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歧路问心 第10章 天音赠物

残秋的风，带着南**有的湿热，卷着山间的瘴气，轻轻拂过十万大山的密林。参天古木遮天蔽日，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细碎的光斑，落在厚厚的腐叶上，泛着潮湿的光泽。林间随处可见缠绕的古藤，有的粗壮如柱，有的纤细如丝，藤条上偶尔挂着晶莹的露珠，滴落时砸在腐叶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张小凡背着诛仙古剑，腰间揣着《魂契真解》与记载赵无声罪证的竹简，独自行走在密林中。他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道袍上沾满了尘土与草屑，裤脚被树枝划破了几道口子，露出的小腿上布满了细小的划伤，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脚步。他的眼神锐利而坚定，目光扫过前方的密林，时刻警惕着潜藏的危险——十万大山地势险恶，不仅有剧毒的蛇虫猛兽，还有散落的玄真堂残部，更有常年弥漫的瘴气，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他已经在十万大山中行走了三日。

自离开青云山后，他便循着道玄真人的提示，第一站前往南疆十万大山，寻找上古灵物九转还魂草的踪迹。只是，十万大山连绵万里，草木丛生，瘴气弥漫，又历经战乱，很多地方早已人迹罕至，想要找到一株隐匿千年的上古灵草，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三日来，他白天穿梭在密林中，一边寻找灵草的踪迹，一边清理沿途的玄真堂残部与作恶的邪物；夜晚便在山洞中歇息，取出《魂契真解》潜心钻研，同时运转灵力，滋养古剑中碧瑶的魂魄碎片。每到深夜，当他静下心来，凝神感知古剑时，总能清晰地捕捉到那一丝微弱却温暖的气息，那是碧瑶的气息，如同黑暗中的微光，支撑着他走过每一段艰难的路程。

“碧瑶，”张小凡停下脚步，轻轻抚摸着背上的诛仙古剑，剑身的玉色纹路泛着淡淡的白光，传来细微的震颤，仿佛在回应他的话语，“我们已经在大山里走了三日了，还没有找到九转还魂草的踪迹。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放弃的，就算把整个十万大山翻遍，我也一定会找到它。”

他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指尖划过剑身的纹路，感受到那丝熟悉的暖意，心中的疲惫与孤独，便消散了大半。这些日子，古剑就像是他的依靠，碧瑶的气息，就像是他的执念，无论遇到多大的危险，无论经历多大的磨难，只要想到碧瑶还在等着他，想到他能让碧瑶重聚魂魄，他就有了无穷的力量。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前方的密林传来，不同于野兽的沉重，也不同于玄真堂残部的杂乱，而是轻盈而沉稳，带着一股淡淡的佛光，驱散了周围的瘴气。

张小凡眼神一凛，瞬间握紧了背上的诛仙古剑，周身的灵力悄然运转，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望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只见三道身着灰色僧袍的身影，正缓缓从密林中走出。

为首的僧人，年约七旬，须发皆白，面容慈祥，眉宇间透着一股悲悯与威严，双手合十，步伐沉稳，周身萦绕着淡淡的佛光，正是天音寺的住持普泓方丈。他的身后，跟着两名年轻的僧人，身着灰色僧袍，手持禅杖，神情肃穆，目光清澈，显然是普泓方丈的弟子。

“普泓方丈？”张小凡眼中满是震惊，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偏僻的十万大山中，遇到天音寺的人，更没想到，普泓方丈会亲自前来，“您怎么会在这里？”

普泓方丈缓缓走上前，对着张小凡微微躬身行礼，语气慈祥而温和：“阿弥陀佛，小凡施主，别来无恙。老衲此次前来，是特意为施主送一样东西。”

张小凡连忙躬身回礼，心中满是疑惑与感激：“方丈客气了。不知方丈要送我什么东西？”

普泓方丈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锦袋，锦袋是用深蓝色的锦缎缝制而成，表面绣着细密的莲花图案，锦袋的边缘，镶嵌着几颗细小的佛珠，散发着淡淡的佛光。他将锦袋递到张小凡面前，语气郑重：“小凡施主，此乃天音寺传承千年的至宝——菩提子。老衲今日将它赠予你，愿能助你一臂之力。”

