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歧路问心 第21章 鬼王之诺

夜色如墨，狂风卷着沙石，在蛮荒古道上呼啸肆虐。小凡抱着碧瑶，身形踉跄却始终挺拔，玄色的衣袍早已被汗水、血水与尘土浸透，紧紧贴在后背。碧瑶蜷缩在他怀中，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长长的睫毛上凝着一丝未干的泪痕，胸口的伤口虽经简单包扎，却依旧有暗红的血渍渗出，染红了小凡的衣襟。

“再快点！再快一点！”小凡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赵无声的掌力不仅震伤了碧瑶的五脏六腑，那股阴邪之气虽被暂时驱逐，却已伤及本源，碧瑶从断魂崖一路昏迷至今，气息越来越微弱，唯有鬼王宗的秘药“还魂丹”能救她性命——这是玄虚长老临行前反复叮嘱的，也是此刻支撑小凡前行的唯一信念。

林惊羽与玄虚长老分左右护在小凡两侧，三人脚程极快，身后跟着几名鬼王宗精锐弟子。林惊羽的白衣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肩头的伤口在剧烈运动下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手臂滴落，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前方，目光锐利如鹰，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玄虚长老则运转灵力，在三人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抵御着狂风与沙石的侵袭，同时不断为小凡输送着微弱的灵力，帮他支撑体力。

“还有三十里就到鬼王宗总坛了！”玄虚长老高声喊道，声音在狂风中有些嘶哑，“碧瑶姑娘吉人天相，一定能撑到总坛！”

小凡没有回应，只是咬紧牙关，脚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碧瑶的体温在一点点下降，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每一次轻微的颤抖都像一把尖刀，狠狠扎在他的心上。他不敢想，如果碧瑶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该如何自处。草庙村的乡亲、普智大师，已经让他背负了太多的遗憾，他不能再失去碧瑶。

狂风渐歇，前方的黑暗中渐渐浮现出一片巍峨的建筑群。那是鬼王宗的总坛，盘踞在蛮荒深处的黑石山巅，巨大的黑石城墙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城墙之上灯火通明，无数鬼头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透着一股威严而神秘的气息。

“是少宗主回来了！”城墙上的守卫远远望见一行人，立刻高声通报。沉重的黑石城门缓缓开启，露出一条宽阔的通道，通道两侧站满了手持利刃的鬼王宗弟子，个个神色肃穆，看到小凡怀中昏迷的碧瑶，眼中都闪过一丝震惊与担忧。

小凡抱着碧瑶，快步穿过通道，直奔鬼王宗的核心大殿——幽冥殿。幽冥殿内灯火辉煌，殿顶悬挂着巨大的幽冥灯笼，散发着幽幽的绿光，殿内两侧站满了鬼王宗的长老与头目，个个气息沉凝，目光落在小凡怀中的碧瑶身上，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大殿正中的高台上，端坐着一位身着黑袍的男子。他身形高大挺拔，面容威严，眉宇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正是鬼王宗宗主——鬼王。他看到碧瑶昏迷不醒的模样，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一股强大的威压弥漫开来，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瑶儿！”鬼王猛地站起身，快步走下高台，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焦急。他伸出手，想要触碰碧瑶，却又怕惊扰了她，动作格外轻柔。

“宗主！”玄虚长老上前一步，躬身禀报，“少宗主为了保护账本与镇魂玉，遭遇玄真堂赵无声的伏击，被他阴狠掌力所伤，体内本源受损，唯有还魂丹能救她性命！”

鬼王的目光落在碧瑶胸口的血渍上，眼中的冰冷瞬间化为滔天的怒火，周身的黑气几乎要凝聚成实质：“赵无声！玄真堂！我鬼王宗与你们不死不休！”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对身旁的侍女吩咐道：“快，将少宗主送往静心殿，传我的命令，让最好的医师立刻过去诊治！”

“是！”两名侍女连忙上前，想要接过碧瑶。

“我来！”小凡抱着碧瑶的手臂紧了紧，语气坚定，“我要亲自送她过去。”

鬼王看了小凡一眼，目光复杂，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丝因女儿受伤而产生的不悦，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好。”

小凡抱着碧瑶，紧随侍女身后，快步走向静心殿。静心殿位于幽冥殿后侧，环境清幽，殿内陈设简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医师早已等候在殿内，看到碧瑶，立刻上前为她诊治。

医师仔细检查了碧瑶的伤势，脸色越来越凝重，摇了摇头：“宗主，少宗主的伤势太过严重，赵无声的掌力阴狠歹毒，不仅震伤了她的五脏六腑，还伤及了本源，寻常的疗伤药根本无用，唯有宗门秘藏的还魂丹，才能吊住她的性命，慢慢修复她的本源。”

“还魂丹！”鬼王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立刻去取！”

