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歧路问心 第3章 异光惊鸿

大竹峰的晨雾总比别处浓些，辰时的梆子刚敲过第三响，小凡就被窗外的竹影晃醒了。草垛上的旧被子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暖意，他摸了摸枕边的木牌，月牙纹贴着指尖，温温的——夜里没再做噩梦，倒梦到娘在灶房里蒸红薯，香气飘得满院都是。

“张小凡！起来劈柴了！”院门外传来田不易的声音，粗哑得像磨过的砂石。小凡赶紧爬起来，叠好被子，把木牌揣进怀里，贴身放着，才匆匆往外跑。

院子里，田不易正站在柴堆旁，手里握着那把磨得锃亮的斧头，斧头刃在晨光里闪着冷光。林惊羽已经在劈柴了，他力气大，一斧头下去，柴火“咔嚓”就裂成两半，堆在旁边的柴垛已经有半人高。阿翠则蹲在厨房门口，帮王婶摘青菜，看见小凡，朝他招了招手，手里的青菜叶子还滴着水。

“过来。”田不易朝小凡抬了抬下巴，把另一把小些的斧头递给他，“先劈这堆松木，劈成两指宽的柴块，日落前劈完。”

小凡接过斧头，木柄磨得光滑，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他学着林惊羽的样子，把松木架在木桩上，举起斧头往下劈——可力气太小，斧头砸在木头上，只留下个浅浅的印子，震得他手腕发麻。林惊羽看了，忍不住笑出声：“你轻点，对准了劈，别跟挠痒痒似的。”

田不易瞪了林惊羽一眼：“专心劈你的柴，少管别人。”林惊羽赶紧低下头，不敢再说话。田不易又看向小凡，眉头皱了皱，却没说什么，只是拿起自己的斧头，对着松木劈了一下——只听“嘭”的一声，松木应声而裂，断面平整得像用尺子量过。“看清楚了？对准木纹劈，省劲。”

小凡点点头，重新架起松木，盯着木纹的方向，深吸一口气，举起斧头往下劈。这次斧头终于嵌进了木头里，他再用力一掰，松木“咔嚓”裂开，虽然断面歪歪扭扭，却也算劈成了两块。他心里一喜，又拿起另一根松木，慢慢劈起来。

太阳慢慢爬高，雾散了，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小凡额头上全是汗，后背的粗布褂子也湿透了，贴在身上难受得很。他停下来，擦柴时，木牌好像偶尔会热一下，尤其是在他用力的时候，暖意顺着胸口往上窜，手腕的酸麻都轻了些。

“歇会儿吧，喝口水。”王婶端着个粗瓷碗走过来，碗里是凉好的山泉水，清甜解渴。阿翠也跑过来，递给他一块麦饼：“小凡哥，这是王婶早上烤的，你吃点垫垫。”

小凡接过麦饼，咬了一口，麦香混着泉水的清甜，心里暖融融的。他看了看林惊羽，对方还在埋头劈柴，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却没停下来。田不易则坐在屋檐下，手里拿着本泛黄的书，看得很认真，偶尔抬头看一眼两人的柴垛，没说话。

“听说后天要进行入门测试呢。”王婶坐在小凡旁边，摘着手里的青菜，小声说，“测试过了，才能正式成为青云门的弟子，学本事。”

“测试什么呀？”阿翠好奇地问。

“听说要测灵力根骨。”王婶说，“青云门的弟子，得有灵力才能学道法、练剑法。要是测不出来，就只能在山上做些杂活，没法当正式弟子。”

小凡心里咯噔一下——灵力根骨是什么？他从来没听说过，要是测不出来，是不是就不能学本事了？那还怎么查草庙村的真相，怎么找烧村子的坏人？他摸了摸怀里的木牌，月牙纹硌着指尖，像是在安慰他。

接下来的两天，小凡除了劈柴，就是跟着田不易认草药、打扫院子。田不易话不多，却很细心，教他认草药时，会把每种草药的用处说得清清楚楚，还会让他摸一摸、闻一闻，记牢样子。林惊羽则总在空闲时缠着田不易，问能不能教他剑法，田不易却总说：“等测试过了再说。”

终于到了入门测试的日子。一大早，大竹峰的弟子就往通天峰的广场赶，小凡跟着田不易，林惊羽和阿翠也跟在后面。阿翠不用测试，却想跟着去看看热闹；林惊羽则一脸兴奋，攥着碎剑鞘，脚步都快了些。