“菩提子？”张小凡双手颤抖着接过锦袋，锦袋入手温润，隐隐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一股醇厚而纯净的灵力，还有一丝淡淡的佛性，“方丈，这菩提子，莫非就是……”

他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希望，目光灼灼地看着普泓方丈，话到嘴边，却因激动而有些哽咽。他想起了道玄真人所说的上古灵物，想起了重聚碧瑶魂魄的希望，莫非，这菩提子，就是重聚魂魄的灵物之一？

普泓方丈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悲悯与期许：“阿弥陀佛，正是如此。这颗菩提子，并非寻常的菩提子，而是上古时期，释迦牟尼佛祖坐化之地所生长的菩提树所结，蕴含着天地间最纯净的佛性与灵力，能滋养魂魄，稳固魂体，驱散魂体中的阴邪之气，正是重聚碧瑶小姐魂魄的灵物之一。”

“真的？！”张小凡猛地握紧锦袋，眼中瞬间涌出泪水，激动得浑身颤抖，“方丈，谢谢您！谢谢您！有了这颗菩提子，碧瑶就多了一分希望，就多了一分醒来的可能！”

这些日子，他在十万大山中苦苦搜寻，却一无所获，心中难免有一丝迷茫与焦虑。他害怕自己找不到上古灵物，害怕碧瑶的魂魄碎片会渐渐消散，害怕自己永远失去碧瑶。如今，普泓方丈送来菩提子，无疑是雪中送炭，让他心中的希望，再次燃起，而且愈发炽热。

普泓方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小凡施主，不必谢老衲。碧瑶小姐心怀大义，两度以痴情咒牺牲自我，守护苍生，这份功德，天地可鉴。老衲能助她一臂之力，也是分内之事。更何况，天音寺与青云门本是同道，守望相助，乃是理所当然。”

他顿了顿，语气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只是，小凡施主，你要清楚，仅凭这一颗菩提子，还不足以重聚碧瑶小姐的魂魄。菩提子虽能滋养魂魄，稳固魂体，却无法引魂聚魄，更无法修复她受损的魂魄本源。想要真正让碧瑶小姐重聚魂魄，醒来人世，还需要另外两样灵物。”

“另外两样灵物？”张小凡连忙收敛心中的激动，目光坚定地看着普泓方丈，“方丈，请您告知我，另外两样灵物是什么？无论它们在天涯海角，无论有多凶险，我都一定会找到！”

普泓方丈缓缓说道：“这另外两样灵物，分别是‘冰心草’与‘轮回镜’。冰心草，生长在极寒之地的冰脉深处，蕴含着极致的阴寒灵力，却能净化魂魄中的杂质，修复受损的魂体，与菩提子的佛性灵力相辅相成；轮回镜，乃是上古神器，能映照魂魄碎片的踪迹，引魂聚魄，让散落在天地间的魂魄碎片，重新汇聚在一起。”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这三样灵物，菩提子、冰心草、轮回镜，缺一不可。唯有将三样灵物集齐，再辅以《魂契真解》中的魂术，以诛仙古剑为载体，以镇魂玉的佛光为引，才能真正重聚碧瑶小姐的魂魄，让她重现人世。”

张小凡将普泓方丈的话，一字一句地记在心中，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锦袋，仿佛握住了碧瑶的未来，声音铿锵有力：“方丈，我记住了。冰心草、轮回镜，还有我正在寻找的九转还魂草……不，是菩提子、冰心草、轮回镜，这三样灵物，我一定会全部找到！”

他刚才一时激动，误将菩提子当成了九转还魂草，此刻反应过来，连忙纠正。心中却也暗暗庆幸，道玄真人所说的灵物，或许与普泓方丈所说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而菩提子的出现，无疑让他的前路，多了一分清晰，多了一分希望。

