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小米阅读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大竹峰的云雾总带着几分湿冷的黏腻，守静堂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卷落，打着旋儿飘落在青石板上，像铺了一层碎金。可此刻堂内的气氛，却比隆冬寒雪还要凛冽——田不易刚听完小凡的倾诉，眉头拧成了疙瘩，指尖叩击着案几，发出“笃笃”的闷响，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上。
宋大仁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如纸。他万万没想到，小凡身上竟藏着如此惊天的秘密，普智大师的临终托付、噬魂棍的邪异来历、与魔教妖女的盟约，桩桩件件，皆是足以震动青云门的大事。
“你……”田不易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却又夹杂着几分无力，“你可知，这些话若是传出去，不仅是你，整个大竹峰都会被你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小凡垂着头，指尖攥得发白，指节泛出青色：“弟子知道，可弟子不敢再欺瞒师父。这些年，弟子活得如同惊弓之鸟，生怕秘密败露，连累师门……”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难以言说的委屈，眼眶渐渐泛红。自入青云门以来，田不易虽严厉，却待他如子；宋大仁等人更是对他照顾有加，这份恩情，他时刻铭记在心，怎忍心拖累他们？
就在这时，守静堂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一道娇俏的身影旋风般冲了进来，正是田灵儿。她身着鹅黄色的道袍，发髻上的玉簪随着跑动微微晃动，脸上带着急切的神色，一进门便大声喊道：“爹！师兄！你们快想想办法！外面都在传，赵无声那老东西要再次发难，说要重新处置小凡！”
话音未落，她便看到了堂内凝重的气氛，以及小凡泛红的眼眶。田灵儿心里一紧，快步走到小凡身边，拉住他的胳膊：“小凡，你别怕！有我在，我爹和大师兄一定会保护你的！赵无声那老东西就是故意针对你，我们绝不能让他得逞！”
田不易看着女儿焦急的模样，脸色稍缓，却依旧沉声道：“灵儿，此事非同小可，不是你闹闹就能解决的。赵无声手握‘实证’，掌门虽暂时压下此事，可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田灵儿柳眉倒竖，语气带着几分不服气，“爹，赵无声手里的根本就是伪证！那日在万蝠古窟，若不是小凡，我们好多弟子都活不下来！他怎么可能勾结魔教？我现在就去找掌门和各位长老，当面拆穿赵无声的阴谋！”
说着，她便要转身往外走。宋大仁连忙拦住她：“小师妹，不可冲动！赵无声早有准备，你现在过去，不仅拆穿不了他，反而会被他倒打一耙，说你偏袒小凡，扰乱门规！”
“那怎么办？”田灵儿急得直跺脚，眼眶也红了，“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小凡被人诬陷，被废去修为吗？小凡入山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清楚吗？他怎么可能是叛徒！”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转头看向小凡，眼神里满是坚定：“小凡，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就算所有人都不信你，我也信你！”
小凡看着田灵儿焦急的模样，心里一暖，眼眶更红了。自入大竹峰以来，田灵儿便像亲姐姐一样照顾他，虽然时常捉弄他，却总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这份情谊，他此生难忘。
“小师姐，谢谢你。”小凡声音沙哑，“可此事牵连甚广，你别为了我，得罪赵长老和玄真堂的人。”
“得罪就得罪！”田灵儿梗着脖子，语气坚决，“赵无声那老东西，平日里就处处针对我们大竹峰，这次更是借着试炼的由头，故意刁难小凡，我绝不能忍！”
她转头看向田不易，眼神里满是恳求：“爹，您就忍心看着自己的弟子被人如此诬陷吗？小凡这些年的努力，您都看在眼里，他勤勤恳恳，尊师重道，就算身上有秘密，也绝不会背叛青云门！”