通天峰的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人，各个山峰的弟子都来了，穿着不同颜色的道袍，青的、蓝的、白的，像一片彩色的海洋。广场中间搭着个高台，高台上放着一块半人高的黑色石头，石头表面光滑，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看着很古老。

“那是测灵石。”田不易指着黑色石头，对小凡说，“等会儿你把手放在上面，要是石头发光，就说明有灵力根骨，能当正式弟子。”

小凡点点头，心里却越来越紧张。他看了看周围的孩子，有的一脸自信，有的和他一样，紧张得攥紧了拳头。林惊羽站在他旁边，眼睛盯着测灵石，呼吸都有些急促。

测试开始了，弟子们按顺序走上高台，把手放在测灵石上。有的孩子刚把手放上去，测灵石就发出淡淡的蓝光，周围传来一阵赞叹声；有的孩子放了半天，石头一点反应都没有，垂头丧气地走下来，眼圈红红的。

“下一个，林惊羽！”高台上的长老喊道。

林惊羽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上高台，把手放在测灵石上。过了一会儿，测灵石慢慢发出淡淡的绿光，虽然不算亮，却也清晰可见。“不错，木属性灵力，中等根骨。”长老点了点头，在本子上记了下来。

林惊羽脸上一喜，跑下台，兴奋地对小凡说：“我过了！我有灵力！”

小凡也替他高兴，可心里的紧张更甚了。很快，轮到他了。“下一个，张小凡！”

小凡慢慢走上高台，手心全是汗。他看了看台下的田不易，对方眼神平静，没说话，却轻轻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把手放在测灵石上——石头冰冰凉凉的，没什么反应。

一秒，两秒，三秒……测灵石还是没发光。周围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有的弟子还笑出了声：“你看他，肯定没灵力。”“说不定就是个打杂的命。”

小凡的脸涨得通红，手都在发抖。他想起娘的嘱咐，想起普智大师的话，想起草庙村的焦土——难道他真的不能学本事吗？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怀里的木牌忽然热了起来，暖意顺着手臂往测灵石上窜。

“嗡——”

测灵石忽然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比之前所有孩子的光都亮，甚至照亮了整个高台。周围的窃窃私语瞬间停了，所有人都盯着测灵石，脸上满是惊讶。长老也愣了，手里的笔都掉在了地上：“这……这是怎么回事？纯阳性灵力？还这么强？”

小凡也懵了，他看着测灵石上的白光，又摸了摸怀里的木牌——木牌现在热得像块小炭炉，暖意源源不断地往测灵石上送。就在这时，他腰间忽然传来一阵异动——那是之前普智大师留下的一串断了线的念珠，他一直系在腰上，此刻念珠忽然散发出淡淡的黑光，和测灵石的白光相互呼应，形成一道奇怪的光纹。

“那是什么？”有人指着小凡的腰，惊呼出声。

长老也注意到了念珠，脸色一变：“你腰上是什么东西？拿下来看看！”

小凡赶紧解下念珠，递了过去。长老接过念珠，仔细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念珠……怎么有股邪气？你从哪里得来的？”

“是普智大师留下的。”小凡小声说，“草庙村烧了之后，普智大师带我们去山神庙，后来他走了，留下了这串念珠。”

“普智？天音寺的普智？”长老愣了一下，眼神里满是疑惑，“可这念珠上的气息……不太对劲。”

就在这时，田不易忽然走上高台，对长老抱了抱拳：“刘长老，这孩子是我大竹峰的，念珠的事，我回头再查。先把测试做完吧。”

刘长老看了田不易一眼，点了点头，把念珠还给小凡：“罢了，先测根骨。你再把手放在测灵石上，集中精神试试。”

小凡接过念珠，重新系在腰上，又把手放在测灵石上。这次他集中精神，试着感受怀里的木牌——暖意更浓了，顺着手臂往测灵石上窜。测灵石的白光更亮了，甚至隐隐有金色的纹路在石头表面流动，像有生命一样。

“这……这是极品根骨？”刘长老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本子都掉在了地上，“金色纹路，是极品纯阳根骨！多少年没见过了！”

周围的弟子都炸开了锅，纷纷议论起来：“极品纯阳根骨？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啊！”“没想到大竹峰还收了这么个好苗子！”“田首座运气真好！”

小凡也懵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是极品根骨。他看了看田不易，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里似乎有一丝欣慰。

就在这时，人群里忽然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等等！这孩子的灵力不对劲！”