普泓方丈看着他坚定的模样，眼中满是欣慰，却也带着一丝担忧：“小凡施主，老衲知道你心意坚定，重情重义。只是，这两样灵物，比菩提子更为稀有，更为难得。冰心草生长在极北冰原的冰脉深处，那里终年积雪，寒风呼啸，冰寒刺骨，更有强大的冰系妖兽守护，寻常修士，根本无法靠近；轮回镜则更为神秘，传闻它被封印在轮回渊底，渊底阴邪之气弥漫，有无数冤魂厉鬼盘踞，更是凶险万分。”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凝重：“更重要的是，碧瑶小姐的魂魄碎片，太过微弱，若是长期得不到足够的滋养，便会渐渐消散在天地之间。老衲估算过，碧瑶小姐的魂魄碎片，最多只能支撑三年。也就是说，你必须在三年内，集齐冰心草与轮回镜，再加上手中的菩提子，才能顺利重聚她的魂魄。若是三年之内，无法集齐这三样灵物，那么，碧瑶小姐，便会永远消散，再也无法醒来。”

“三年……”张小凡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焦虑，却很快被坚定取代，“方丈，我知道了。三年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绝不会浪费一分一秒。无论遇到多大的危险，无论经历多大的磨难，我都一定会在三年内，集齐这三样灵物，让碧瑶醒来！”

三年的时间，转瞬即逝。他要前往极北冰原，穿越万里冰原，对抗冰系妖兽，寻找冰心草；还要前往轮回渊底，穿越阴邪之地，驱散冤魂厉鬼，寻找轮回镜。这一路，必定充满了凶险，充满了未知，或许他会遇到无数阻碍，或许他会历经无数磨难，或许他会遍体鳞伤，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他不在乎。

为了碧瑶，为了那个两度为他牺牲的女子，为了他们之间的约定，为了心中的执念，别说三年，就算是十年，二十年，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心甘情愿，绝不退缩。

普泓方丈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心中暗暗叹息，却也生出几分敬佩。他从怀中取出一枚佛珠，递到张小凡面前，语气温和：“小凡施主，这枚佛珠，是老衲常年佩戴的，蕴含着老衲的一丝佛力，能驱散阴邪之气，抵御部分瘴气与妖兽的攻击。你带着它，或许能在寻找灵物的路上，多一份保障。”

张小凡双手接过佛珠，佛珠入手温润，散发着淡淡的佛光，一股醇厚的灵力顺着指尖蔓延至他的心底，让他原本有些紊乱的灵力，渐渐变得平稳。他对着普泓方丈深深鞠了一躬，弯腰的幅度极大，久久没有直起，声音哽咽而郑重：“多谢方丈！大恩大德，张小凡永世不忘！从今往后，我定当坚守本心，全力以赴，集齐灵物，重聚碧瑶的魂魄，不辜负方丈的厚望，不辜负碧瑶的牺牲！”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普泓方丈轻轻扶起他，眼中满是悲悯与期许，“小凡施主，你不必谢老衲。老衲只希望，你能坚守本心，莫要被执念蒙蔽双眼，莫要为了重聚碧瑶小姐的魂魄，而堕入魔道，做出伤害苍生之事。记住，碧瑶小姐的牺牲，是为了守护苍生，若是你为了她，而伤害无辜，便是违背了她的心意。”

“弟子谨记方丈教诲！”张小凡坚定地说道，“弟子无论何时，都会坚守本心，心怀正道，守护苍生。就算是为了碧瑶，我也绝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绝不会辜负她用生命守护的一切。我会带着菩提子，带着佛珠，带着古剑，一边寻找灵物，一边清理世间的邪祟，守护天下的和平，不辜负方丈的教诲，不辜负青云门的期望，也不辜负碧瑶的心意。”

普泓方丈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好，好一个重情重义、心怀正道的张小凡。老衲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他的目光落在张小凡背上的诛仙古剑上，眼中闪过一丝悲悯：“这柄古剑，如今已成为碧瑶小姐魂魄的寄托，你一定要好好守护它。古剑的温润之力，能护住她残存的魂魄碎片，而镇魂玉的佛光，也能滋养她的魂魄，你万万不可将二者分离。”

“弟子明白。”张小凡轻轻抚摸着背上的古剑，眼中满是温柔，“我会好好守护古剑，好好保管镇魂玉，绝不会让碧瑶受到半点伤害。我会带着它们，一同寻找灵物，一同等待碧瑶醒来的那一天。”

普泓方丈又叮嘱道：“另外，赵无声的罪证，你还要尽快昭告天下。如今正邪两道刚刚达成和谈，人心浮动，唯有将真相公之于众，才能彻底化解两道的隔阂，才能让天下人明白，这场战乱的罪魁祸首，是赵无声，而非魔教。同时，也能让碧瑶小姐的大义之举，被天下人铭记，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并非魔教妖女，而是心怀大义的奇女子。”

