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歧路问心 第21章 青云归来

暮色四合，残阳如血，将青云山的七座峰峦染成了一片瑰丽的赤金。山间的云雾被晚风卷着，如同流动的轻纱，缭绕在苍翠的松柏之间，偶尔有钟声从通天峰的玉清殿传来，悠远而肃穆，回荡在寂静的山谷之中。

张小凡背着诛仙古剑，怀中紧紧揣着三样灵物，肩头的小灰蜷缩成一团，正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他站在望月谷的入口处，望着不远处那熟悉的山峦轮廓，心中百感交集。

时隔多年，他终于再次踏上了青云山的土地。

脚下的青石板路，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路边的杂草，又茂盛了几分。空气中弥漫着松针的清香与淡淡的灵力气息，那是独属于青云山的味道，熟悉得让他眼眶微微发热。

他想起了大竹峰的竹林，想起了师娘苏茹做的腊肉饭，想起了田灵儿师姐清脆的笑声，想起了与林惊羽一起在练武场挥剑的时光。那些记忆，如同尘封的画卷，在他的脑海中缓缓展开，带着温暖的气息，却又让他心头泛起一阵酸涩。

这些年，他背负着“叛徒”的骂名，浪迹天涯，受尽了世人的冷眼与追杀。可他从未忘记，自己是青云门的弟子，是田不易的徒弟。这片土地，是他的根。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握紧了手中的烧火棍，脚步缓缓朝着通天峰的方向挪动。他知道，此行凶险，若是被青云门的弟子发现，难免会有一场恶战。可他别无选择，通天峰的灵脉源头，是他唯一的希望。

就在他即将踏入望月谷的密林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突然从前方传来。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他的耳边炸响：

“小凡！”

张小凡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密林的尽头，一道挺拔的身影，正快步朝着他走来。那人身着一袭青色道袍，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腰间佩着一柄长剑，正是他儿时的玩伴，如今青云门龙首峰的首座，林惊羽！

在林惊羽的身后，跟着数十名青云门弟子，他们身着统一的青色道袍，手持长剑，目光警惕地盯着张小凡，却没有贸然出手。

张小凡看着林惊羽，嘴唇动了动，想要喊出那个久违的名字，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眼眶，瞬间泛红。

“真的是你，小凡。”林惊羽快步走到他的面前，目光落在他身上的伤痕与破旧的衣衫上，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与愧疚，“这些年，你受苦了。”

“惊羽……”张小凡终于挤出了两个字，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我知道，你不是叛徒。”林惊羽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当年的事情，道玄师伯已经查清了。你是被冤枉的。”

张小凡愣住了，他看着林惊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些年，他一直以为，青云门的所有人，都认定他是勾结魔教的叛徒。他从未想过，道玄真人会为他查清真相。

“当年你离开之后，道玄师伯便暗中派人调查当年的事情。”林惊羽缓缓说道，“后来，我们查到了玄真堂的余孽，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当年的真相。是玄真堂的人，嫁祸于你，挑起了正邪战乱。你……”

林惊羽的话还没说完，张小凡的泪水，便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这些年的委屈、痛苦、挣扎，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以为，自己永远都无法洗清冤屈。他以为，自己永远都是青云门的叛徒。可他没想到，青云门从未放弃过他。

小灰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从他的肩头跳了下来，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发出低低的“吱吱”声。

林惊羽看着他落泪，心中也泛起一阵酸涩。他拍了拍张小凡的肩膀，轻声道：“好了，小凡，别哭了。你现在，已经是青云门的弟子了。没有人会再叫你叛徒。”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青云门弟子，沉声道：“诸位师弟，张小凡乃是我青云门大竹峰弟子，当年被玄真堂嫁祸，今日归来，乃是我青云门的幸事。从今日起，任何人不得再提‘叛徒’二字！”

“是！”数十名青云门弟子齐声应道，他们看向张小凡的目光，也从最初的警惕，变成了敬佩与欢迎。

张小凡擦干眼角的泪水，看着林惊羽，心中充满了感激：“惊羽，谢谢你。”

“我们是兄弟，不是吗？”林惊羽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我带你去见道玄师伯。他已经在玉清殿等你了。”

张小凡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跟在林惊羽的身后，朝着通天峰的方向走去。

沿途的风景，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苍松翠柏，怪石嶙峋，飞瀑流泉，鸟语花香。偶尔有路过的青云门弟子，看到张小凡，都会停下脚步，恭敬地行礼，喊一声“张小凡师兄”。