小凡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深蓝色道袍的弟子走了过来，袖口绣着玄字纹，正是之前在山门口盘查的那个王弟子。他走到高台上，指着测灵石，对刘长老说：“刘长老，您看这白光里，是不是有股邪气？刚才这孩子的念珠也有问题，说不定他被魔教妖人影响了！”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停了，所有人都看向小凡，眼神里满是警惕。刘长老也皱起眉，仔细看着测灵石的白光，没说话。

“王师弟，说话要有证据。”田不易往前走了一步，挡在小凡身前，“这孩子刚到青云山，连魔教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被影响？”

“证据？他的念珠就有邪气！”王弟子指着小凡腰上的念珠，“还有这测灵石的白光，虽然亮，却透着股诡异，说不定是魔教的邪术！”

“你胡说！”林惊羽跑上台，站在小凡旁边，“小凡哥不是魔教妖人！他是草庙村的幸存者，是好人！”

“是不是好人，不是你说了算！”王弟子瞪着林惊羽，“青云门岂能容得下有邪气的人？我看这孩子不能收，得把他赶走，免得带坏了其他弟子！”

周围的弟子也开始窃窃私语，有的说“是啊，万一有问题怎么办”，有的说“极品根骨虽然难得，可要是邪术就糟了”。小凡心里又慌又气，他明明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被说成是魔教妖人？他摸了摸怀里的木牌，暖意更浓了，像是在给他力量。

“够了！”田不易大喝一声，声音震得周围都安静下来，“这孩子是我大竹峰的人，我要收他为徒，谁敢说不行？”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刘长老。田不易性格孤僻，很少管闲事，更别说为了一个刚认识的孩子，跟其他山峰的弟子起冲突了。

“田首座，您三思啊！”王弟子急了，“这孩子有邪气，要是出了问题，您担待得起吗？”

“我担待得起！”田不易眼神坚定，看着刘长老，“刘长老，这孩子的根骨是真的，灵力也纯净，只是可能因为念珠的缘故，才显得有些特别。我会亲自教导他，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要是真有问题，我第一个处置他。您看行吗？”

刘长老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测灵石上的白光，又看了看田不易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既然田首座这么说，那好吧。这孩子就交给您了，您多费心。”

王弟子还想说什么，却被刘长老瞪了一眼，只好不甘心地退了下去。周围的弟子也没再议论，只是看向小凡的眼神里，还是带着些好奇和警惕。

田不易转过身，看着小凡，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子了。好好学，别让我失望。”

小凡眼眶一热，用力点了点头：“谢谢师父！我会好好学的！”

测试结束后，小凡跟着田不易回大竹峰。路上，林惊羽兴奋地说：“小凡哥，你太厉害了！极品根骨！田首座还收你为徒，以后你就是正式弟子了，能学道法、练剑法了！”

小凡也笑了，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看了看田不易，对方走在前面，脚步比平时快了些，背影看着也没那么冰冷了。

回到大竹峰，田不易把小凡带到自己的木屋。屋里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书架，书架上摆满了泛黄的书。田不易从书架上拿出一本蓝色封面的书，递给小凡：“这是《青云基础道法》，你先看着，有不懂的就问我。明天开始，我教你练灵力。”

小凡接过书，封面很旧，却很干净，上面的字是用毛笔写的，苍劲有力。他摸了摸怀里的木牌，又看了看手里的书，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终于能学本事了，离查真相、报仇又近了一步。

夜里，小凡坐在草垛上，借着油灯的光，翻看《青云基础道法》。书里讲的都是些基础的灵力知识，还有简单的吐纳法门。他按照书里说的，闭上眼睛，试着吐纳——刚开始没什么感觉，可当他想起怀里的木牌时，忽然感觉到一股暖意从胸口散开，顺着四肢百骸流动，浑身都暖洋洋的，舒服得很。

他睁开眼睛，发现怀里的木牌正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和白天测灵石的光很像。而腰上的念珠，也微微发烫，和木牌的光相互呼应。他忽然意识到，这木牌和念珠，可能不简单，或许和普智大师说的“玄真”、“玉碎”有关。

他把木牌拿出来，放在油灯下仔细看——木牌表面的焦黑下，似乎隐隐有纹路，和测灵石上的纹路有些像。他又拿起念珠，黑色的珠子在灯光下，也隐隐有光泽流动。

“这到底是什么呢？”小凡小声嘀咕，心里充满了疑惑。但他知道，只要跟着田不易好好学本事，总有一天，他会弄明白这一切，会找出草庙村的真相，为爹娘和村里人报仇。

油灯的光跳动着，映着小凡认真的脸庞。窗外，竹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加油。怀里的木牌和腰上的念珠，都散发着淡淡的暖意，陪着他，开启了在青云山的新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