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青阳高中篮球场染成一片暖金色,空气中弥漫着塑胶地板的微热气息和少年们汗水的味道。
球鞋摩擦地板的吱呀声、篮球撞击篮板的砰砰声、兴奋的呼喊与懊恼的叹息交织在一起,充满了令人躁动的活力。
杨浩站在三分线外,一个假动作晃过防守队员,起跳,手腕轻抖。篮球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刷!空心入网!
“好球耗子!”场边响起一片喝彩。
杨浩落地,抹了把脸上的汗,咧嘴笑着和队友击掌。
阳光落在他汗湿的脸上,笑容依旧灿烂,但细心观察,会发现那笑容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球场边缘,扫过通往宿舍楼的小路,扫过远处西区那片被暮色提前笼罩的阴森区域。
胡一回来了。打着厚厚的石膏,脸色比纸还白,眼神沉得像结了冰的深潭。校方“气体泄漏加旧伤复发”的说辞,杨浩一个字都不信。
他忘不了盥洗室门口那彻骨的冰冷和绝望(虽然记忆模糊得像隔了层毛玻璃),忘不了胡一将他背出来时,那只被石膏包裹的手臂传来的、令人心悸的阴寒触感,更忘不了胡一醒来后,那双偶尔掠过、冰冷得不似人类、深处仿佛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眼睛。
胡一在瞒着他。瞒着所有人。杨浩无比确定。
什么气体泄漏能让人断臂处生出那种诡异的冰冷?能让胡一的眼神变得那么…吓人?
还有那次琴房诡异的平静,那次天台徘徊者消失,那次笔仙游戏失控后刘伟的突然好转…胡一总是“恰好”在场,然后事情就“解决”了。
兄弟有秘密,很正常。但胡一的秘密,带着血,带着冰,带着让杨浩本能汗毛倒竖的危险气息。
他不能坐视不理。胡一越是沉默,越是把他挡在外面,杨浩心里那根刺就扎得越深,烧得越旺。他不能看着兄弟一个人往火坑里跳。
“耗子!发什么呆!回防!”队友的吼声把他拉回现实。
杨浩猛地回神,眼神瞬间锐利,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脚下发力,瞬间冲回己方半场,一个精准的抄截,将对方势在必得的传球断下!动作迅捷,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狠劲儿。
放学铃声响起,人群如同退潮般涌向校门。杨浩没有像往常一样勾肩搭背地去找胡一。
他背起书包,逆着人流,走向校工休息处那片低矮的平房。那里是学校活的历史书库,聚集着工作了几十年的老校工。
“王伯,忙着呢?”杨浩凑到一个正在给冬青浇水的老校工身边,脸上堆起阳光笑容,顺手递过去一瓶冰镇矿泉水。
老校工王伯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哟,小耗子啊,今天没去打球?怎么有空来看我这老头子?”
“刚打完,渴了吧王伯,您歇会儿。”杨浩把水塞过去。
王伯也没客气,拧开盖子灌了一大口,舒服地叹了口气:“还是你小子懂事,知道心疼人。不像现在的小年轻,就知道疯玩。”
“嘿嘿,”杨浩挠挠头,顺势蹲下来,装作不经意地问:“王伯,您在学校待了快四十年了吧?真厉害!这学校的大事小事,您肯定门儿清。”
“那可不!”王伯被捧得有些得意,腰板都挺直了些,“这学校,哪块砖我没擦过?哪棵树我没浇过?连以前老校长藏私房钱的地儿我都知道!”
“那…西区那栋旧实验楼,您肯定知道不少事儿吧?”杨浩压低声音,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我们同学都说那地方邪门,闹鬼,真的假的?听说以前封楼挺突然的?”
王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浑浊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深深的忌讳和…恐惧。
他左右看了看,仿佛怕被什么听见,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耗子,打听那地方干嘛?晦气!离远点!越远越好!”
“就是好奇嘛!”杨浩故作轻松,眼神却紧盯着王伯,“听说那楼封了好多年了?为啥啊?我看那楼也没塌,挺结实的。”
王伯又灌了一大口水,喉结滚动,似乎在压下某种情绪。他凑近杨浩,浑浊的眼睛里映着夕阳,却显得更加昏暗:“为啥?那地方…底下不干净!邪乎得很!”
“底下?地基有问题?”杨浩追问,心脏怦怦直跳。
“不是地基!”王伯用力摆摆手,声音更低了,几乎成了气声,“是…是挖出来的东西!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壮劳力呢。学校要扩建西区,盖新实验楼,挖地基,挖着挖着…出事了!”
“挖出东西了?古董?金银财宝?”杨浩配合地露出惊讶表情。
“屁的古董金银!”王伯啐了一口,脸上带着后怕和厌恶,“是…是骨头!一具具的骨头!但不是人骨头!也不是牲口骨头!黑黢黢的!像被火烧过,又像被墨染过!又大又沉,邪乎得很!上面还刻着些乱七八糟、根本看不懂的花纹!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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