田不易沉默了片刻，指尖停止了叩击，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我自然不会让小凡白白受冤。只是此事需谨慎行事，不能鲁莽。赵无声想要置小凡于死地，无非是想借此打压我大竹峰，我们若是自乱阵脚，反倒中了他的计。”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今日午时，各脉长老会在玉清殿再次议事，商议小凡的处置之事。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玉清殿，当着掌门和各位长老的面，揭穿赵无声的伪证，还小凡一个清白！”
“好！”田灵儿立刻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斗志，“爹，到时候您一定要为小凡做主！我也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小凡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让大家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叛徒！”
午时很快就到了。玉清殿外，各脉弟子早已聚集在一起，比昨日更多了几分人潮涌动。赵无声带着玄真堂的弟子站在殿门左侧，面色阴沉，眼神里带着志在必得的算计。周通站在他身边，时不时得意地扫向大竹峰的方向，仿佛早已胜券在握。
田不易带着小凡、田灵儿和宋大仁等人，缓缓走向玉清殿。无数道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有同情，有质疑，有敌意，像无数根无形的线，缠绕在他们身上，让人喘不过气。
“快看，大竹峰的人来了！”
“那个就是张小凡？听说他勾结魔教妖女，私藏邪器呢！”
“嘘，小声点，没看到田长老脸色很难看吗？”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田灵儿听得怒火中烧，忍不住回头瞪了那些议论的弟子一眼，大声道：“你们懂什么！小凡才不是叛徒！那些都是赵无声故意诬陷他的！”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瞬间压过了周围的议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赵无声眉头一皱，语气冰冷地说道：“田师侄，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张小凡勾结魔教，证据确凿，你怎能如此偏袒他，无视门规？”
“偏袒？”田灵儿冷笑一声，上前一步，直视着赵无声，“赵长老，您口口声声说小凡勾结魔教，证据确凿，可您所谓的证据，不过是一幅伪造的画，和几句片面之词！这也能叫证据确凿？”
她转头看向周围的弟子，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几分激昂：“大家都听着！小凡自入青云门以来，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每日天不亮就起来练功、劈柴、做饭，从未有过一丝懈怠。大师兄受伤时，是他日夜守在床边，悉心照料；同门弟子有困难时，是他第一个伸出援手，不求回报。这样一个心地善良、尊师重道的人，怎么可能勾结魔教，背叛师门？”
“我记得去年冬天，青云山大雪封山，风回峰的一个小师弟不慎坠入山涧，是小凡不顾自身安危，冒着刺骨的寒风和暴雪，跳入山涧将他救了上来。事后，小凡自己冻得高烧不退，躺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这样的人，会是引魔物围攻同门的叛徒吗？”
“还有上次门派小比，风回峰的弟子暗算小凡，将他打成重伤，可小凡却从未记恨，反而在他被魔物围攻时，出手救了他。这样的人，会是与魔教妖女勾结，心狠手辣的奸细吗？”
田灵儿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句话都像一颗石子，砸在众人的心里。周围的弟子们纷纷沉默下来，眼神里的敌意渐渐消散，多了几分犹豫和思索。
风回峰的几个弟子面面相觑，想起田灵儿所说的往事，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其中一个曾被小凡救过的弟子，更是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小凡的眼睛。
赵无声脸色一变，厉声打断田灵儿：“田师侄，休要在这里混淆视听！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与他勾结魔教之事毫无关系！他现在做的，是背叛师门的大罪，怎能用过去的小事来掩盖？”