“宗主，不可！”一旁的大长老连忙劝阻，“还魂丹是宗门至宝，炼制极为不易，耗费了无数珍稀药材，如今宗门内只剩下一枚，是为应对生死危机而留的！”

“瑶儿现在就是生死危机！”鬼王厉声喝道，眼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快去取来！若瑶儿有任何闪失，我拿你们是问！”

大长老不敢再劝，连忙转身离去。片刻后，他捧着一个精致的玉盒回来，玉盒上刻着复杂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灵光。鬼王接过玉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躺着一枚通体赤红的丹药，丹药散发着浓郁的药香，仅仅是闻了一口，就让人感到心神舒畅。

“这就是还魂丹。”鬼王看着丹药，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很快便被坚定取代。他正准备将丹药喂给碧瑶，却突然停下了动作，目光转向一旁的小凡。

小凡心中一紧，连忙说道：“宗主，只要能救碧瑶，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鬼王看着小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张小凡，你与瑶儿的情谊，我看在眼里。你是青云门弟子，却能不顾正邪之分，拼死保护瑶儿，这份心意，我记在心里。”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但还魂丹是鬼王宗的至宝，不能轻易送出。我可以用还魂丹救瑶儿，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小凡心中一沉，他知道，鬼王绝不会轻易救人，必然会提出苛刻的条件。但为了碧瑶，他没有选择：“宗主请说，只要我能做到，绝不推辞！”

鬼王的目光落在小凡怀中的储物袋上，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我知道，你手中不仅有血影门的交易账本，还有镇魂玉，更知道诛仙古剑的下落。我要你帮我拿到诛仙古剑的控心咒解法。”

“控心咒解法？”小凡心中一惊，不解地问道，“什么是控心咒解法？”

“诛仙古剑威力无穷，却蕴含着一股强大的戾气，寻常人根本无法掌控，强行使用只会被戾气反噬，心智尽失。”鬼王缓缓解释道，“这控心咒，便是掌控诛仙古剑戾气的关键。当年青云门创始人青叶祖师，便是凭借着控心咒，才能自如运用诛仙古剑，开创了青云门的百年基业。”

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野心：“我研究诛仙古剑多年，深知其威力。只要拿到控心咒解法，我便能掌控诛仙古剑，不仅能为瑶儿报仇，还能一统江湖，让鬼王宗成为真正的武林霸主！”

小凡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没想到，鬼王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诛仙古剑一旦被他掌控，后果不堪设想，整个江湖都将陷入战乱之中。但此刻，碧瑶的性命危在旦夕，没有还魂丹，她随时都可能香消玉殒。

“你让我考虑一下。”小凡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心中陷入了剧烈的挣扎。一边是碧瑶的性命，一边是江湖的安危，两者让他难以抉择。

“你没有太多时间考虑。”鬼王的语气冰冷，“瑶儿的伤势拖延不起，最多只能再撑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若是没有还魂丹，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她。”

他将玉盒递给小凡，眼中闪过一丝诱惑：“只要你答应我，拿到控心咒解法，这枚还魂丹立刻就给瑶儿服用。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等我掌控诛仙古剑后，不仅会为瑶儿报仇，还会帮你查清草庙村血案的所有真相，让苍松道人等罪魁祸首血债血偿。”

小凡看着手中的玉盒，丹药的药香萦绕在鼻尖，仿佛在诱惑着他。他低头看向昏迷的碧瑶，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越来越微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痛苦呻吟。

“小凡……”碧瑶在梦中轻轻呢喃，眉头紧锁，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小凡的心猛地一痛。他想起了碧瑶为了保护他，毫不犹豫地挡在他身前的模样；想起了两人在黑风岭溶洞中并肩作战的时光；想起了她得知母亲往事时的坚强与脆弱。他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

“好，我答应你！”小凡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咬牙说道，“我帮你拿到诛仙古剑的控心咒解法，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你说。”鬼王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笑容。

“第一，拿到控心咒解法后，你必须立刻放了青云门被囚禁的长老，不得伤害他们的性命。”小凡一字一句地说道，“第二，掌控诛仙古剑后，你不得肆意屠杀无辜百姓，不得挑起江湖战乱。第三，帮我找到碧瑶母亲的下落。”

鬼王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只要你拿到控心咒解法，我一一照做！”

“我要你立誓！”小凡坚持道。他深知鬼王的为人，必须让他立下血誓，才能确保他不会食言。

鬼王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看着小凡坚定的眼神，以及怀中昏迷的碧瑶，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以鬼王宗宗主的名义立誓，若张小凡能为我拿到诛仙古剑的控心咒解法，我必赐还魂丹救碧瑶性命，放了青云门被囚禁的长老，不肆意屠杀无辜，帮他寻找碧瑶母亲的下落。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誓言既出，小凡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他打开玉盒，取出那枚赤红的还魂丹，小心翼翼地喂到碧瑶口中。还魂丹入口即化，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力量顺着碧瑶的喉咙流入体内，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

