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晖琉璃 第129章 残城烽火照丹心

虫族大军退去的蹄声渐远，主城之上的浓烟却依旧如墨翻滚，将残阳遮蔽得只剩一圈暗红光晕。星尘团长拄着染血的长剑，铠甲上的血渍顺着甲胄缝隙滴落，在脚下积成一小汪暗红。他望着刘晨踉跄走来的身影，眼中刚褪去的厮杀戾气化作几分疼惜，上前一步想要搀扶，却被刘晨摆手谢绝。

“星尘团长，不必多礼。”刘晨声音沙哑，每说一句话都牵扯着胸前伤口，疼得他额角渗出冷汗，“三号据点已无大碍，仅余少量残兵留守，我带了能战之士尽数赶来。”他身后，守卫团战士们虽个个带伤，甲胄破碎，却依旧挺直了脊梁，手中兵器虽染血污，却依旧闪烁着寒芒；墨牙率领的僵尸军团则静默伫立，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尸气，狰狞的伤口上还残留着虫族的墨绿色体液，十数道身影如铁塔般矗立，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慑力。

星尘团长目光扫过这支混合部队，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沉声道：“此番多亏你来得及时。虫族此次虽只是试探，却已然暴露了其野心。方才我登上城楼了望，发现它们撤退时留下了诡异的图腾印记，似是在召唤主力大军。”他抬手指向城外远方，那里的旷野之上，几处突兀的土丘上刻画着扭曲的纹路，在残阳下泛着诡异的绿光。

墨牙上前一步，鼻翼微动，沉声道：“那是虫族的聚魂纹。它们以同类尸骸为引，能在三日内召唤周边百里内的所有虫族战力，届时来势必将远超今日。”作为与虫族周旋多年的存在，他对这些异族的伎俩了如指掌，“今日偷袭的虫族不过千人，可一旦聚魂纹成型，来犯之敌怕是要翻十倍不止。”

刘晨心中一沉，胸前的伤口仿佛也因这沉重的消息而疼得更甚。他靠在城墙上，喘息着道：“主城防御如何？方才激战，城墙怕是受损不轻。”

星尘团长脸上露出几分凝重：“东门城墙塌了近三丈，城楼上的弩机损毁过半，滚石、擂木也所剩无几。更棘手的是，城中粮草仅够支撑五日，伤员激增，药材短缺，若三日之内虫族主力来袭，我们怕是难以支撑。”他话音刚落，城楼下传来一阵咳嗽声，几名医护兵正抬着伤员匆匆走过，那些伤员有的断肢残臂，有的被虫族的毒刺所伤，伤口已然发黑溃烂，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药材之事或许能想办法。”刘晨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三号据点后方有一处药谷，盛产止血生肌的灵药，只是路途较远，且需穿过一片虫族活动的密林。”他看向墨牙，“僵尸军团行动迅捷，且不畏毒物，可否劳烦你率部前往采摘？”

墨牙颔首，没有丝毫犹豫：“可以。但需留两人协助你们修缮城墙，以防虫族夜袭。”他深知此刻分工协作的重要性，转身对身后两名伤势较轻的僵尸吩咐几句，那两具僵尸立刻上前一步，对着刘晨和星尘团长微微颔首，算是领命。

“我与你同往。”一名年轻的守卫团士兵突然上前，他名叫林越，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肩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却眼神坚定，“药谷的路线我熟悉，且我略通药理，能分辨药材真伪。”

墨牙瞥了他一眼，见他虽年少却意志坚定，便不再拒绝：“即刻出发，三更之前务必返回。”说罢，他率先跃下城墙，林越紧随其后，十数道身影很快消失在城外的暮色之中。

夜色渐浓，主城之内却是一片忙碌景象。星尘团长下令全军休整，伤员集中到城中的城隍庙救治，能战之士则分为两队，一队由刘晨率领，修缮破损的城墙；另一队则由他亲自带领，清点粮草、兵器，加固城防。

刘晨来到东门破损的城墙处，望着坍塌的夯土，眉头紧锁。城墙采用的是古法夯筑工艺，以桢干筑墙法层层夯实，如今坍塌之处碎石遍布，想要在三日内修复，难度极大。“取生石灰、黏土、麻刀来，再调派二十名壮丁，连夜夯筑。”刘晨高声下令，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他曾在古籍中见过，以生石灰、黏土按比例混合，加入麻刀增强韧性，再用古法夯筑，虽不及原墙坚固，却也能临时抵御冲击。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城中百姓也纷纷自发前来相助。老人们烧水和面，为士兵们准备干粮；青壮年则搬运砖石、夯筑土墙；妇人们则缝补破损的铠甲、擦拭兵器，城中灯火通明，一派同仇敌忾的景象。刘晨亲自上阵，忍着胸前伤口的剧痛，与士兵们一同搬运石块，汗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的泥土中，与血渍融为一体。

