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那天,东海下了场太阳雨。
体育馆里闷热,穿着黑色学士服的学生们挤在一起,帽子上的流苏随着动作晃来晃去。
校长在台上念着冗长的致辞,底下是嗡嗡的低声交谈和偶尔响起的、压抑的哈欠声。
苏璃坐在经管学院区域靠边的位置。帽子有点大,她抬手扶了扶。流苏扫过脸颊,痒痒的。
旁边是同班同学,一个平时没什么交集的女生,凑过来小声说:
“苏璃,你真不参加毕业聚餐啊?大家都去,班长说订了‘海底捞’,吃完还去唱歌。”
“不了,公司晚上有会。”苏璃笑了笑,声音很轻。
“哦对,你公司现在可厉害了。”女生眼里闪过羡慕,但很快又变成一种微妙的距离感,“那…以后常联系啊。”
“嗯,常联系。”
话是这么说,但两人心里都清楚,出了这个校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苏璃的世界是“璃光集团”的财报、门店扩张、研发攻关。
而大多数同学的世界,是投简历、面试、挤地铁、租房。
典礼结束,大家涌到体育馆外拍照。天空一半是炽烈的阳光,一半是沉沉的乌云,雨丝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
草坪上挤满了人,扔帽子的,抱在一起哭的,拉着老师合影的。
苏璃没去凑热闹。她抱着学士服外套,沿着林荫道慢慢往校门口走。
路两边是穿着同样黑袍的年轻面孔,空气里是青春特有的、混合着汗水和离愁的气味。
手机震了一下。是高洁发来的照片,是“璃光”新店在深圳万象城开业剪彩的画面,人山人海。
接着是赵昭发来的半年度财务简报摘要,净利润数字后面跟着一串零。
然后是殷英发来的“二代改良种”在可控环境下的生长数据曲线,很漂亮。
她一边走,一边快速浏览,回复指示。
走到校门口,雨停了。阳光毫无遮拦地泼下来,地面蒸腾起湿热的水汽。
那辆黑色的奥迪A6已经等在路边,是公司给她配的车和司机。
司机下车,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苏总,回公司还是?”
“回公司。”苏璃拉开车门坐进去。
车子驶离校门,后视镜里,“东海科技大学”的校门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拐角。
苏璃靠在后座,闭上眼睛。
大学毕业了。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没有解脱,没有伤感,没有对未来的茫然。
就像结束了一个早就知道会结束的阶段,然后平静地迈入下一个。
她的未来,早就不在毕业证上了。
七月,“璃光集团”发布了上半年度财报。
媒体用的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
《“璃光”神话继续:半年净利同比暴涨300%》、
《大学生创业典范,四年造就四亿市值》、
《“璃光”苏璃:下一个董明珠?》
公司总部门口时不时有记者蹲守,想拍这位年轻女创始人的日常。
投资机构的邀约雪片般飞来,各种论坛、峰会、颁奖礼的邀请函堆满了秘书的桌子。
苏璃一概推了。她露面越来越少,公司日常运营完全交给高洁赵昭殷英他们组成的核心管理层。
她自己只参加月度战略会,听取关键数据,做方向性决策,还有一个总仓库的原料提供。
更多的时间,她待在总部顶楼那间视野极好、但安保最严的办公室里。或者,在星辰空间里。
她的生活简单到近乎枯燥。早起,修炼,处理必须由她决断的工作,阅读玉简和古籍,尝试在“璃光环”内固化更复杂的符文结构,夜晚进入空间照料灵植,然后继续修炼。
陆沉偶尔会发来信息。有时是分享某篇有趣的行业分析,有时是问候。频率控制得很好,一周一两次,不会让人觉得被打扰。
苏璃看到了会会。通常很简短,就事论事。客气,有礼,挑不出错,但也摸不到温度。
有次陆沉问她,新开的那个当代艺术展有没有兴趣,他有多余的票。苏璃回:“最近忙,谢谢。”
陆沉没再说什么,只回了个“好”。
苏璃放下手机,走到窗边。夏日傍晚的天空是瑰丽的紫红色,云层镶着金边。她转动手腕上的“璃光环”,金属表面倒映着天际流光。
心里很静。像深秋的湖面,不起波澜。
她清晰地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走出来了。
对陆沉,没有爱,没有怨,也没有了那些悸动和拉扯。他来,像一阵风拂过,她感知得到,但风过无痕。他走,湖面依旧平静。
不念过去,不畏将来,不困于情。
一切随缘,不扰本心。
这是炼心近四年,历经背叛、挣扎、算计、别离、秘密、追求后,淬炼出的心境。
也是筑基,必需的心境。
八月初,苏璃收到了西疆基地发来的、经过三重加密的简报。
只有一张图片。是荒芜戈壁上,一轮巨大落日下,几个模糊但挺拔的背影。没有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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