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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文华殿的经筵课业刚结束。
朱雄英正与徐增寿、郭镇、冯诚等几位伴读小兄弟聚在一处，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昨日珍宝楼那惊人的盛况。
这几位皆是珍宝楼的股东之家子弟，自然知晓那七十三万两的首日营收，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自豪。
徐增寿心直口快，激动地搓着手道：“殿下，您可真是神了！单单是这一座珍宝楼，照这个势头，怕是用不了几个月，咱们各家投进去的二十万两本钱，就能连本带利地收回来了！跟着殿下做事，真是又风光又踏实！”
郭镇也笑着附和：“是啊殿下，昨日家母回府，说起楼里的场面，那是赞不绝口。如今这金陵城里，能以拥有咱珍宝楼的黄金会员为荣的，那可都是顶儿尖儿的人物！这生意，做得值！”
朱雄英听着伙伴们由衷的赞叹，心中亦是欣喜，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踏实感。
「珍宝楼的成功，验证了高端商业模式的可行性，也为后续更多革新积累了宝贵的经验和资金。」
「不过，这喜讯还没来得及禀报皇爷爷和父王，算算时辰这时候爷爷和父王现在应该还在上朝，待他们下朝，便去乾清宫报喜。」
他正思忖间，却见一名内侍引着一位身着兵仗局服饰的官员，匆匆来到文华殿外求见。
“启禀殿下，兵仗局大匠焦玉遣人来报，言新式红衣大炮及开花弹之优化，已取得重大突破，请殿下得空亲往查验！”内侍恭敬禀道。
朱雄英闻言，眼前顿时一亮！真是好事成双！珍宝楼的商业成功令人振奋，而这军国利器的突破，更是关乎大明武力的根本！
他顿觉神清气爽，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转头看向几位伴读，笑道：“增寿，郭镇，你们不是常好奇那新式火器威力如何吗？正好，随本王一同去兵仗局开开眼如何？”
徐增寿等人一听，眼睛都直了！
他们出身勋贵武将世家，对这等杀伐利器有着天生的好奇与向往，平日里只听父兄议论，早已心痒难耐，此刻闻听殿下邀请，哪有不从之理？纷纷激动地应道：“臣等求之不得！谢殿下恩典！”
一行人即刻动身，在内侍与侍卫的簇拥下，出了文华殿，径直前往位于皇城西北隅的兵仗局。
兵仗局内，气氛与珍宝楼的奢华截然不同，处处透着一股金属的冷冽与火药的肃杀之气。
大匠焦玉早已得到消息，带着一众骨干工匠在试验场边恭敬迎候。
只见场地上，赫然摆放着两门造型迥异的铜炮：一门炮管较细长，炮架轻便，显得颇为灵巧；另一门则体型硕大，炮壁厚重，透着一股沉雄的威力。
“臣焦玉，参见皇太孙殿下！”焦玉见到朱雄英，连忙上前行礼，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疲惫，显然为了攻关，已是许久未好好休息。
“焦卿辛苦了，不必多礼。”朱雄英虚扶一下，目光直接投向那两门新炮，“这便是优化后的新炮？”
“回殿下，正是！”焦玉精神大振，指着那门较轻便的火炮介绍道：“此炮，依殿下所示‘野战’之思路优化而成，重约五百斤，炮管加长，用药更少，射程却可达一千二百步以上，精度亦有提升，可由骡马拖曳，随军机动作战，臣等暂命名为‘洪武一式野战炮’！”
他又指向那门重炮，语气带着敬畏：“此炮，则为‘攻城’之用，重逾两千斤，炮管短粗，装药量巨大，专为轰击城墙、堡垒而制，射程虽不及野战炮，但威力骇人，暂命名为‘洪武一式攻城炮’！”
朱雄英仔细打量着两门火炮，尤其是那门野战炮，心中暗赞焦玉等人果然了得，已经摸到了后世“榴弹炮”与“加农炮”区别的门槛。
他问道：“开花弹呢？效果如何？”
“殿下请看！”焦玉引着众人来到一排披挂着大明制式布面甲的木质假人前，这些假人身上还挂着一些破损的皮甲和铁片，模拟敌军防护。
待朱雄英等人退到安全区域外，他示意炮手准备。
“装填开花弹！目标前方甲阵！”焦玉下令。
炮手们熟练地清理炮膛，装入发射药包，然后将一颗圆球形、带有木制信管的开花弹小心翼翼地从炮口装入，用推杆压实。
“瞄准！放！”
随着一声令下，炮手点燃引线。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野战炮口喷出炽烈的火焰和浓烟，炮身猛地向后坐去！远处那片假人阵列中，瞬间爆开一团火光和硝烟！