“弟子遵命。”张小凡点了点头，将腰间的竹简握得更紧，“方丈放心，等我离开十万大山，便会先前往渝州城，昭告天下赵无声的罪行，然后再前往极北冰原，寻找冰心草。我会合理安排时间，绝不会耽误寻找灵物，也不会辜负您的嘱托。”

普泓方丈看着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老衲就不打扰施主了。愿施主一路顺遂，早日集齐灵物，重聚碧瑶小姐的魂魄，愿天下太平，苍生安乐。”

“多谢方丈祈福。”张小凡躬身行礼。

普泓方丈点了点头，转身对着身后的两名弟子示意了一下，三人缓缓转身，朝着密林之外的方向走去。灰色的僧袍在林间的光斑中，渐渐远去，淡淡的佛光，也渐渐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丝醇厚的佛性，萦绕在张小凡的身边。

张小凡站在原地，看着普泓方丈等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感激。他握紧手中的锦袋与佛珠，感受着背上古剑传来的温暖气息，心中的坚定，愈发强烈。

他缓缓打开手中的锦袋，只见锦袋之中，静静躺着一颗通体莹白的菩提子，菩提子表面光滑圆润，布满了细密的纹路，如同玉石一般，泛着温润的光泽，一股醇厚的佛性与灵力，从菩提子中散发出来，与古剑的白光、镇魂玉的佛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温暖而纯净的光幕，笼罩着他的周身。

张小凡轻轻拿起菩提子，指尖拂过它的纹路，感受着其中的灵力与佛性，心中满是温柔与坚定。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当菩提子的灵力靠近古剑时，古剑中的碧瑶魂魄碎片，变得愈发活跃起来，那丝微弱的气息，也浓郁了几分，仿佛在贪婪地吸收着菩提子的滋养。

“碧瑶，你感受到了吗？”张小凡轻声说道，声音温柔而坚定，“这是菩提子，是重聚你魂魄的灵物之一。普泓方丈说，只要我们再找到冰心草与轮回镜，再加上这颗菩提子，就能让你重聚魂魄，就能让你醒来。”

“我知道，三年的时间很短，前路也很凶险。”他将菩提子小心翼翼地收入锦袋，再将锦袋贴身收好，仿佛抱着的是他与碧瑶的未来，“但我不会放弃，我一定会在三年内，集齐所有灵物，让你醒来。无论遇到多大的危险，无论经历多大的磨难，我都会一直陪着你，一直守护着你，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伤害。”

诛仙古剑轻轻震颤了一下，剑身的玉色纹路骤然亮起，一道极淡的白色灵光从纹路中溢出，轻轻包裹住张小凡的手掌，仿佛是碧瑶温柔的回应，仿佛在告诉他，她会一直陪着他，无论他走到哪里，无论他经历什么。

张小凡握紧古剑的剑柄，深吸一口气，目光望向密林之外的方向。那里，有他需要昭告的真相，有他需要寻找的灵物，有他与碧瑶的未来。

他转身，不再停留，脚步坚定而沉稳地朝着密林之外走去。林间的瘴气，被他周身的佛光与古剑的白光驱散；潜藏的蛇虫猛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纷纷退避三舍。他的背影，在细碎的光斑中，显得格外挺拔而坚定，如同一位执着的行者，踏上了一条充满希望与凶险的征程。

残秋的风，依旧带着湿热与瘴气，吹拂着他的衣袍，却吹不散他心中的执念与希望。他知道，三年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他知道，前路必定充满荆棘与磨难；但他更知道，只要心中的爱与执念不灭，只要剑中的余温不散，只要手中的灵物还在，他就一定能等到碧瑶醒来的那一天，一定能完成他们之间的约定，一定能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与美好。

而远方的天音寺，普泓方丈站在大雄宝殿的窗前，望着南疆十万大山的方向，双手合十，口中诵念着经文，眼中满是悲悯与期许。他在为张小凡祈福，在为碧瑶祈福，在为天下苍生祈福，愿张小凡能早日集齐灵物，愿碧瑶能早日醒来，愿天下能永远太平，再也没有战乱与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