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第一女相 第120章 法兰西篇（一）

碧波荡漾的塞纳河，如同一条慵懒的银带，蜿蜒穿过法兰西北部的丰饶平原。

大宋远洋舰队，以其超越时代的钢铁之姿，正逆流而上，并未直驱巴黎，而是依照天道提供的地理与政治情报，选择了诺曼底地区的核心港口鲁昂，作为踏足法兰西的第一站。

舰队尚未完全靠岸，前方的景象便让舰桥上的众人微微蹙眉。

河道最狭窄的弯口处，一艘满载东方香料的贵族商船不幸触礁，船体倾斜，如同一个笨拙的巨人，死死卡在浅滩与暗礁之间，将整条黄金水道堵得水泄不通。

数十名船夫在齐腰深的冰冷河水中，用粗麻绳套住船梆，喊着不成调的号子拼命拉拽，另一批人则用简陋的木槌和铁凿，徒劳地试图敲碎卡住船底的礁石，每一次用力，都只让船体的裂痕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河水不断渗入，珍贵的香料将面临泡水报废的危险。

岸上，一名身着绣有家族纹章丝绒外套的管家，急得脸色发青，挥舞着皮鞭，用夹杂着拉丁语和诺曼底方言的粗话呵斥着船夫和无能的领航员。

周围挤满了被堵住航路的其他商船主、焦急的小贩和看热闹的市民，抱怨声、催促声、祈祷声混杂一片。

“塞纳河浅滩遍布，暗礁丛生，这般通航效率，难怪法兰西虽有良港，内河贸易却难成气候。”

穆桂英立于舰首，火红戎装在河风中猎猎作响，锐利的目光扫过混乱的场面，一语道破了关键。

晏安尚未回应，岸上的管家已然注意到了这支庞大而奇异的舰队。

那从未见过的金属船体、高耸的烟囱、以及船上人员迥异的东方面貌，让他瞬间脸色煞白：“是敌人！维京人又来了吗？不……是更可怕的异邦人！”

他惊慌失措地命令身旁仅有的几名护卫举起长矛和弓箭，尽管这在那钢铁巨舰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不必紧张。”晏安的声音透过由格物院改良的、结合了铜管扩音与羊皮纸共鸣腔的简易喇叭，清晰地传到了岸上，天道实时将她的官话转化为对方能够理解的拉丁语，“我等乃东方大宋帝国使者，为和平与通商而来，途经此地，见贵方航道阻塞，愿施以援手。”

管家将信将疑，但看着那艘贵族香料船裂痕不断扩大，船上珍贵的东方香料若被河水浸泡便将血本无归，他咬了咬牙，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挥手示意护卫放下武器，高声回应：“尊贵的使者，若您真能相助，诺曼底不会忘记这份友谊！”

穆桂英得到晏安首肯，立刻下令，一队二十人的不死军小队应声而出，他们并未携带显眼的刀枪，而是每人背负着一把造型奇特、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大宋制式工兵铲。

小队乘小艇迅速登岸，动作整齐划一，沉默而高效。

这工兵铲乃是格物院将农具理念与军工标准结合的产物，铲头采用水力锤锻的优质钢材，刃口经过特殊热处理，锋利且坚韧，木柄也经过桐油浸泡和防滑处理，重量分配极佳，与法兰西人使用的笨重铁镐和粗糙木铲相比，效率判若云泥。

不死军战士们分工明确，一部分人利用工兵铲锋利的铲刃，如同切豆腐般开凿卡住船底的礁石。

另一部分人则用铲背和特制的撬杠，精准地清理船体周围的淤沙。

更令人称奇的是，他们似乎对水下的情况了如指掌，总能避开深坑和暗流，直击要害。

侍立在晏安肩头的天道光团微微闪烁，将一幅详尽无比的“塞纳河鲁昂段河床与浅滩分布立体图谱”，实时投射到仅她可见的青铜罗盘镜面上，水深、暗礁、流沙、硬质河床区域都以不同颜色清晰标注。

