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站在新盘下的、还散发着霉味和灰尘气的店面中央,深深吸了口气,那空气带着陈年的腐朽味道,却让她心跳加快。
空,是真空。除了角落里堆着的几件破木头架子(赵老板到底没来人清理,只丢下句“你自己处理”),
四壁空空,墙皮斑驳脱落,露出底下暗黄的底色,像生了瘢痕。
地面是坑洼的水泥地,踩上去能扬起细灰。
光线从沾满污垢的临街玻璃窗透进来,昏沉沉的。
两千五百块,就换了这么个地方,一年六千块租金。值吗?
值!苏璃几乎立刻在心里回答。
地方大小和现在的一样,但打通了,就是四十多平!
能摆下七八张桌子!能让客人坐下来,慢慢喝杯茶!
可接下来呢?装修的钱从哪儿来?请人?那是一大笔开销。
刚才签合同时强装的镇定和精明,在面对这实实在在的破败景象时,像潮水一样退去,露出底下焦虑的沙地。
她不能动金条,那是底线。
手里的钱,付了租金,剩下要留着进货周转,还要给家里留点备用。每一份都得掰成两半花。
晚上,一家人围在饭桌边,气氛有点沉闷。苏璃把情况说了。
李素华一听就急了:“啥?还得装修?那得花多少钱啊!
璃璃,咱这摊子不是挺好的吗?折腾那么大干啥?”
她看着女儿瘦削的肩膀,心疼得直搓手。
苏建国闷头扒拉着碗里的饭,半天,瓮声瓮气地开口:
“钱不够,我明天去码头看看,有没有扛包的零活。”
“爸!”苏璃鼻子一酸,“不用您去!钱的事我想办法,您腰不好,不能干重活。”
她放下筷子,目光扫过父母担忧的脸,语气坚定起来:
“爸,妈,你们别担心。装修……我们不请人,自己干!”
“自己干?”李素华瞪大了眼,“这咋干?刷墙铺地,那是技术活!”
“技术活慢慢学!”苏璃眼里闪着光,
“不就是出力气吗?咱们家人手不够,还有小雅小欣呢!
再叫上几个要好的同学帮忙,管顿饭就行!能省一点是一点!”
她不是一时冲动。
前世她见过太多装修风格,脑子里有大概的雏形。
不要复杂,就要简洁、明亮、干净。白墙,原木色的桌椅,暖色的灯光,挂几幅简单的画。
关键是空间要通透,要让人待着舒服。
说干就干。
第二天小店打烊后,苏璃没急着回家。
她拿着卷尺、本子和笔,在新店里量量画画,勾勒出简单的布局图
操作区在哪里,座位怎么摆,走道留多宽。
她又跑去旧货市场转悠,看那些二手桌椅,心里估算着价格。
周末歇业一天,苏璃就把小雅和小欣叫来了。
两个姑娘看到这毛坯房一样的店面,也吓了一跳。
“璃姐,这……这得弄到啥时候去啊?”
小雅看着墙上的霉斑,直咂舌。
小欣没说话,走过去用脚踢了踢地上一个废弃的木头架子,眉头皱得紧紧的。
“不怕!”苏璃把画好的草图摊开给她们看,
“咱们一步一步来。先清理垃圾,再刷墙,然后弄地面,最后摆家具。
力气活咱们一起干!”
她给两人分了工。小雅心细,负责清洗将来要留下的旧货架和门窗玻璃。
小欣力气大,跟她一起,把那些破木头架子、废弃垃圾一点一点往外搬。
这活又脏又累。
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搬动沉重的旧家具,没一会儿就浑身是汗,胳膊酸软。
苏璃咬着牙,和小欣一起抬一个沉重的木头柜子,手心被粗糙的木刺扎了好几下,火辣辣地疼。
小欣闷声不响,额前的黄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她也不擦,只是使着狠劲。
搬完一车垃圾,她靠在墙上喘气,看着苏璃磨破的手掌心,突然哑着嗓子说:
“璃姐,我去弄点旧手套。”
苏璃心里一暖,点点头。
下午,苏璃高中时几个玩得好的同学,还有陆沉,听说她盘了店要装修,也跑来帮忙。
都是半大的小子姑娘,平时也没干过这种重活,但年轻人有股子热情,嘻嘻哈哈的,倒也冲淡了劳累。
“苏璃,你这野心不小啊!都要开大店了!”
一个男生一边费力地铲着墙上的旧腻子,一边开玩笑。
“什么大店,就是想让客人有个坐的地方。”
苏璃笑着递过去一瓶水。
李素华和苏建国也来了。
李素华看着女儿灰头土脸却眼神发亮的样子,心疼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挽起袖子就开始扫地擦灰。
苏建国话少,默默地去检查电线和灯泡,把那些老化的、不安全的线路标记出来,准备找时间换掉。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小店打烊后,这里就成了工地。
粉刷墙壁是最考验人的。
调石灰水,比例掌握不好,刷上去要么挂不住,要么厚薄不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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