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混着泥浆,在靴底凝成暗红的痂。陈默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脚下“咯吱”的声响——那是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泥裹着碎骨,被踩碎时发出的声音,像极了阿力最后那声没喊完的“小心”。
“这路不对劲。”老鬼的伤臂用布条勒紧,额角的冷汗混着血珠往下淌,“血泥在往靴子里钻,像有东西在啃脚踝。”
陈默低头,果然看见血泥正顺着靴筒缝隙往上爬,那些暗红色的泥浆里,隐约能看见细小的肉虫在扭动——是“蚀骨虫”,缅北丛林里最阴毒的玩意儿,专啃活人的骨头缝,被盯上的人,最后只会剩下一副空皮囊。
“用火!”陈默摸出火柴,划亮的瞬间,血泥里的肉虫像潮水般退开,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齿痕——这路,竟是无数具骸骨被蚀骨虫啃噬后堆成的,他们脚下的每一寸,都踩着前人的残躯。
“阿力的打火机!”老鬼突然嘶吼,左手猛地插进腰间,掏出个变形的金属壳,“他说过,这玩意儿灌了煤油,能烧透三层尸油!”
陈默一把夺过,扯开拉环扔向血泥最厚的地方。火苗“腾”地窜起三米高,映红了两人的脸,也照亮了前方扭曲的藤蔓——那些藤蔓缠着半截军装,肩章上的“缅”字被蚀得只剩个边角,是上个月失联的侦察队留下的。
“是张队他们……”陈默的喉结滚动,火光中,藤蔓里露出半张脸,眼窝空空的,却像是在盯着他们,“他们的枪呢?”
老鬼突然拽住他的后领往旁边一扯,一道黑影从头顶掠过,带起的风裹着腥甜——是条足有手臂粗的蚀骨蛇,鳞片上沾着未干的碎肉,蛇信子舔过陈默刚才站的地方,留下一串滋滋作响的腐蚀痕。
“操!这鬼地方连蛇都变异了!”老鬼挥刀劈向蛇头,刀刃却被蛇鳞弹开,“硬得像钢板!”
陈默没说话,反手抽出靴筒里的短刀,刀尖对准蛇腹——那里是蚀骨蛇的弱点,也是张队在最后一次通讯里吼出的关键信息。“往左边挪!”他低吼着,短刀精准刺入蛇腹,绿血喷涌而出,溅在血泥里,竟让那些蚀骨虫疯狂逃窜。
“绿血能驱虫!”老鬼眼睛一亮,用刀划开蛇尸,将绿血往两人靴筒上抹,“张队没骗我们!他说的‘蛇血破局’是真的!”
血泥里的蚀骨虫果然退了,露出藏在底下的路——那是用步枪拼出的箭头,指向左前方的崖壁。每把步枪的枪口都缠着块红布,是侦察队的标记,红布上的字迹被血泡得发胀,却仍能看清:“崖后有净地”。
“净地?”陈默撕下一块红布,血腥味混着硝烟味呛得他咳嗽,“张队他们肯定找到了安全区,这箭头就是路标。”
老鬼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泪,他捡起一把步枪,枪托上刻着的“勇”字已被血浸透:“这群混蛋,死了都要当路标……陈默,你说他们是不是早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陈默没回答,只是将红布系在手腕上,用力拽起老鬼:“走!他们用命铺的路,不能断在我们这儿。”
血泥在绿血的庇护下不再作乱,蚀骨蛇的尸体渐渐被藤蔓缠绕,化作新的路标。两人踩着步枪箭头指引的方向前进,靴底的血痂越来越厚,却像揣着团火——那是张队他们留在红布里的体温,是比阳光更烈的热源,烧得骨头缝都发烫。
崖壁越来越近,步枪箭头突然密集起来,像群沉默的哨兵,齐齐指向一处仅容一人通过的石缝。石缝里透出微光,隐约有水流声传来——
“是活水!”老鬼的声音发颤,“净地……真的有净地!”
陈默推了他一把,自己殿后。钻进石缝的瞬间,他回头望了眼身后的血泥路,那些步枪的枪口,不知何时已齐齐转向他们离开的方向,像在敬礼。
风声里,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说:“往前跑,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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