权威暂时压制，但未来的隐患，已经种下。这条‘快车道’，走起来固然爽快，但路况复杂，危机四伏啊。」

朱元璋似乎感受到了父子二人的沉默，亦听到孙儿的心声。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治国如驾车，有时需策马狂奔，有时需勒紧缰绳。何时该快，何时该慢，何时该用何法，需审时度势，权衡利弊。没有一劳永逸的万全之策，唯有随机应变，持心公正。”

“儿臣\/孙儿谨记父皇\/爷爷教诲。”朱标与朱雄英一同恭敬应道。朱雄英明白，祖父的选择是现实压力下的必然，而自己所能做的，便是在这复杂的局势中，在父亲的引导下，继续观察，继续思考，为将来可能出现的弊端，提前做好准备。洪武朝的选官制度，就在这“科举”与“荐举”的摇摆与并行中，继续探索着前路。

旨意下达之后，一时间，各地官员纷纷举荐人才，大量新人涌入官僚体系，迅速填补了空缺，朝廷的运转效率得以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