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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 第7.2章 两厢情

作者:予洲星辰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2-19 10:50:51

---北地月·寒江雪

时值仲秋,北地的寒潮已初现端倪,如同蛰伏的巨兽,在夜色中无声吐息。雪霁城以北百里,新设的北境巡防使衙门驻地——寒石堡,如同一枚玄铁铸就的巨钉,死死楔在一条名为“沧澜”的大江畔。江面已开始凝结薄冰,月光下,冰层泛着幽微的蓝光,冰下暗流涌动,发出沉闷的、仿佛大地骨骼错动的“嘎吱”声响。

中秋之夜,堡内虽也象征性地挂起了几只红绸灯笼,那点暖色却被无边的灰黑墙体与凛冽的朔风迅速吞噬。

分发的月饼质地粗硬,馅料是耐储存的果干与肉脯,咀嚼间,满口是沙砾般的质感与边塞的风霜味。这里的气氛,与江南水乡的温软团圆截然不同,更多的是一种混杂着思乡、责任与枕戈待旦的沉郁,压在每个人的眉宇间。

赵安元披着厚重的玄色大氅,领口镶着一圈墨狐裘,风毛被寒气浸得根根分明。他独立于堡墙箭垛旁,眺望着远方。月光是无情的雕刻师,将雪原与冰河的每一道起伏都勾勒得清晰无比,天地间一片幽蓝的死寂,美得惊心动魄,也冷得彻骨钻心。脚下的墙砖,覆着一层永不融化的霜华,靴底触及,传来一阵粘稠的寒意。

他手中紧握着一块物事——那是静虚仙子留下的传讯玉符。玉石呈半透明的乳白色,触手冰润,如同凝结的月华。指尖在其光滑无比的表面反复摩挲,几乎要焐出一点微弱的暖意,脑海中思绪纷飞,尽是那个青衫身影离去时,衣袂在风中翻卷的最后景象。

数月来,他全力投入北境防务,足迹踏遍每一处可能藏匿危机的隘口。亲自校阅士卒时,他能看清那些年轻或苍老的脸庞上,被风刃割出的裂口;与周边部族周旋时,他能嗅到帐篷里奶酒的腥膻与马粪混合的、属于草原的原始气息。北漠狼庭新败,暂无力大举南下,但小股的骚扰如同雪原上的饿狼,绿油油的眼睛始终在暗处窥伺。

同时,他从未忘记对沐清荷的承诺。每日傍晚,那间特意布置的静室,是他必须面对的另一个战场。室内炭火永远烧得最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干燥的、混合了药草与檀香的气息。运转“融雪化冰诀”时,他能感受到体内真气如暖流般汇聚,缓缓渡入那巨大的、散发着森然寒气的玄冰。

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唯有在极度凝神的内视下,才能捕捉到沐清荷被冻结的神魂,在纯阳之气的温养下,那几乎无法感知的、一丝微弱的凝实。这微不足道的进展,是他肩头另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也是深埋于冰雪之下的一线希望。

只是,在这本该团圆的佳节,望着天边那轮与江南并无二致的明月,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感,还是如江畔的寒雾般,悄然漫上心头,浸透四肢百骸。他想起了远在雪霁城的兄长,案牍劳形间,鬓角是否又添了风霜;想起了生死未卜、远在王都的父亲,朝堂风云,是否比边关更险;更想起了那个青衫仗剑、如今不知身在何方的身影。

—— 乔南一

这三个字,不像刀剑般锋利,却像一根细小的冰刺,扎在心底最柔软处。不碰触时,仿佛已被尘封;稍一触及,便泛起清晰而绵长的酸胀,连带着记忆都变得潮湿而沉重。

“故人……” 他低声自语,声音嘶哑,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扭动,旋即消散,仿佛连这声叹息也要被冻结。他想起她离去时,那双曾映着星火与泪光的眼眸,最终如何归于一片深潭般的平静;想起她说“会回来看看”时,语气里那丝被刻意压制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怅惘。

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隐瞒、伤害与无法挽回的时光。可共同经历的生死的厚重,却又不是简单的“恩怨”二字能够概括。这份情感,如同这北地的冻土,表面坚硬冰冷,布满裂痕,内里却埋藏着不为人知的、复杂难言的根系,盘根错节。

他举起手中的粗陶酒杯,杯中是在北地广为流传的烧刀子,酒液浑浊,气味烈而呛喉。他对着南方,对着那轮冷月,缓缓将酒倾洒在覆着寒霜的城垛之上。酒液落地,并未四溅,而是发出一声轻微的“滋啦”声,瞬间凝结成一片形状不规则的冰壳,映着月光,像一滴迅速干涸的泪。

“无论你在何方,望你……一切安好。” 他在心中默念。这不是缠绵的思念,更像是一种对共同过往的祭奠,与对彼此未来的、遥远的、隔着千山万水的祝福。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踏着结霜的石阶快步走上城墙,甲叶碰撞声在静夜中格外清晰。“大人,南方六百里加急军报!”

