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求生：我的避难小屋 第102章 窥伺

永冻山脉半腰的寒风，比山脚下更为酷烈，如同无数柄冰刀，试图剥开他们单薄的防护，直接刮擦骨骼。瘫倒在雪坡上的众人，连喘息的力气都几乎被冻结。唯有胸口急促起伏带来的些微热流，证明他们还活着。

陈婉儿的手指几乎冻僵，却依旧死死攥着那枚暗银色的金属圆盘。圆盘紧贴着掌心，传来一种奇异的、并非温度的脉动感，与她脖颈上晶体碎片的嗡鸣彼此应和，形成一种令人心神稍安的稳定频率。仿佛这两件父亲留下的遗物（或许并非遗物），在共同抵御着周遭环境中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灵魂不适的紊乱能量以及……那道似乎仍萦绕在侧、冰冷而宏大的“注视”。

“不能……停在这里……”老马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咳嗽声被寒风撕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和冰碴。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濒死的青灰色，但眼神里的凶悍未曾褪去，“会被……冻成冰雕……”

李明咬紧牙关，用还能活动的手臂撑起身体，环顾四周。他们从山体内部的紧急通道钻出，所在的位置是一处相对平缓的雪坡，向上是更加陡峭、被冰雪覆盖的山岩，向下是茫茫云海和来时的无尽冰原。没有明显的路径，只有无尽的白和呼啸的风。

“得找个避风的地方……”他的声音在风中飘忽。

林月紧紧搂着几乎冻僵的小磊，孩子的嘴唇乌紫，眼睛半闭，似乎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铜钱匍匐在雪地上，受伤的前腿蜷缩着，努力将头埋进前肢，以保存热量。

陈婉儿强迫自己从身体与精神的双重虚脱中挣脱出来。她低头看向手中的金属圆盘，又抬头望向山脉更高处，那里云雾缭绕，偶尔有诡异的能量流光刺破云层，正是父亲“记忆碎片”中提到的“冰骸祭坛”可能所在的方向。圆盘和碎片的共鸣，隐隐指向那里。

但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别说攀登，就连在这半山腰活下去都成问题。

她尝试集中所剩无几的精神力，去引导晶体碎片中那温和的能量。微弱的乳白色光晕艰难地从碎片中渗出，如同风中残烛，勉强笼罩住她自己和小磊、林月三人，提供的暖意聊胜于无。但对老马、李明等人，以及远处的铜钱，效果微乎其微。

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淹没他们。

就在此时，被二狗和铁头丢在雪地里的阿伦，忽然发出一声细微的、如同窒息般的抽气声。他挣扎着抬起头，布满冻疮和污垢的脸上，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下方云海深处的某个方向，瞳孔因极度的恐惧而放大。

“他……他们……”阿伦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商人’……的……信号弹……”

众人顺着他惊恐的视线望去。只见下方翻腾的云海边缘，距离他们大约数公里外的另一处山脊上，一道醒目的、带着诡异绿色的信号烟雾，正缓缓升上灰白色的天空，即使在狂风中也没有立刻消散！

“商人”！那支在废墟中出现过的、追逐利益与秘密的流动势力！他们也进入了永冻山脉，而且就在不远处！

“不止……‘商人’……”阿伦的声音带着哭腔，牙齿咯咯打颤，“还有……‘拾荒者’……和……‘血犬’的人……我看到了他们的标记……刚才在下面的冰谷里……”

拾荒者？血犬？又是两个陌生的名字！听起来就不像是善类。这片绝地，竟然同时吸引了多股势力？都是为了“钥匙”碎片？还是山脉核心的其他秘密？

危机，从未远离，只是换了一种形式。

“他们看到我们了吗？”李明急切地问。

“不……不知道……”阿伦摇头，恐惧让他几乎语无伦次，“但信号弹……是召集……或者警告……我们得……躲起来……”

确实，他们现在的位置虽然相对隐蔽，但并非绝对安全。一旦被任何一方发现，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就是待宰的羔羊。