很快，碧瑶的脸色便恢复了些许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眉头渐渐舒展，不再像之前那般痛苦。

“瑶儿！”小凡心中一喜，连忙探查碧瑶的气息。她体内的本源之力正在被还魂丹的力量滋养，虽然依旧虚弱，但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还魂丹只能暂时吊住她的性命，修复她的本源。”医师说道，“想要让她彻底苏醒，还需要后续的精心调理，服用大量的疗伤药材。”

“我知道了。”鬼王点了点头，对小凡说道，“张小凡，现在你可以放心了。接下来，你需要尽快前往青云山，拿到控心咒解法。苍松道人已经掌控了青云门的部分势力，掌门田不易与各位长老被他囚禁，诛仙古剑的控心咒解法，很可能就在他手中。”

小凡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我会的。苍松道人不仅是我的仇人，也是碧瑶的仇人，我一定会拿到控心咒解法，同时揭露他的罪行，救出众位长老。”

林惊羽走上前，看着小凡，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小凡，我与你一同前往。青云门是我的师门，我不能让它毁在苍松道人的手中。而且，我也想为草庙村的乡亲们、为普智大师讨回公道。”

“多谢林师兄。”小凡心中一暖。有林惊羽一同前往，不仅多了一个强大的助力，也让他心中多了一份底气。

玄虚长老也说道：“宗主，我也带着弟子一同前往青云山，协助小凡与林少侠。苍松道人势力庞大，仅凭他们两人，恐怕难以成事。”

鬼王点了点头：“好。玄虚长老，你带着精锐弟子随行，务必保护好小凡与瑶儿的安全。记住，我们的目标是控心咒解法，在拿到之前，尽量不要与苍松道人发生正面冲突。”

“是，宗主！”玄虚长老躬身应道。

小凡看着怀中渐渐恢复平稳的碧瑶，心中满是不舍。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低声说道：“碧瑶，你好好休息，等我回来。我一定会拿到控心咒解法，让你彻底康复，还会找到你母亲的下落，为你和你母亲讨回公道。”

碧瑶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虽然依旧昏迷，却让人看到了希望。

小凡将碧瑶交给侍女照顾，转身对鬼王说道：“宗主，我现在就出发前往青云山。”

“好。”鬼王点了点头，递给小凡一枚黑色的令牌，“这是鬼王宗的通行令牌，拿着它，你可以在鬼王宗的地盘内自由通行，调动部分弟子。若遇到危险，也可以用它向附近的鬼王宗据点求助。”

小凡接过令牌，郑重地说道：“多谢宗主。”

他与林惊羽、玄虚长老一同走出静心殿，准备启程前往青云山。幽冥殿内的鬼王宗长老与头目们看着他们的背影，眼中闪过不同的神色，有期待，有担忧，也有质疑。

“宗主，您真的相信张小凡能拿到控心咒解法吗？”大长老问道，“他毕竟是青云门弟子，说不定会中途反悔，甚至联合青云门对付我们。”

“他不会。”鬼王的目光落在静心殿的方向，眼中满是坚定，“瑶儿是他的软肋，只要瑶儿在我们手中，他就不会反悔。而且，我看得出来，他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一旦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野心：“更何况，就算他反悔也无所谓。只要他能接近苍松道人，找到诛仙古剑的下落，我们就有机会出手。诛仙古剑的控心咒解法，我志在必得！”

大长老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他知道，鬼王已经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拿到诛仙古剑的控心咒解法，一统江湖。

而此刻的小凡、林惊羽与玄虚长老，已经带着鬼王宗的精锐弟子，踏上了前往青云山的路程。夜色依旧深沉，狂风再次卷起，仿佛预示着前方的道路充满了未知与危险。

小凡骑在马上，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他知道，这一次前往青云山，不仅要面对苍松道人的强大势力，还要应对诛仙古剑的潜在危险。但他没有退缩，为了碧瑶，为了草庙村的乡亲们，为了普智大师，为了所有被苍松道人伤害过的人，他必须勇往直前，战斗到底。

他握紧了手中的鬼王宗令牌，又摸了摸怀中的镇魂玉与交易账本。这些都是他的筹码，也是他的责任。他暗暗发誓，这一次，一定要揭露所有的真相，让苍松道人等罪魁祸首血债血偿，让碧瑶早日康复，让江湖恢复平静。

队伍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朝着青云山的方向疾驰而去。一场关乎江湖安危、涉及正邪之争、牵扯个人情仇的终极之战，即将在青云山爆发。而小凡，这个从草庙村走出的少年，正一步步走向这场风暴的中心，肩负着所有人的希望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