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第一女相 第106章 破晓宣言（终）

汴河之上，千帆竞渡。

但今日，所有船只行至“光明码头”外一里处，便不由自主地缓下速度。

船上的商贾、水手，乃至一些有幸获得许可、前来观礼的番邦使臣，皆不约而同地仰起头，望向那片仿佛被神明赐福的河岸。

此时已是黄昏，天际残阳如血，将云层染成瑰丽的紫金色。

然而，真正夺走所有人呼吸的，并非这天际的余晖，而是码头本身——

只见长达数里的木质栈桥与石砌货仓的檐下、廊柱之间，数百盏“电灯”齐齐点亮，它们并非烛火那般摇曳昏黄，而是稳定地散发着纯净、明亮、近乎于白昼的橘白色光辉。光芒连成一片，勾勒出码头雄伟的轮廓，将原本该被暮色笼罩的河面映照得波光粼粼，如同洒满了碎金。

“神迹……这是真正的神迹！”

一位身着繁复锦袍、头戴高冠的拜占庭使臣利奥·巴西尔，下意识地在胸前划着十字，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他见过君士坦丁堡圣索菲亚大教堂穹顶镶嵌的无数烛台在弥撒时的盛景，但与眼前这片稳定、纯粹、仿佛凝固了阳光的“光明之域”相比，那些烛火显得如此微弱而飘忽。

他身旁的威尼斯商会代表马可·罗塞尔，一双精明的灰色眼珠里更是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身为商人，他瞬间计算出了这“电灯”背后蕴含的恐怖价值。

永不惧风的稳定光源，将彻底改变港口作业、夜间集市、乃至城市生活的规则！

这是比香料、丝绸更诱人的财富密码！

“尊贵的晏相阁下，”利奥·巴西尔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帝国使节的尊严，但语气中的急切已然无法掩饰，“请问……这驱散黑暗的‘永恒之光’，究竟源于何种伟力？我代表罗马皇帝，恳请能够更近一步观摩……”

晏安一身紫棠相服，立于光明最盛处，神情平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此乃‘电力’之功，源于天地自然之力，借由格物之道驾驭。使臣既有兴趣，可随本相一览。”

她亲自引领两位使臣走上码头，近距离观看那悬于檐下的电灯，甚至让他们观察了隐藏在廊柱背后、包裹着格物院特制绝缘胶布的铜线。

“此光非神赐，乃人造。” 晏安的声音清晰而平静，“格物院以水力驱动机械，生发电力，循此铜线传输，终使灯亮。”

人造！

这两个字，比“神迹”更让利奥与马可心神剧震。这意味着，这种力量可以被学习，被掌握，被……交易！

就在此时，一阵奇异的、富有节奏的“砰砰”声，隐隐从码头深处一间戒备格外森严的工坊内传来，那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金属摩擦的质感，与水流声、人声截然不同。

利奥和马可不由得循声望去，眼中露出探寻之色。

一直跟在晏安身侧，看似只是闲逛嗑瓜子的樊星澜，恰到好处地“咦”了一声，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两位使臣听清的音量，仿佛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哎呀，格物院那帮人，又在折腾那个不用水不用风、自己就能‘喝油’转起来的铁疙瘩了？声音还挺带劲……”

她话音未落，侍立在她肩头的天道光团似乎“慌乱”地闪烁了一下，一道微不可察的信息流“不小心”溢出，在两位使臣眼前瞬间凝成一幅模糊但结构清晰的动态虚影——那是一个有着气缸、活塞、曲轴的复杂金属结构，正在燃料的驱动下高速运转。

虚影一闪而逝，天道光团立刻“收敛”光芒，做出一副“我什么都没干”的乖巧模样。

但这惊鸿一瞥，已经足够！

利奥·巴西尔和马可·罗塞尔如同被闪电击中，僵在原地，他们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不用水力风力，自己就能转？喝油？那是什么？比电力更神奇的力量吗？！大宋……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他们无法理解的奥秘？

拜占庭使臣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意识到，电力或许只是大宋文明冰山之一角，那个惊鸿一瞥的“铁疙瘩”，可能代表着更强大的动力，更可怕的潜力！

必须……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与这个东方大国建立起更紧密的联系！

他猛地向前一步，不再掩饰自己的渴望，对着晏安深深一躬，语气前所未有的谦卑甚至带着一丝恳求：“尊贵的晏相阁下！我拜占庭帝国，愿以最大的诚意，寻求与大宋在‘格物之道’上的交流与合作！我们……我们拥有无数先贤留下的典籍，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的原始手稿，阿基米德的机械图纸，托勒密的天文观测记录……甚至包括一些来自更古老文明的智慧残篇！”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我们愿以这些无价的智慧结晶，换取……换取学习这‘电力’奥秘的机会！哪怕只是最初阶的知识！”

马可·威尼斯也急忙附和：“威尼斯共和国同样愿意提供我们所有的商业网络、航海图，以及……巨额的黄金，只求能引入这‘光明’！”

晏安与樊星澜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台阶，已经递过来了。

晏安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利奥·巴西尔那急切而真诚的脸庞，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敲击玉磬，清越而坚定：

“知识无价，文明亦需交流互鉴。”

“贵国珍藏的古典智慧，确是我大宋格物院所渴求之物，既然使臣有此诚意……”

她微微颔首，一锤定音：

“本相可允诺，大宋将派遣格物院博士，携带‘基础电力理论与应用’、‘小型水力发电机建造技术’前往君士坦丁堡，协助贵国建立第一座‘光明圣所’。”

“而作为友谊与知识的交换，拜占庭帝国需向我大宋开放皇家图书馆及所有修道院藏书，允许我方学者抄录、研习所有涉及哲学、数学、几何、机械、天文的典籍。”

“此乃，‘技术换典籍’之约。使臣意下如何？”

利奥·巴西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激动得声音发颤：“同意！我们完全同意！感谢宰相阁下的慷慨与智慧！这将是罗马与赛里斯（古希腊罗马对中国的称呼）之间，最伟大的一次文明握手！”

看着拜占庭使臣几乎要喜极而泣的模样，樊星澜在一旁悠闲地嗑开一颗瓜子，对肩头的天道光团传去一道意念：

“瞧见没？这就叫‘姜太公钓鱼’，接下来，吊着威尼斯那帮奸商，内燃机的鱼饵……可以慢慢放了。”

她望向西方，嘴角勾起一抹掌控一切的浅笑。

欧洲扶贫第一站，拜占庭，拿下。

而文明的涟漪，才刚刚开始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