“小事？”田灵儿怒视着赵无声，“在您眼里，同门的性命、彼此的情谊，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吗？赵长老，您口口声声说要维护青云门规，可您却仅凭一幅伪造的画，就定一个人的罪，这就是您所谓的‘正道’吗？这就是您所谓的‘门规’吗？”
她的质问犀利而尖锐，直指赵无声的要害。赵无声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得浑身发抖：“你……你强词夺理！”
“我强词夺理？”田灵儿冷笑一声，“那我们就来说说万蝠古窟的事！那日在蝙蝠洞，蝙蝠群突然袭击，无数弟子受伤倒地，是小凡手持烧火棍，不顾一切地开路，驱散了大量的蝙蝠，才让我们有机会突围！若不是他，您以为您玄真堂的弟子能活着回来几个？”
“还有您所谓的‘与魔教妖女并肩作战’，那日情况危急，蝙蝠群源源不断地涌来，若是小凡不与碧瑶联手，不仅他们两人会死在蝙蝠洞，我们所有人都可能葬身于此！小凡只是为了自保，为了保护同门，才被迫与她联手，这难道也有错吗？”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田师妹说得对。那日在蝙蝠洞，确实是张小凡师兄拼死开路，救了我们很多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曾书书带着风回峰的几个弟子走了出来。他身着浅蓝色道袍，手持折扇，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却异常坚定。
“曾师兄，你……”赵无声没想到曾书书会突然开口，脸色更加难看。
曾书书对着赵无声微微拱手，随即转向众人，语气诚恳地说道：“那日在蝙蝠洞，我亲眼看到张小凡师兄手持烧火棍，不顾自身安危，挡在我们身前，驱散了无数蝙蝠。若不是他，我恐怕早已被蝙蝠咬伤，性命难保。”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与魔教妖女联手之事，我也在场。当时情况危急，蝙蝠群越来越多，我们根本无法抵挡。碧瑶姑娘虽然是魔教中人，却并未对我们下手，反而与张小凡师兄联手，击退了蝙蝠群。这并非勾结，只是形势所迫，无奈之举。”
“赵长老手中的那幅画，我也看过了。画中的场景与当日实情截然不同，明显是有人刻意篡改，故意诬陷张小凡师兄。”曾书书的目光扫过赵无声和周通，语气带着几分冷意，“我风回峰虽与大竹峰平日有些竞争，却也分得清是非黑白。张小凡师兄舍己为人，救了众多同门，绝非叛徒，还请掌门和各位长老明察！”
曾书书的话，无疑给这场争论带来了新的转机。他是风回峰的核心弟子，为人正直，在青云门弟子中威望颇高。他的证词，比田灵儿的辩解更有说服力。
周围的弟子们立刻炸开了锅，议论声比之前更加激烈，却不再是一边倒的指责，而是多了很多不同的声音。
“原来如此！我就说张小凡师兄不像叛徒，原来是被人诬陷的！”
“曾师兄说得对，那日在蝙蝠洞，确实是张小凡师兄救了我们！”
“赵长老手里的画，肯定是伪造的！说不定就是周通他们故意画的，想要陷害张小凡师兄！”
“我看玄真堂就是故意针对大竹峰，想要打压他们！”
弟子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看向赵无声和周通的眼神也变得充满了质疑和不满。玄真堂的弟子们脸色难看，纷纷低下头，不敢再与众人对视。
周通见状，急得上前一步，对着曾书书怒声道：“曾书书，你别胡说！那日明明是张小凡勾结魔教妖女，引蝙蝠群围攻我们，你怎么能颠倒黑白，为他辩解？”
“颠倒黑白的是你们！”曾书书收起折扇，眼神变得凌厉起来，“那日蝙蝠群突然袭击，分明是意外，与张小凡师兄无关！倒是你们玄真堂的弟子，不仅不全力抵抗，反而处处针对张小凡师兄，若不是他大度，恐怕早已有人死伤在你们手中！”
他转头看向道玄真人和各位长老，拱手行礼：“掌门师伯，各位长老，弟子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张小凡师兄舍己为人，救了众多同门，绝非叛徒。还请各位长老明察秋毫，还张小凡师兄一个清白，不要让好人蒙冤，让小人得逞！”
田不易见状，也上前一步，对着道玄真人拱手道：“掌门师兄，灵儿和书书所言，皆是实情。小凡自入我大竹峰以来，所作所为，有目共睹。他虽身世可怜，身上藏有秘密，却绝无背叛青云门之心。还请掌门师兄彻查此事，严惩诬陷者，以正青云门的风气！”
道玄真人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来回扫视，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他沉默了许久，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他的决断。
