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
廖中恺的公馆,书房。
灯火通明,空气中却透着一丝紧张。
廖中恺与邓演大隔桌对坐。
副官站于一侧,将今晚收集来的情报悉数告知。
“......报告两位先生。”
“悦来客栈那边,从傍晚到子时,共计七波人马上门,礼物都极为贵重。”
“但......林征全都拒了。”
“礼物,原封不动退回。人,一个没见。只托客栈的老板,给所有人传了一句话:”
“‘安心备考,不谈他事’。”
廖中恺闻言,与邓演大对视一笑。
廖中恺捋着胡须,缓缓道:“好!好一个‘不谈他事’!”
“这个林征,是在用行动告诉所有人:他来黄埔,不为投机,不为站队,只为革命!”
“啪!”
邓演大更是激动地一拍大腿,拍案叫绝:“我本以为他考场拒我,是少年轻狂,恃才傲物!现在看来,是我看轻了他!”
“这哪是傲气?这叫‘风骨’!是真正明白人的‘定力’!”
“他这是在告诉我们......他知道,他最大的‘本钱’,不是我们的赏识,而是他自己!”
廖、邓二人心中雪亮。
那些拉拢的人,看似是给林征泼天富贵,实则,是“捧杀”。
林征一旦接了任何一方的橄榄枝,他就完了。
他就从一个“黄埔奇才”,瞬间贬值成“xx派的门生”,格局就小了。
他拒绝了所有人,才保住了他“无价之宝”的身份!
等到汇报的副官退下。
书房内,只剩下两位黄埔的掌舵人。
灯火通明的书桌上,正摊开着两份已经批阅好的试卷。
一份,是蒋仙云的。
朱笔批语:“实践扎实,理论贯通,革命干将,当为魁首。”
另一份,是林征的。
朱笔批语:“见识超凡,格局宏大,敢言人所不敢言,奇才。”
邓演大指着桌上的录取名单草稿,沉声道:“按原先的评定,蒋仙云久经考验,资历、实践、理论俱佳,本是内定的第一。”
“林征虽惊艳,但毕竟是‘野路子’,根基尚浅,排在第二,也足以服众了。”
这,是原定的结局。
然而,廖中恺摇了摇头。
他拿起那支沉重的朱笔,缓缓道:“择生......我们办黄埔,为的是什么?”
邓演大一愣:“自然是为‘革命’!”
“没错,是为革命。”
廖中恺的眼中,闪过了林征在报名处那番“逆天改命”的言论。
“......革掉四万万同胞‘认命’的命!”
廖中恺的声音坚定起来,“仙云,是‘干将’。他能打仗,能带兵,是革命的基石。”
“而这个林征......是‘火种’!”
“他不仅有‘风骨’,他更有‘思想’!这份考卷,这份心性,若只排第二......”
廖中恺自嘲一笑:“反倒是我们这些主考官,没了气魄!”
言罢!
廖中恺提起朱笔,在草稿上“蒋仙云”的名字上,轻轻一划,将其移到了第二位。
然后,在魁首的位置上,他一笔一划,重重地写下了两个字——
林征。
“砰。”
朱笔落下,一锤定音。
廖中恺看着这个名字,沉声道:
“此子,百年无一!”
“我黄埔,当以他为本期门面!”
同时,廖中恺心中暗下决定,榜单一定,他要尽早,将林征这个名字,和他的答卷,呈报给先生。
而廖中恺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易榜”的同一时刻。
在广州城的另一端,张森府的灯下,一封密信也已写就。
信的内容,详细记述了林征自报名处,到考场答卷,再到拒见说客的全部所为,以及......他那番“逆天改命”的“思想”。
这封信,没有送往公馆,也没有送往先生处。
它被加密,发往了——上海。
收信人,是那位正忙于党务的湘南人。
.....
时间,来到第二天。
羊城晨报、民国日报等几大报纸,用醒目的黑体字,将昨夜之事登出时——
林征,彻底“出圈”了。
【黄埔奇才拒收豪礼,是风骨?是狂妄?】
【一介白丁视权贵如无物,悦来客栈昨夜“门庭若市”!】
消息,仿佛长了翅膀。
这座城市的人,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是否是革命人才。
从茶楼的富商到码头的苦力,从深闺的小姐到学堂的学生,全部知道了“林征”这个名字。
“惋惜啊!”
有的老派商人扼腕叹息,“多好的机会!那些人脉,那些‘黄白之物’,他怎么就不要呢?太年轻,太狂了!”
“羡慕!”
更多的,是那些还在为生计奔波的学子,“我等还在等放榜,人家......已经开始‘挑剔’泼天的富贵了!人比人,气死人!”
“我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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