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了一切。陈婉儿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上方不远处，一片由几块巨大黑色岩石相互倚靠形成的、狭窄的岩缝上。那里背风，或许能提供暂时的遮蔽。

“去那里！”她指向岩缝。

众人互相搀扶着，拖着几乎冻僵的身体，艰难地向岩缝移动。短短几十米的距离，仿佛耗尽了一生的力气。当他们终于挤进那狭窄、冰冷但总算能避开大部分风雪的岩缝时，所有人都瘫倒在地，只剩下胸膛剧烈的起伏。

岩缝内部空间有限，勉强能容纳所有人挤在一起。陈婉儿将小磊和林月护在最里面，自己靠着冰冷的岩壁，依旧握着金属圆盘，尝试维持那微弱的能量光晕。铜钱挤在她脚边，身体微微颤抖。

老马靠在入口附近，一边剧烈咳嗽，一边死死盯着外面风雪弥漫的山坡。李明和二狗、铁头则检查着所剩无几的武器和物资，脸色阴沉。

时间在寒冷、恐惧和疲惫中缓慢流逝。外面的信号烟雾早已消散，风雪似乎更大了些，能见度进一步降低。这暂时提供了掩护，但也让他们更加孤立无援。

陈婉儿靠在岩壁上，闭目凝神。她不敢深度睡眠，只能让自己处于一种半昏半醒的状态，一部分意识警惕着外界，另一部分则沉浸在对金属圆盘和晶体碎片的感应中。

圆盘的脉动稳定而内敛，表面的纹路复杂得超乎想象，其中一些线条的走向，似乎与父亲日志中提到的某些能量图谱有关联。而晶体碎片中的“记忆”，似乎也不止那一段全息影像。当她将精神力更深入地向碎片内部探去时，能感受到一些更加破碎、模糊的信息流，像是父亲匆忙间留下的更多只言片语，关于能量节点的分布，关于“冰骸祭坛”的古老传说，关于“监视者”的形态特征（只有“庞大”、“无形”、“意志投影”等令人费解的词语），以及……一句反复出现的、充满困惑与警告的低语：

【它们……在模仿……学习……利用……我们的‘共鸣’……】

模仿？学习？利用我们的“共鸣”？“它们”是指“监视者”吗？还是指其他东西？父亲在暗示什么？

这些破碎的信息如同迷雾中的灯塔，既指明了方向，又衬托出前路的深邃与恐怖。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风雪声似乎小了一些。陈婉儿睁开眼，看到老马依旧警惕地盯着外面，李明在打盹，林月搂着小磊，母子二人都睡着了，脸上带着不安的梦境。铜钱似乎也睡着了，呼吸平稳。

就在她以为能稍微放松一下时——

岩缝外，下方的风雪迷雾中，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不同于风声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雪地上缓慢而谨慎地移动！

所有人都瞬间惊醒！老马猛地握紧铁钎，李明悄然拔出了匕首，二狗和铁头也屏住了呼吸。

陈婉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集中精神，尝试用晶体碎片去感知。碎片传来一阵微弱的、带着警惕和排斥的波动，指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不是“掠食者”那种暴戾的能量特征，也不是“商人”可能携带的人工设备干扰。而是一种更加……隐蔽，更加阴冷，仿佛带着某种窥探欲的气息。

沙沙声停了。一片死寂。

然后，他们听到了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就在岩缝外几米处响起的、如同两块冰晶相互摩擦般的低语：

“……Θ的波动……新鲜的……携带者……”

声音非男非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直接钻入他们的脑海！

不是通过空气传播！

陈婉儿瞬间寒毛倒竖！是“监视者”？还是……其他东西？

那低语只响了一次，便再无声息。沙沙声也彻底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集体幻觉。

但岩缝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种被无形之物仔细打量、评估的毛骨悚然感，久久不散。

他们被“东西”盯上了。不是野兽，不是人类，而是某种更诡异的存在。

父亲警告的“监视者”，或许已经发现了他们。

在这绝地的风雪中，猎手与猎物的游戏，从未停止。而他们，似乎同时扮演着两者的角色。前方的“冰骸祭坛”，此刻显得更加遥不可及，却又更加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