不等硝烟散尽，焦玉便迫不及待地引着朱雄英等人上前查看。
只见爆炸中心附近的几个假人，已被炸得支离破碎，木屑纷飞。
更令人心惊的是，即便是离爆心较远的假人，其身上的布面甲也被嵌入无数细小的灼热铁片和铅珠，深深扎入木质躯干，有些甚至穿透了甲叶！
而那些模拟更高防护的皮甲、铁片，也被打得千疮百孔！
“殿下，您看！”焦玉指着一名假人胸口嵌着的一块扭曲铁片，“此乃弹壳破片，如此威力，纵是身着双甲，亦难抵挡！若在军阵之中爆开，其杀伤……”他没有再说下去，但众人已能想象那血肉横飞的惨烈场景。
徐增寿、郭镇等人何曾见过如此犀利的火器？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倒吸凉气！
徐增寿喃喃道：“我的天爷……这……这要是打在鞑子骑兵阵里……”
郭镇也咂舌道：“攻城炮……这大家伙要是轰城墙，那还了得？”
冯诚更是双眼放光，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率领装备此等利器的明军，横扫漠北的景象。
朱雄英强压心中的激动，仔细检查着爆炸效果，对破片杀伤力和覆盖范围尤为满意。
「好！焦玉果然是大才！这开花弹的优化，远超预期！破片生成效果和杀伤半径都相当不错！有了此等利器，大明陆师的攻坚能力和野战火力，将发生质的飞跃！」
「野战炮的轻量化与射程提升，使得炮兵可以更有效地伴随步兵机动，战术价值巨大。攻城炮则将成为敌人的噩梦。」
「神机营扩编的五万新军，必须尽快完成换装训练！届时，我大明王师，将真正成为一支让四方胆寒的火器雄师！」
他看向焦玉，目光中充满了激赏：“焦卿，诸位师傅，辛苦了！此功甚伟！新炮与开花弹优化成功，于我大明军威，功在千秋！所有参与工匠，重重有赏！”
“谢殿下隆恩！”焦玉与一众工匠激动地跪地谢恩。
朱雄英又对几位伴读道：“今日所见，乃国之重器，关乎军机，出此门后，不得对外妄言。”
“臣等明白！”徐增寿等人连忙肃然应道，他们深知此事轻重。
朱雄英目光扫过那两门在朝阳下泛着冷冽幽光的火炮，一个更加宏大且具冲击力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此等国之重器研制成功，岂能仅由我等小辈观摩验证？」
「皇爷爷与父王此刻应正在奉天殿与群臣议事，正该请他们亲临，让满朝文武都亲眼看看，我大明军威，已进展至何等地步！」
「唯有让他们亲眼见到这开山裂石之威，方能最直观地感受到革新之力，从而更加坚定地支持后续所有强国之策！」
「对！如此震撼人心的场面，必须让决策者们亲身体验！」
心念既定，他立刻对徐增寿等人吩咐道：“增寿，你们几个暂且在此等候。焦卿，命人做好准备，将两门火炮重新装填，尤其是那开花弹，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他目光炯炯，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本王要亲往奉天殿，恭请皇爷爷、父王，以及朝中诸位公卿大臣，移驾至此，共观我大明军器之威！”
众人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脸上都露出了兴奋与了然的神色。
徐增寿激动地一拍大腿：“妙啊！殿下！此等盛事，正该请陛下和满朝文武一同见证！”
焦玉更是精神大振，皇太孙殿下此举，无疑是对他们兵仗局工作最高级别的肯定与宣扬！他立刻躬身，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臣遵旨！必保万无一失！”
朱雄英不再多言，对随行侍卫道：“走，去奉天殿！”
他转身，迈着坚定而迅速的步伐，向着奉天殿的方向走去。
朝阳将他的身影拉长，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气概油然而生。
他要去往那场关乎帝国日常运转的朝会，用兵仗局这隆隆的炮声，为大明王朝，注入一剂最强劲、最震撼的革新强心剂！
徐增寿、郭镇等人留在原地，望着朱雄英远去的背影，又看看那两门沉默却即将发出怒吼的重炮，只觉得心潮澎湃，难以自已。
他们预感到，一个前所未有、激动人心的时刻，即将在这皇城一隅，轰然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