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小米阅读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洪武十九年初冬，南京城的天气日渐寒冷，但内府工坊区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自焦玉封爵、兵仗局有功工匠尽数录入格物院赐官身的消息传开后，巨大的荣誉刺激和实实在在的利益驱动，如同给所有内府匠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激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创造热情。
加之皇太孙朱雄英持续不断的投入和偶尔看似“异想天开”却总能切中要害的点拨，各项工坊的研发进度可谓一日千里。
这一日，朱雄英正在东宫书房，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思忖着何时再寻个由头出宫一趟，去看看魏国公徐辉祖等勋贵入股的那二十家新式纺车工坊的运转和收益情况，以便为即将到来的分红和后续计划做准备。
就在这时，内侍来报，内府织造局管事有要事求见。
“宣他进来。”朱雄英收敛心神。
织造局管事快步走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激动。
他躬身行礼后，声音都有些发颤：“启禀殿下！大喜！天大的喜事！依殿下先前指点之思路，经工匠们日夜不休、反复试验，历经数次失败挫折，终不负殿下期望！”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顿了顿，又继续道：“新式纺车……新式纺车已获突破！八锭纺车已然研制成功，其配套之水力驱动传动机构，亦已调试完备，运行顺畅无比！特来向殿下报喜！”
“什么？八锭纺车成了？水力驱动也调试好了？”朱雄英闻言，霍然起身，脸上瞬间布满惊喜之色！
一股纯粹、为技术进步而生的喜悦首先涌上心头。
「太好了！效率又能提升一大截！这可是生产力的巨大飞跃！」
随即，这喜悦便与他心中一直盘桓的财政压力迅速对接，思绪如电光石火般展开。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正琢磨着怎么开源挣钱，填补英烈堂和抚恤的窟窿，这枕头就送上门来了！」
他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原本还担心，若将现有的四锭纺车技术授权给江南民间工坊，会让徐辉祖、蓝玉这些先入股的勋贵们心生不满，觉得朝廷把这些好的东西给了外人，动摇了他们的先发优势。」
「如今这八锭纺车配合水力驱动一成，效率绝非简单翻倍，而是数倍乃至十数倍于旧式纺车！如此一来，原先那四锭纺车的技术，虽仍远超旧式，但相较于这全新的八锭纺车，优势已不再那么绝对和致命！」
「正好！可以将相对‘落后’的四锭纺车技术，授权、甚至出售给江南那些有实力的豪商工坊！他们得了这依旧能带来巨利的技术，必感恩戴德，踊跃竞逐！朝廷不仅能收取巨额授权费或售卖款，更能借此将新式纺织技术扩散至民间，惠及更广，收取更多赋税！」
「此番运作得当，何止是填补窟窿？简直是大赚特赚！之前许诺的抚恤、英烈堂的建造维系费用，岂不都有了着落？甚至还能盈余甚多！」
想到此处，朱雄英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思绪电转间，他已有了决断。
“好！太好了！尔等辛苦了！头前带路，本王要亲自去瞧瞧！”朱雄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当即吩咐道。
在内府织造局巨大宽敞的工坊内，朱雄英见到了那台已经组装调试完毕的新式纺车。
它与之前的四锭纺车结构已有较大不同，体型更为硕大，结构更为复杂精巧。
最引人注目的是，原先的皮带传动机构，已被一套精心雕琢的木质齿轮组所取代，齿轮咬合紧密，传动效率更高，也更稳定。
工匠们当场上演了水力驱动演示。
工坊外特意引来的水流冲击着水轮，通过传动轴和那套精密的木质齿轮组，将动力平稳地传递到纺车之上，八枚纱锭飞速旋转，纺纱效率肉眼可见地远超以往！
一名老工匠在一旁解释道：“殿下，此套齿轮传动与水力驱动相结合，不仅力道均匀，且可昼夜不息！若在水力充沛之地，一机可抵数十熟练工！即便水力不丰之处，亦可换用畜力，甚至以人力摇动大轮驱动，效率虽稍减，仍远超旧法！”
朱雄英看得连连点头，心中大为满意。
他仔细观察着那飞速旋转的木质齿轮，沉吟片刻，开口道：“此齿轮构思甚妙，然木质终究不耐磨损，长久高速运转，恐易崩齿损坏。可尝试以铸铁，甚至百炼钢来制作关键齿轮，虽成本稍增，然耐用性大增，长远看，反更划算。”
他顿了顿，想起润滑的重要性，继续道：“还有，齿轮咬合处，摩擦甚大，需时常添加油脂以减少磨损，降低噪音，延长其寿命。”
说到油脂，他心思一动，想到了更深远的东西。
「石油……现代工业的血液……润滑油、燃料……南海那边，记得应该有油田……」
「大海……未来的财富和战略空间，终究在海上！新式海船、远洋贸易、开发海洋资源……必须尽快提上日程了！」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愈发坚定。
工匠们听着殿下的建议，先是愕然，随即眼中爆发出敬佩的光芒！
殿下所言，一针见血！
他们之前只顾着攻克传动难题，确未深入考虑长久磨损之事。以铁代木，添加润滑，这简直是点石成金之笔！
“殿下高瞻远瞩，思虑周全！臣等万万不及！臣等即刻遵命尝试！”管事与一众工匠心悦诚服，躬身领命，看向朱雄英的目光充满了敬仰。
朱雄英心中畅快，大手一挥：“此八锭水力纺车成功，尔等功不可没！赏！”
他当即对随行内侍道：“取一千两大明皇家银行银票来，交由管事，按此次功劳大小，分赏所有参与研制之工匠！不得有误！”
“另，”他看向激动得浑身发抖的工匠们，声音提高，“尔等之功绩，本王会如实禀明皇爷爷！录入格物院，赐官身之恩典，本王亦会为尔等竭力争取！”
此言一出，工坊内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哽咽！
一千两银子的厚赏已是天恩，而“录入格物院，赐官身”这八个字，更是他们这些匠人从前想都不敢想的至高荣耀！
“谢殿下隆恩！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以管事为首，所有工匠齐刷刷跪倒在地，声音因极度激动而颤抖，许多人已是热泪盈眶。
他们知道，自己的人生和家族的命运，都将因今日之功、殿下之恩而彻底改变！
朱雄英看着眼前跪倒一片、感激涕零的工匠，心中亦是豪情满怀。
技术突破，财源广开，人才归心！
一条以技术驱动产业，以产业支撑财政，以财政反哺军工与民生，最终实现国富兵强的道路，在他的眼前愈发清晰起来。
而这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