“刘晨大人，您伤势过重，还是歇息片刻吧。”一名老兵见他脸色越发苍白，忍不住劝道。

刘晨摇了摇头，抹去脸上的汗水，笑道：“大敌当前，岂能容我歇息？多修一寸城墙，守城便多一分胜算。”他手中的石块重重落下，与其他砖石拼接在一起，“主城是人类最后的家园，我们退无可退，只能死战到底。”

夜色深沉，城墙上的夯筑声、兵器的碰撞声、百姓的低语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悲壮的守城序曲。中途，果然有小股虫族前来夜袭，约莫百余人，皆是行动迅捷的侦察兵。留守的两名僵尸立刻迎了上去，它们虽孤身作战，却丝毫不落下风，利爪撕裂空气，将虫族士兵的躯体撕碎，墨绿色的血液喷溅而出，染红了城墙下的土地。刘晨见状，立刻下令城楼上的弩手支援，箭矢如雨般落下，将剩余的虫族士兵尽数射杀。

三更时分，墨牙与林越如期返回。林越背上的药篓满满当当，装着各种珍稀药材，其中不乏止血的三七、生肌的当归，还有专治虫毒的金银花藤。墨牙身上则添了几道新的伤口，显然在药谷遭遇了虫族的伏击，却依旧面不改色，将一袋捕获的虫族俘虏扔在地上。那些俘虏体型瘦小，却是虫族的通讯兵，口中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眼神中满是惊恐。

“这些虫子能听懂人言，可逼问出主力部队的动向。”墨牙沉声道，一脚踩在一名虫族俘虏的背上，那俘虏发出一声惨叫，身体蜷缩成一团。

星尘团长立刻下令将俘虏押往城隍庙后侧的密室，派专人审讯。与此同时，医护兵们拿着新采摘的药材忙碌起来，将捣碎的草药敷在伤员的伤口上，原本痛苦呻吟的伤员们渐渐安静下来，脸上的血色也恢复了些许。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审讯便有了结果。据虫族俘虏招供，它们的主力大军集结在百里之外的黑风谷，由虫族的“毒刺王”统领，兵力约有两万，其中不乏身披坚硬甲壳的重装虫族，还有能喷射毒液的飞行虫族，三日后便会大举进攻主城。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所有人的心头。两万虫族大军，对于只剩千余兵力的主城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星尘团长召集刘晨、墨牙等人在城主府议事，大厅之内气氛凝重，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阴霾。

“两万兵力，我们根本无法正面抗衡。”一名副将面色惨白，声音颤抖，“主城城墙破损，粮草短缺，伤员众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夜突围，另寻生路。”

他的话音刚落，便遭到了众人的反对。“不行！主城是人类最后的堡垒，一旦放弃，我们将无家可归，只能被虫族追杀！”林越激动地说道，眼中满是愤慨。

“林越说得对。”刘晨缓缓开口，胸前的伤口经过草药包扎，已然好了许多，“突围之路更加凶险，且不说能否摆脱虫族追击，就算成功突围，也只是苟延残喘。不如坚守主城，凭借城墙之利，与虫族决一死战。”

墨牙颔首附和：“僵尸军团虽只有十余人，却可抵千军万马。我会率领它们守住破损的东门，只要人类士兵能守住其他三门，未必没有胜算。”他周身的尸气陡然暴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与虫族有不共戴天之仇，此番正好一并了结。”

星尘团长看着众人坚定的眼神，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猛地一拍桌案，沉声道：“好！那就坚守主城！传我命令：即刻起，全城戒严，加固城防，东门由墨牙大人率领僵尸军团驻守，南门、西门、北门分别由三位副将统领，我亲率预备队居中策应。粮草实行定量分配，优先供应伤员和守城士兵；城中所有铁匠铺全部开工，打造兵器、修补铠甲；百姓们则负责运送物资、照顾伤员，全民皆兵，共御外敌！”

命令下达之后，主城之内再次掀起一股备战热潮。铁匠铺里炉火熊熊，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工匠们日夜不休，将破损的兵器重新锻打锋利，用铁皮加固破损的铠甲；城墙上，士兵们忙着铺设海墁，用白灰浆灌缝，加固城墙，同时将仅剩的弩机重新安装调试，滚石、擂木整齐地堆放在城墙之上，等待着虫族的到来；药谷采摘回来的药材被分门别类地处理好，医护兵们穿梭在伤员之间，悉心照料，许多轻伤的士兵已然能够重新拿起兵器，加入守城队伍。