赵安元瞬间收敛了所有个人情绪,眼中方才那一点微茫的柔和顷刻冻结,恢复了北境巡防使的锐利与冷静。他接过密封的铜管,指腹感受到金属刺骨的冰凉。拧开火漆,取出绢纸,借着月光与城头摇曳的火把光浏览起来。军报上的字迹潦草,却带着千钧重量,让他的眉头渐渐锁紧,在眉心刻下一道深痕。

并非北漠异动,而是来自南方江湖渠道传递来的、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幽冥教的活动踪迹,近期在江南水乡频繁出现,疑似在勘探地脉,有所图谋。

“江南……” 赵安元握紧了军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再次投向南方,只是这一次,眼中已没有了方才的怅惘,只剩下深深的、如临大敌的忧虑。幽冥教的阴影,果然不会只局限于北地。他不由得想到了乔南一,她此刻,是否已在青岚?是否……也卷入了那看似温软、实则可能更诡谲的风波之中?

---南疆月·桂花酿

同一轮明月,高悬于南疆青岚山之上,却被缭绕的云雾温柔地过滤了一遍,清辉显得朦胧而温润。

青岚剑派坐落于群山环抱之中,月色如水银般流淌过翘起的飞檐、光滑的露台与精心修剪的花木。山间弥漫着甜腻的桂花香气,丝丝缕缕,无孔不入,与北地那凛冽的、带着沙尘与冰雪味道的风息截然不同。晚风拂过竹林,飒飒作响,如同情人间的低语。

中秋之夜,门派内举行了简单的赏月宴。师长同门齐聚于开阔的抱月亭中,石桌上摆着精致的瓷盘,盛放着苏式月饼,皮酥馅软,油光莹润。弟子们品着清茗,言笑晏晏,空气中流动着宗门特有的、井然有序的温馨与闲适。

乔南一坐在弟子席中,身着青岚派标准的月白弟子服,衣料是上好的南绸,触感柔滑,行动间悄无声息。她神情平静,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应对着师长同门的问候与好奇。回到青岚已近两月,最初的震动已然平息。她将北地经历,尤其是师姐沐清荷的遭遇以及幽冥教的阴谋,巨细无遗地禀明师长。彼时,师尊捻断数根长须,掌教真人眼中精光爆射,整个议事厅落针可闻。

随后,她又将在落霞镇的发现,以及后续通过林文远和秋水阁传递来的、关于幽冥教在江南勘探地脉的零星情报一一上报。青岚剑派虽偏安南疆,但并非闭塞之辈。门派内部经过数次密议,已开始暗中联络交好的正道势力,并加派了精干弟子,扮作行商、游侠,留意江南一带的异常地动、水脉变化。

然而,这青岚弟子乔南一,仅仅是她在中原武林行走的身份。她的另一重身份,是南疆苗疆之主,十万大山真正意义上的守护者,被族人尊称为“灵女”。赏月宴毕,与师兄弟们道别后,她并未回弟子房,而是悄然行至后山深处。

那里,一条被月光照得莹白的秘径通向幽谷,谷口矗立着古老的图腾石柱,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虫蛇花纹,在月色下泛着神秘的光泽。

穿过一道若有若无的、带着草药清香的雾气屏障,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不同于青岚的雅致,这里是充满野性与生命力的苗疆核心寨落。

巨大的吊脚楼依山而建,檐角悬挂着风铃与兽骨。广场中央燃着熊熊篝火,族人们身着色彩斑斓的节日盛装,女子们头上的银饰随着舞蹈叮当作响,清脆悦耳,与远处传来的低沉鼓声交织。空气中除了桂花香,更弥漫着各种奇异草药、蛊虫与泥土混合的、独属于南疆的气息。

见她归来,所有族人停下歌舞,右手抚胸,向她躬身行礼,目光中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崇敬与爱戴。几位身着祭袍的老妪颤巍巍地上前,用古老的苗语向她问候。

乔南一——此刻更应称之为灵女——脸上那属于“乔师姐”的温和浅笑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威严而又与这片土地血脉相连的柔和。

她接过族人奉上的、以秘法酿制的百花酒,酒液在月光下呈现出七彩的光晕。她目光扫过篝火旁那些被封存得极好的陶罐,那里养育着能救人也能无声夺命的蛊。她是世人称赞的养蛊之才,亦是这片土地的灵魂。与族人共饮,听着古老歌谣,一种深植于血脉的归属感,缓缓抚平了她从北地带回的、那些细微的褶皱与风霜。

然而,这些关乎江湖大势的忙碌,以及身为苗疆之主的责任,并不能完全填满她内心的某个角落。就像一件浆洗过的旧衣,看似平整,内里却藏着只有自己才能感知的、细微的褶皱。

此刻,听着周围师弟师妹们关于剑法招式的争论、关于江湖新秀的趣闻,看着天空中那轮圆满得近乎圆满的明月,乔南一的心绪却像一只倦鸟,扑棱着翅膀,跌跌撞撞地飞向了遥远的北方。

