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凛冽的寒风在空旷无人的艺术楼走廊里肆意呼啸穿梭,撞击着斑驳的墙壁和老旧的窗框,发出阵阵如同呜咽般的、令人心悸的怪响。
空气中混杂着松节油特有的刺鼻气味、陈年堆积的灰尘味,以及一种若有若无、却挥之不去的...纸张烧焦后残留的灰烬气息。
胡一的身体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墙壁,屏住呼吸,尽可能地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进阶的阴阳眼穿透了厚重的黑暗,精准地锁定在走廊尽头一间挂着“杂物间”牌子的、紧闭的旧画室门口。
一团模糊不清的、散发着微弱怨念和浓郁焦糊气息的灰白色影子,正如同一团不安的雾气,在那扇门前徘徊不定。
它的身影时而凝聚出类似人形的轮廓,时而又涣散开去,发出断断续续、如同老旧收音机严重卡带般的、充满了悲伤与不甘的啜泣声。
根据林薇白天提供的模糊信息(她只是隐约感知到艺术楼这边弥漫着一种“焦糊的悲伤”),这应该是一个因生前倾注心血的画作被人恶意毁坏、从而执念不散、被困于此的“画灵”。
等级非常低,甚至连形成气候的怨灵都算不上,只是凭借着一丝本能,日复一日地徘徊在它心爱之物最终消失的地方。
这种级别的灵体,能量微弱且性质杂乱,连胡一体内那挑剔的鬼手都对它毫无吞噬的兴趣。胡一本来的计划很简单:画一张最基础的驱邪符,送这可怜的执念早登极乐,得以解脱。
他悄悄地从怀里摸出一张事先裁剪好的明黄色符纸,右手食指蘸上一点用朱砂和自己指尖血混合而成的、略带粘稠的液体。
他集中起所剩无几的精神,努力调动丹田内那缕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的纯阳灵力。然而,连续几晚熬夜苦战数学(对着林薇那本详尽的笔记死磕圆锥曲线和各种公式),加上鬼手反噬带来的持续性精神消耗与刺痛,让他此刻头痛欲裂,仿佛有一根冰冷的钢针在他太阳穴深处反复搅动,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剧烈的抽痛。
指尖试图凝聚的灵力微弱得如同狂风中的残烛,不仅光芒黯淡,连画出的符箓线条都因为控制力的下降而显得歪歪扭扭,缺乏应有的灵韵。
“该死...“胡一忍不住低低咒骂了一声,额头上瞬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以他目前这种糟糕的状态,别说成功画出一道有效的驱邪符,就连保持基本的清醒和集中力都变得异常困难。
就在这时,那原本沉浸在自身悲伤中、不断徘徊的画灵,似乎猛地感应到了生人的气息以及胡一身上无法完全抑制而逸散出的那一丝微弱阴气(主要来自鬼手的反噬),那团灰白的影子骤然转向胡一藏身的方向,发出一声凄厉尖锐的嘶鸣(虽然实际音量不大,却如同锥子般直刺灵魂深处),裹挟着一股混杂了无尽悲伤与突然被惊扰而产生的怨愤之意的精神冲击波,猛地朝胡一扑了过来!
胡一猝不及防!
他本就如同绷紧的琴弦般的神经,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精神冲击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正着!
顿时感觉头痛欲裂的脑袋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眼前猛地一黑,无数金色的光点疯狂乱冒,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两晃,差点直接栽倒在地!
手中那张刚画到一半、灵力不稳的驱邪符也飘然掉落在地。
几乎就在受到攻击的同一瞬间,胡一体内的鬼手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虽然它对这种低级、劣质的灵体能量毫无食欲,但被如此弱小的存在主动挑衅,其内在的凶戾本性被瞬间激发,一股冰冷彻骨、带着绝对压制与毁灭气息的煞气自行爆发出来!
“嗡——!“
一声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嗡鸣响起!一股无形的、蕴含着恐怖力量的阴寒冲击波以胡一的身体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如同将一块万钧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那扑来的画灵虚影甚至连一声像样的惨叫都没能发出,就像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狂暴飓风吹散的脆弱烟雾,瞬间被这股霸道无比的煞气冲击得支离破碎、魂飞魄散!
构成它存在的、那点微薄的阴气和最核心的一丝怨念,如同阳光下破碎的肥皂泡,被鬼手掌心处自然形成的、细微却无法抗拒的吸力漩涡,轻而易举地、彻底地吞噬殆尽!
整个过程快得如同电光火石,几乎在眨眼之间就已然结束。
预想中可能需要短暂周旋的战斗根本没有发生。画灵消失了,走廊里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寒风依旧在窗外呜咽。
然而,就在这微不足道的吞噬完成的瞬间,胡一却猛地怔住了,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温和的暖流,如同初春时节冰雪消融后的第一股涓涓细流,顺着鬼手与肩膀嫁接的接口处,缓缓地、涓涓不息地流淌了进来!
这股暖流,与之前吞噬镜魇核心后反馈回来的那种庞大、炽热、几乎要撑爆经脉的纯阳灵力洪流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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