刘晨则与星尘团长一同登上城楼，勘察地形。主城依山而建，西、南、北三面皆是陡峭的山坡，唯有东门是平坦的旷野，也是虫族进攻的主要方向。破损的东门城墙已经修补得差不多了，新夯筑的土墙虽不及原墙坚固，却也足够抵御普通攻击。刘晨望着东门之外的旷野，眼中闪过一丝思索：“我们可以在东门之外挖掘壕沟，设置拒马，延缓虫族的进攻速度。再在壕沟之后埋设火油桶，待虫族踏入壕沟，便点燃火油，给它们致命一击。”

星尘团长深表赞同：“此计甚妙。我立刻下令，让士兵们连夜挖掘壕沟，准备火油。”他转头看向刘晨，“你伤势未愈，这些事务交给我便可，你且回营歇息，养精蓄锐，三日之后，还有一场恶战等着我们。”

刘晨摇了摇头，笑道：“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况且，我与墨牙约定，要一同见证虫族的覆灭。”他看向城下，墨牙正率领僵尸军团在东门之外演练阵型，十数道身影时而分散，时而集结，动作迅捷如电，利爪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锐响，显然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接下来的两日，主城之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备战工作。东门之外，三道宽三丈、深两丈的壕沟已然挖成，壕沟之中埋设了削尖的木桩，沟边设置了拒马，壕沟之后堆放着数十桶火油，引线延伸至城墙之上；城楼上，弩机、投石机尽数就位，士兵们各司其职，眼神中虽有紧张，却更多的是坚定；百姓们也没有丝毫退缩，他们将家中的桌椅板凳、木材等物尽数捐出，作为守城的物资，甚至有不少少年自发组成了送信队，在各个城门之间传递消息，往来穿梭，不亦乐乎。

第三日清晨，天刚破晓，城外便传来了震天动地的嘶吼声。刘晨与星尘团长登上城楼，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一片虫族大军正在逼近，如潮水般涌动，遮天蔽日。它们的体型各异，有的高达三丈，身披厚重的甲壳，手持巨大的石斧；有的体型瘦小，行动迅捷，手中握着锋利的毒刺；还有的长着翅膀，在空中盘旋，发出刺耳的尖叫。虫族大军行进之处，草木枯萎，土地龟裂，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臭味和墨绿色的毒雾。

“来了。”墨牙的声音在东门城楼上响起，他依旧是那副冰冷的模样，十数具僵尸军团已然列好阵型，站在东门之外的空地上，与虫族大军遥遥相对。它们身上的伤口已然结痂，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周身的尸气与虫族的毒雾相互交织，形成一道诡异的屏障。

星尘团长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的长剑，高声道：“全体将士听令！坚守阵地，寸土不让！今日之战，关乎人类存亡，唯有死战，方能求生！”

城楼上的士兵们齐声高呼，声音震彻云霄：“死战！死战！死战！”他们手中的兵器高高举起，寒芒闪烁，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斗志。

虫族大军很快便抵达了东门之外，为首的是一只体型异常庞大的虫族，高达五丈，身披暗紫色的甲壳，甲壳上布满了尖刺，一双复眼闪烁着猩红的光芒，正是虫族的毒刺王。它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虫族大军立刻发起了进攻。

无数的虫族士兵如潮水般涌向东门，它们踩着同类的尸体，越过第一道壕沟，却被拒马挡住了去路。城楼上的弩机立刻发射，箭矢如雨般落下，穿透了虫族的躯体，墨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将壕沟染成了墨绿色。然而，虫族的数量实在太多，前赴后继，很快便将拒马推倒，向着第二道壕沟冲去。

“点燃火油！”刘晨高声下令。

城楼上的士兵立刻点燃引线，引线快速燃烧，“轰”的一声巨响，第二道壕沟中的火油桶被点燃，熊熊烈火瞬间冲天而起，形成一道火墙，将后续的虫族士兵阻挡在壕沟之外。虫族士兵被火焰灼烧，发出凄厉的惨叫，纷纷后退，火势蔓延之处，墨绿色的血液被点燃，发出刺鼻的气味。

毒刺王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暴怒，它挥动巨大的翅膀，飞到半空中，口中喷出一道墨绿色的毒液，朝着城楼上射来。那毒液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眼看就要命中城楼。

“小心！”墨牙大喝一声，纵身一跃，挡在城楼之前，周身尸气暴涨，形成一道黑色的屏障。毒液落在屏障之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黑色屏障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大洞，墨牙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显然是受了伤。

“墨牙！”刘晨心中一紧，想要上前相助，却被星尘团长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