她想起了北地那轮同样明亮,却仿佛蒙着一层寒霜、边缘都带着毛刺的月亮;想起了那座在血与火中反复淬炼、依旧巍然屹立的雄城,城墙上每一块砖石都刻满了战争的疤痕;更想起了那个在城头与她平静道别、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言说“会一直在这里”的人影。

她端起面前小巧的白玉酒杯,杯壁薄如蝉翼,透出里面琥珀色的、用秋日金桂酿造的甜酒。酒液粘稠,挂壁明显,口感绵软,香气馥郁得几乎有些霸道。

这与北地那灼喉如刀割、能瞬间点燃五脏六腑的烧酒,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东西。一个精致婉约,一个粗犷暴烈。

指尖轻轻转动着温凉的杯壁,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比较着。江南的精致温软,曾是她熟悉并喜爱的,如同呼吸般自然。

可经历了北地的苍茫、粗粝与生死一线的考验后,再回到这过于安逸、处处透着雕琢的环境,心底竟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与隔阂。仿佛有一部分灵魂,被永久地遗落在了那片风雪弥漫、呼吸都带着白气的土地上,再也无法完整。

她与赵安元之间,隔着无法消弭的过去。那些隐瞒与伤害,如同名贵瓷器上蛛网般的裂纹,即使勉强粘合,痕迹也永远存在,轻轻一叩,便会发出破碎的余音。她清楚地知道,他们回不到从前了,那条名为“过往”的鸿沟,深不见底。

可是,为何在这本该心静如水的团圆之夜,想到他独自一人身处那苦寒之地,面对着内忧外患,肩负着守土安民的重任与救治师姐的渺茫希望,她的心中会泛起一丝细微的、如同绣花针尖刺破指尖般的疼痛?

那不是年少时炽热如火的爱恋,也不是纯粹的同情,更像是一种……基于深刻了解与共同经历后的、复杂的牵念。她知道了他的不得已,理解了他的背负,也见证了他的挣扎、成长与那份沉甸甸的担当。那个曾让她爱过、也恨过的少年将军,如今已成长为一方支柱,一个在风雪中独自前行的孤寂身影。这份认知,让她无法将他彻底从心中连根拔起。

“师姐,” 身旁一位相熟的小师妹凑过来,眨着清澈无尘的大眼睛,好奇地问,“你在北地的时候,也过中秋吗?那里的月亮,是不是和我们这里的一样圆?”

乔南一回过神,看着小师妹天真烂漫的脸庞,唇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笑容里却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同水墨氤氲开的怅然:“月亮自然是一样的圆。只是……北地的中秋,风很冷,像刀子一样,能割透衣衫;酒很烈,一口下去,从喉咙烧到心里;月色照在无垠的雪原上,亮得晃眼,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干净又空旷,像是另一个……不属于人间的世界。”

她轻轻抿了一口桂花酿,过分的甜香在舌尖弥漫开来,却似乎少了几分能直抵灵魂的滋味。她放下酒杯,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投向北方,越过层层叠叠的、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脊背般的青黑色山峦,仿佛要穿透这无尽温暖的夜空,抵达那个寒冷而清晰的世界。

他此刻在做什么?是否也独立城头,望着这轮月亮?寒石堡的防务可还顺利,可有宵小犯边?沐师姐被封于玄冰中,那微弱的神魂……在他的悉心温养下,可有好转的迹象?

—— 与此同时,尧叔的住处。

夜深人静,一只羽翼洁白的信鸽扑棱棱落在窗棂上,脚上系着一节细小的竹管,却并无署名。尧叔疑惑地解下,抽出内里的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中秋安好,旧人所赠。” 字迹清秀,却刻意扭曲了笔锋。

他推开窗,向外望去,月色下的河道上,唯有一艘乌篷小船静静系在岸边,随着水波轻轻荡漾。船上空无一人,只整齐地摆放着几坛泥封的老酒、一些精致的江南糕点、几匹厚实的棉布,正是民间过节所需之物,朴实而贴心。

尧叔拿起一坛酒,拍开泥封,一股醇厚的酒香逸散开来。他望着那艘无主的空船,又看了看手中字条,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最终只是对着空旷的河道,默默举起酒坛,轻声道:“有心了……多谢。”

万千思绪,如云如雾,最终只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融入了这南疆温暖的、带着桂花甜香的夜风里。

她知道,青岚是她的根,是她剑道的起点与归宿;苗疆是她的血脉,是她力量的源泉与责任。但她与北地的纠葛,远未结束。无论是为了师姐,为了对抗幽冥教这共同的、无处不在的敌人,还是为了心中那份难以彻底割舍的、属于“故人”的、沉甸甸的牵绊,未来的某一天,她终将再次北上。

而那时,再见之时,或许他们都能以更坦然、更通透的心态,面对彼此,面对那段无法重来、却也无需遗忘的过往。如同面对这天地间,阴晴圆缺,自古如斯的明月。

---

中秋,月满人间,岁岁年年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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