张小凡的心中，充满了久违的温暖。他知道，自己终于回家了。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通天峰的玉清殿前。

玉清殿巍峨雄伟，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殿门前的白玉石阶，干净得一尘不染。道玄真人正站在殿前的广场上，身着一袭白色道袍，须发皆白，面容慈祥，目光温和地看着走来的张小凡。

在道玄真人的身后，站着田不易、苏茹、水月大师等青云门的首座。田不易的脸上，带着几分激动与愧疚，苏茹的眼中，更是闪烁着泪光。

张小凡看着眼前的众人，脚步微微一顿，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快步走上前，对着道玄真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弟子张小凡，拜见掌门师伯。”

道玄真人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温和地说道：“小凡，这些年，委屈你了。当年之事，是我青云门对不住你。”

“掌门师伯言重了。”张小凡连忙说道，“弟子从未怪过青云门。”

“好孩子。”道玄真人欣慰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落在张小凡怀中的三样灵物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你此次归来，是为了通天峰的灵脉源头吧？”

张小凡心中一惊，他没想到，道玄真人竟然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来意。他点了点头，坦诚道：“回掌门师伯，弟子确实是为了灵脉源头而来。弟子集齐了引魂花、冰心草与轮回镜，想要借助灵脉源头的至纯灵力，重聚碧瑶的魂魄。”

话音落下，广场上的众人，皆是一愣。

田不易与苏茹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们知道，张小凡这些年，一直在为碧瑶奔波。

水月大师的眉头微微皱起，她看着张小凡，轻声道：“小凡，重聚魂魄，乃是逆天而行之事，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你可要想清楚了？”

“弟子已经想清楚了。”张小凡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为了碧瑶，弟子愿意冒任何风险。哪怕是魂飞魄散，弟子也绝不后悔。”

道玄真人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也罢，碧瑶这孩子，为了救你，牺牲了自己，实属不易。你这份心意，老夫看在眼里，也颇为感动。通天峰的灵脉源头，乃是我青云门的根基，寻常人，绝不能靠近。但今日，老夫便破一次例，允许你使用灵脉源头的灵力。”

张小凡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他对着道玄真人，再次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多谢掌门师伯！”

“不过，你且记住。”道玄真人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灵脉源头的灵力“灵脉源头的灵力，极为庞大，极为纯粹。稍有不慎，便会被灵力反噬，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当场殒命。而且，重聚魂魄，需要耗费巨大的灵力，整个过程，凶险万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老夫会亲自为你护法。田师弟，水月师妹，你们也一起吧。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

“是，掌门师兄。”田不易与水月大师齐声应道。

田不易走到张小凡的面前，看着他，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了一声叹息：“小凡，凡事小心。”

“师父，弟子知道。”张小凡看着田不易，眼中满是感激。这些年，他虽然离开了青云门，可田不易对他的教诲，他从未忘记。

苏茹走上前，递给张小凡一个白色的瓷瓶，轻声道：“小凡，这是凝神丹，能帮你稳定心神，抵御灵力的反噬。你收好了。”

“多谢师娘。”张小凡接过瓷瓶，心中充满了温暖。

道玄真人看了一眼天色，缓缓说道：“时候不早了。灵脉源头的灵力，在午夜时分，最为纯粹。我们现在便出发吧。”

众人点了点头，跟在道玄真人的身后，朝着通天峰的后山走去。

通天峰的后山，是一片禁地，常年被浓厚的灵力笼罩着。山路蜿蜒曲折，两旁的树木，皆是千年古树，枝叶繁茂，遮天蔽日。偶尔有灵鸟从林间飞过，发出清脆的鸣叫。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灵脉源头的入口。

那是一处巨大的山洞，洞口被一道透明的光幕笼罩着，光幕之上，流转着淡淡的灵光，散发着一股磅礴的灵力气息。山洞之内，隐隐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道玄真人走到光幕之前，伸出手，掌心之中，涌出一股白色的灵力，注入光幕之中。光幕之上的灵光，瞬间变得黯淡下来，缓缓打开了一道缺口。

“小凡，进去吧。”道玄真人转过身，看着张小凡，语气温和地说道，“老夫与你的师父师娘，会在外面为你护法。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分心。记住，你的心中，要时刻保持着对碧瑶的执念。只有这样，才能引动轮回镜的神力。”