赵无声脸色铁青，却不敢再贸然开口。田灵儿和曾书书的证词，加上众多弟子的议论，已经让他陷入了被动。若是再强行发难，恐怕不仅无法处置小凡，反而会引火烧身，被人质疑他公报私仇，诬陷同门。
终于，道玄真人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事看来，确实疑点重重。赵长老手中的证据，虽看似确凿，却经不起推敲；而田师侄和曾师侄的证词，却有众多弟子可以佐证，可信度更高。”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张小凡勾结魔教之事，暂时不能定论。即日起，撤销对张小凡闭门思过的处罚，允许他正常参与门派事务。田师弟，你需继续彻查此事，务必找出诬陷小凡的真凶，查明真相。赵长老，此事你也需协助田师弟，不得再擅自发难，以免引起门派内乱。”
“掌门师兄！”赵无声没想到道玄真人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急得想要反驳。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道玄真人的语气冷了几分，“各位长老，弟子们，都散了吧。青云门的根基，在于团结和睦，而非内斗猜忌。日后，若再有人无故挑起门派纷争，诬陷同门，定当严惩不贷！”
说完，道玄真人转身走进了玉清殿。其他长老也纷纷散去，临走前，几位长老看了看小凡，又看了看赵无声，眼神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赵无声看着道玄真人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他狠狠瞪了小凡一眼，又怨毒地看了田灵儿和曾书书一眼，带着玄真堂的弟子，愤愤地离开了。
周围的弟子们也渐渐散去，临走前，很多弟子都对着小凡投来歉意的目光，还有几个曾被小凡救过的弟子，上前对着他拱手行礼，低声道：“张小凡师兄，之前是我们误会你了，还请你不要见怪。”
小凡对着他们微微颔首，语气平静：“无妨，此事并非你们的错。”
田灵儿看着赵无声狼狈离去的背影，得意地扬起下巴，对着小凡说道：“小凡，你看！我就说我们一定能帮你洗清冤屈的！赵无声那老东西，以后再也不敢随便诬陷你了！”
曾书书也走上前来，对着小凡温和一笑：“张小凡师兄，恭喜你洗清冤屈。日后若是再有人刁难你，尽管告诉我，我风回峰定会站在你这边。”
“多谢曾师兄，多谢小师姐。”小凡对着两人深深一揖，语气诚恳，“今日若不是你们仗义执言，我恐怕早已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这份恩情，我永世不忘。”
“跟我们客气什么！”田灵儿摆摆手，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们都是同门，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以后再有谁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饶他！”
宋大仁也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小凡的肩膀：“好了，小凡，没事了。我们先回大竹峰吧，师父肯定还有话要嘱咐你。”
小凡点点头，跟着田不易、田灵儿和宋大仁等人，朝着大竹峰的方向走去。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走在回大竹峰的路上，田灵儿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语气里满是兴奋，时不时还回头瞪一眼身后，像是怕赵无声再追上来。田不易脸上的阴沉也散去了几分，眼神里带着几分欣慰。
小凡看着身边的众人，心里充满了感激。他知道，这场危机虽然暂时解除了，可赵无声绝不会善罢甘休，日后的路，依旧充满了荆棘与挑战。但他不再是孤身一人，有师父的庇护，有师兄师姐的支持，他有信心，一定能查明草庙村惨案的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也不辜负众人的信任。
他握紧怀里的追踪玉佩，指尖感受到玉佩传来的温润触感，心里默默念道：“碧瑶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处理好青云门的事，按时赶到死亡沼泽，与你共查真相。”
远处的天际，云雾渐渐散去，露出了湛蓝的天空。大竹峰的轮廓在阳光下愈发清晰，像一座坚实的靠山，守护着每一个弟子。而小凡的心中，也燃起了一股新的希望，像破土而出的嫩芽，在风雨的洗礼中，顽强地生长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