晏安通过手势，不动声色地指引着士兵们的每一个动作。

短短半个时辰，在鲁昂市民和那位管家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阻塞航道的最大礁石被清除，淤沙被引流，那艘倾斜的香料船在一阵轻微的摇晃后，终于被成功撬动，在船夫们的欢呼声中缓缓浮正，脱离了困境，河道恢复通畅，等待已久的其他商船立刻响起了一片庆幸的号角声。

那位管家激动得几乎要跪下来亲吻战士们的靴子，他目光灼热地盯着那把仿佛拥有魔力的工兵铲，下意识地想伸手触摸，一名不死军战士不动声色地侧身一步，用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动作礼貌却不容置疑。

晏安适时走上前，语气平和地对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的管家说道：

“此物不过是我大宋农夫用于开垦田亩、兴修水利的寻常工具之改良版。适才观贵地航道，淤塞颇多，铁矿资源却似丰富。若贵领主愿意开放领地内铁矿之开采权，并承诺所产矿石优先供应我朝，我大宋不仅可提供此类高效工具，更可派遣精通水利之匠师，助贵方勘测、疏浚塞纳河全程，使其终年通航无阻，届时，诺曼底的财富，将随此河之水，奔流不息。”

管家心脏狂跳，他太清楚一条畅通的塞纳河对诺曼底贵族意味着什么——那将是源源不断的税收和贸易主导权！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躬身道：“尊使之言，如拨云见日！我等即刻快马回禀领主大人！恳请尊使入城稍歇，我家领主必当盛情相待，共商大计！”

就在晏安与穆桂英忙于奠定技术合作的基石时，樊星澜早已溜达到了鲁昂城内最古老的圣玛利亚教堂。

教堂内光线晦暗，只有几盏牛油灯在圣像前摇曳，投下飘忽不定的阴影，神父正在为寥寥几名信徒进行晚祷。

樊星澜对壁画上被烟熏得模糊的宗教故事毫无兴趣，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从宽大的袖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内置格物院试制的简易铅酸蓄电池与小型灯珠的黄铜方盒，在神父与信徒们惊愕的目光中，轻轻按下机关。

一道稳定柔和、异常明亮的纯白光芒瞬间自盒中迸发，如同实物般驱散了教堂内积压数百年的昏暗，将穹顶上斑驳的壁画、彩窗上黯淡的玻璃，乃至每一根石柱的纹路都照得清晰无比，仿佛为整个空间施予了神圣的洗礼。

“上帝显灵了！”

“是天使！天使带来了光！”

信徒们纷纷跪倒在地，激动地划着十字，涕泪横流。

主持神父浑身颤抖，略带畏惧地走到樊星澜面前，声音发紧：“您……您是……”

樊星澜微微一笑，天道将她的意念转化为古老庄严的拉丁语，带着空灵的回响，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吾乃执掌此界本源规则之创世主神，东方大宋，承吾之志，携文明火种而来，为助法兰西脱离蒙昧贫瘠，共享世间繁荣。”她指尖微动，那束光芒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缓缓移动，精准地照亮了壁画上“诺亚方舟渡过洪水”的场景，“正如吾指引方舟避开灾厄，大宋亦将指引尔等疏通航道，沃野千里，不再受困于山川险阻。”

神父望着那不可思议的、受控的“神光”，再看向樊星澜那平静中带着无尽威仪的眼神，心中最后一丝疑虑被巨大的敬畏淹没，深深鞠躬：“谨遵神谕！我等即刻派遣最可靠的信使，前往巴黎，将上神降临与大宋神使带来的福音，禀报国王陛下与红衣主教大人！”

樊星澜满意地收起“神灯”，在神父近乎匍匐的恭送中走出教堂。

临出门前，她仿佛不经意地，用指尖轻轻拂过教堂古老的石质门柱，一道微不可察的规则印记已悄然融入石壁深处。

一个“神权感应节点”就此埋下，它将如沉睡的种子，静候未来需要引导教会力量的那一刻。

河港边，初步的合作意向已然达成。

教堂内，神权的铺垫悄然完成。

大宋的法兰西之行，在这座诺曼底古城，以一种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方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