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障手机 第49章 无声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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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大厦”如同一根冰冷的金属手指，刺入城市的夜空。其底层的服务区域，是与上方光鲜亮丽完全不同的世界。粗大的能源管道如同巨蟒盘踞在穹顶，巨大的变压器发出低沉的嗡鸣，空气里弥漫着臭氧、润滑油和金属加热后的混合气味。

李哲如同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行走在这钢铁丛林的阴影中。他穿着“潜影”提供的、能够自适应环境色彩的光学迷彩服，但这只是最表层的伪装。更深层的，是他持续维持着的“规则拟态”——他的生命体征、能量波动、甚至自身存在的“信息轮廓”，都被完美地调整到与周围环境背景辐射完全同步的频率。

在监控探头和移动传感器的“眼中”，他不过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数据冗余，是通风口吹出的气流，是管道热胀冷缩的轻微形变。

他的目标，是位于b-4区的一个主能源分流节点。根据“潜影”提供的情报，这个节点直接为地下七层的“心智蓝图”内网提供高纯度能源，其能量流的质量和稳定性，直接关系到内网核心设备的运行。

他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滑下一段垂直的维修通道，落脚点精准地避开了几个震动传感器。前方，那个分流节点出现在视野中——一个约两人高、布满各种指示灯和接口的银白色圆柱体，表面覆盖着用于能量约束和散热的精密纹路。

就是这里。

李哲没有立刻靠近。他隐藏在一条粗大冷却管道的后方，闭上双眼，将感知力如同蛛网般扩散出去，仔细扫描着节点周围的环境。

两个固定的广角监控探头，覆盖了主要通道。

三个覆盖不同波段的移动扫描器，按照固定路径巡逻。

节点本身带有多重物理接触警报和能量场畸变探测器。

还有……一种极其隐晦的、仿佛融入环境背景的精神波动扫描？

李哲心中微凛。这精神波动非常微弱，若非他自身意识结构特殊，几乎无法察觉。这应该是“天穹”针对可能存在的、具备精神干涉能力的入侵者（比如“潜影”）设置的额外防线。

有点麻烦，但并非无法解决。

他调整着“规则拟态”的细节，不仅模仿物理环境，开始尝试模仿那精神波动的“空洞”区域——就像在声纳图上模拟出一块没有回音的盲区。

这个过程需要极其精细的控制，他额头微微见汗。同时，他分出一部分心神，开始在体内构筑那个特殊的“逻辑炸弹”。

这并非实体炸弹，而是一个由极其复杂的规则符号和能量序列构成的、自我复制的信息结构。它不带有破坏性，其唯一的功能，就是持续释放一种特定频率的、极低强度的规则干扰波，这种干扰波会与“心智蓝图”内网的能量签名产生微妙的“共振畸变”。

构筑完成。

李哲睁开眼，看准了两个移动扫描器交错的短暂间隙，以及那个精神波动扫描的周期性低谷。

就是现在！

他如同离弦之箭般从藏身处射出，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在接触到能源节点的瞬间，他的手掌没有直接触碰金属表面，而是在距离几毫米的地方虚按下去！

【……注入：信息扰频结构体……定位：能源流核心滤波器次级线圈……】

没有光，没有声。只有一股微不可察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涟漪”，顺着他手掌引导，无声无息地渗透进了节点内部那奔涌的能量流中，如同病毒融入了血液。

“逻辑炸弹”植入成功！

整个过程耗时不到0.3秒。

在李哲身影重新融入阴影的下一秒，移动扫描器的光束和精神波动扫描的高峰期恰好掠过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一无所获。

他沿着原路返回，动作依旧轻盈而精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回到预先约定的汇合点——一个存放清洁工具的废弃储物间，Z和林莎已经等在那里。Z手中拿着一个类似平板、但屏幕是不断流动的数据流的设备，正在监控着“顶点大厦”内部的网络状态。

“怎么样？”林莎压低声音问道，尽管知道李哲的能力，但依旧难掩紧张。

“种子已经播下。”李哲言简意赅，撤去了“规则拟态”，微微喘息着。虽然消耗不大，但那种极致的精准控制对心神的损耗同样不小。

Z盯着手中的设备，屏幕上代表“心智蓝图”内网稳定性的曲线，依旧是一条平稳的直线。“还没有反应。需要多久？”

“干扰波会自我复制，强度呈指数级增长。预计在20到22小时后，会达到足以引发他们系统告警的阈值。”李哲计算了一下，“到时候，他们的核心数据库校验错误率会开始异常飙升，能量流会出现无法解释的周期性毛刺。”

“很好。”Z收起设备，“‘面具’和‘通行证’已经准备好了。是一支三人组成的‘场效应故障诊断小组’，权限足够进入核心区。我们的人已经控制了他们在市区的临时驻地，确保在行动开始前，不会有真正的工程师出现。”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李哲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目养神，同时内视着体内的状态。三角结构依旧稳定，“种子”在安静地吸收着环境中弥散的能量，“观测者印记”也如同沉睡般沉寂。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协调感。

仿佛他刚才植入的，不仅仅是一个“逻辑炸弹”，还无意中触碰到了某个更深层、更隐秘的……开关。

是错觉吗？还是“观测者印记”那短暂的异动带来的影响？

他无法确定。

只能等待。

等待24小时后，“故障”的警报在“顶点大厦”地下七层凄厉响起。

等待那扇通往“心智蓝图”核心的大门，为他们洞开。

也等待着，那潜藏在阴影中的未知，悄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