“弟子明白。”张小凡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身边的林惊羽，看了一眼田不易与苏茹，最后，将目光落在道玄真人的身上，眼中满是坚定。

他转过身，抱着怀中的三样灵物，快步走进了山洞之中。

小灰也跟着跳了进去，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洞口的光幕，缓缓闭合，将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山洞之内，比想象中要宽敞许多。洞顶之上，镶嵌着数颗巨大的夜明珠，将整个山洞，照得如同白昼。山洞的中央，有一处巨大的泉眼，泉水清澈见底，汩汩地冒着气泡，散发着一股磅礴的灵力气息。那便是通天峰的灵脉源头。

泉眼的周围，刻满了古老的符文，符文之上，流转着淡淡的灵光，显然是一道强大的守护阵法。

张小凡走到泉眼的旁边，小心翼翼地将引魂花、冰心草与轮回镜，一一摆放在泉眼周围的符文之上。

引魂花的幽蓝荧光，冰心草的洁白冰晶，轮回镜的古朴玄光，与泉眼散发的灵力气息相互辉映，散发出一股苍茫古老的气息。

张小凡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在泉眼的中央。他从怀中掏出苏茹赠予的凝神丹，放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凉的暖流，顺着喉咙，流入腹中，瞬间稳定了他的心神。

他闭上眼睛，运转体内的太极玄清道，同时，将心神沉入轮回镜之中。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碧瑶的身影。她身着一袭水绿罗裙，眉眼弯弯，笑容明媚，正对着他，轻声唤着“呆头鹅”。

“碧瑶，”他在心中轻声说道，“我来了。我一定会让你醒过来。”

他伸出手，掌心之中，涌出一股白色的灵力，注入泉眼之中。

泉眼之中的泉水，瞬间沸腾起来。一股磅礴的至纯灵力，从泉眼之中爆发而出，如同奔腾的江河，朝着四周的符文涌去。

引魂花的荧光，变得愈发浓郁；冰心草的冰晶，开始缓缓融化；轮回镜的镜面之上，浮现出一道道复杂的符文，散发出一股神秘的力量。

整个山洞，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山洞之外，道玄真人、田不易、水月大师等人，正站在光幕之前，神色凝重地盯着洞内的动静。

光幕之上，符文闪烁，灵力波动，越来越强烈。

“掌门师兄，”田不易的眉头紧紧皱起，“灵脉的灵力，太过庞大了。小凡他……能承受得住吗？”

道玄真人摇了摇头，沉声道：“只能看他的造化了。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我们能做的，只有为他护法。”

水月大师看着光幕，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希望他能成功吧。”

山洞之内，张小凡的身体，已经被浓郁的灵力笼罩着。他的周身，白色的灵力如同云雾般缭绕，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灵脉源头的灵力，太过庞大，太过纯粹。他的经脉，正在被灵力疯狂地冲刷着，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可他咬紧牙关，死死地坚持着。他的脑海中，始终浮现着碧瑶的身影。

“碧瑶，再等等我……很快……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

他的心神，与轮回镜的联系，越来越紧密。轮回镜的镜面之上，符文闪烁，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开始牵引着天地间的魂魄之力。

引魂花的荧光，化作一道幽蓝的光柱，直冲洞顶。冰心草融化的冰晶，化作一道洁白的水流，融入泉眼之中。

整个山洞，都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笼罩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洞外的天色，越来越暗。午夜的钟声，缓缓敲响。

灵脉源头的灵力，达到了顶峰。

轮回镜的镜面之上，突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一道模糊的绿色身影，缓缓从镜面之中浮现出来。

那身影，身着一袭水绿罗裙，身形窈窕，正是碧瑶！

张小凡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他猛地睁开眼睛，看着那道模糊的绿色身影，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碧瑶……碧瑶……”他伸出手，想要触摸那道身影。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轮回镜的光芒，突然变得黯淡下来。那道绿色身影，也开始缓缓消散。

张小凡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他发出一声嘶吼，“碧瑶！不要走！”

他拼命地运转体内的灵力，想要稳住那道绿色身影。可他的灵力，在庞大的灵脉之力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绿色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就在它即将彻底消散的那一刻，山洞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紧接着，一道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洞外炸响：

“道玄老儿！交出张小凡和轮回镜！否则，我便毁了你的通天峰！”

是云易岚！

还有玄冥子！

他们竟然追到了青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