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在南北朝当皇帝 第178章 惊变

永和十五年，十月十九，子夜，北京，紫禁城，坤宁宫。

烛火摇曳，将人影拉得狰狞而扭曲，投在沉重的帷幔上。浓得化不开的药味里，掺进了一丝极淡的、甜腻的异香，若有若无。太后的呼吸已经微弱到几不可闻，胸膛的起伏间隔越来越长，脸色是一种不祥的金纸色。所有侍立的太监宫女都屏住了呼吸，脸上写满了恐惧。几名太医跪在地上，浑身发抖，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不敢抬头。

陈显像一尊雕像般坐在榻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母亲。他的手指蜷缩在袖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一种巨大的、冰冷的恐惧攫住了他，比面对任何朝堂政敌、边关叛军都要可怕。他不是傻子，太医闪烁的言辞，母后迅速衰败的身体，还有那丝甜腻的异香…一切都指向一个他不愿相信的事实。**

“冯保。”他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老奴在。”冯保从阴影中无声地趋近，脸色同样难看。**

“今日的药…还有粥…是谁经手的？”陈显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母亲的脸，但话语里的寒意，让整个殿内的温度骤降。

“回陛下，药是老奴的干儿子小德子亲自煎的，粥是徐嬷嬷用陛下私库的米和水熬的，出锅后，老奴…老奴也亲自用银针试过，并无异样。”冯保的声音也在发抖，“只是…只是太后进得极少，每次只是沾了沾唇…”**

“银针…”陈显冷笑一声，“若是‘缠丝’之类的慢性奇毒，银针如何试得出？”他终于转过头，眼中的血丝仿佛要渗出血来，“去，把今日所有接触过汤药、饮食、甚至是这殿内熏香、器物的人，全部给朕拿下！一个不许漏！包括…徐嬷嬷。”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极轻，却重若千钧。冯保身体剧震，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了陈显一眼，看到对方眼中毫无波澜的冰冷，心头一片寒彻。“是…老奴遵旨。”他躬身退出，很快，殿外传来低沉的呵斥和压抑的哭泣。**

陈显重新看向母亲。他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枯瘦的脸颊，却在即将碰到时停住。“母后…”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是不是…儿臣坐上这个位子，就注定了…要失去一切？”

没有回应。只有烛花爆裂的轻响。

就在此时，一名身穿飞鱼服、满脸是汗的锦衣卫千户不顾礼仪地冲到殿门口，被守卫拦住。“陛下！紧急军情！荆州六百里加急！”**

陈显身体一震，霍然起身：“拿来！”

密信迅速呈上，是陈静之的笔迹，言简意赅，却字字千钧：“臣静之顿首：十月十八，赵铁渡江奇袭成功，焚毁蜀逆粮草大部。俞大猷水师炮击敌营。敌帅张定边恐狗急跳墙。另，王守仁部已克雅州，蜀中震动，逆王后路堪忧。京师流言，臣已有策应对，望陛下保重，稳住大局。”**

看着信笺上力透纸背的字迹，陈显冰封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是欣慰，是振奋，更是一种绝境中看到同胞手足并肩作战的温暖。“好…好！”他低声道，“静之…你没有让朕失望。”

前线的胜利，哪怕只是阶段性的，也像一针强心剂，暂时驱散了他心头的阴霾和恐惧。他将密信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要从中汲取力量。

“陛下！”又一个声音在殿外响起，是冯保，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颤抖，“老奴…在徐嬷嬷房中…搜到了一些东西。”

陈显猛地转身：“进来！”**

冯保快步走入，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锦盒，脸色苍白。“是在她床榻下的暗格里发现的…还有，她…她咬舌自尽了，没救过来。”

陈显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没有想象中的毒药或密信，只有一小撮晒干的、紫黑色的花瓣，散发着一种淡淡的、类似檀香又有些甜腻的气味。还有一枚看起来很普通的、磨损严重的银簪子。

“这是…”陈显皱眉。

“老奴已让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和诏狱里的用毒高手辨认过…”冯保的声音压得极低，“这花瓣，名为‘梦陀罗’，产自南疆，极为罕见。本身无毒，但若与另一种名为‘幽昙草’的药引长期同用…便会形成一种极隐蔽的慢性奇毒，名曰‘缠丝’。中毒者初时只是精神不振，日渐虚弱，如同忧思过度，脉象难察。待毒性深入，则药石罔效，衰竭而亡…与太后娘娘的症状…一般无二。”**

“‘幽昙草’…”陈显的手指捏紧了锦盒，“从何而来？”

“据徐嬷嬷同屋的宫女招供，太后娘娘近年来夜不能寐，一直在用一种安神的香料，是…是已故的刘太妃（刘瑾当年控制的妃嫔）所赠，说是家乡特产，效果极佳。太后用惯了，一直未换。经查，那香料中…便混有少量‘幽昙草’。”**

“刘太妃…”陈显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杀机，“好，好一个‘缠丝’！好一个多年布局！”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太医查不出，为什么母后的病来得如此突然又凶险！这是一场持续了数年、精心策划的谋杀！从刘瑾时代就埋下的毒种！**

“那簪子呢？”他拿起那枚普通的银簪。

“簪子…”冯保的声音更低了，“已让内廷老人辨认过…这样式，像是…像是三十年前，宫中某位太妃…身边贴身侍女常用的款式。而那位太妃…当年与…与废太子一案…有些牵连。”**

“废太子…”陈显的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被串联起来！刘瑾、“风”、“秋水”、废太子旧案、针对太后的慢性奇毒、宫中埋藏多年的暗桩（徐嬷嬷）…一个模糊而恐怖的轮廓，逐渐清晰。

“‘秋水’…”他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你到底是谁？”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殿内一名跪在角落里、一直低头瑟瑟发抖的年轻太医，突然暴起！他的身形快如鬼魅，袖中滑出一柄淬着蓝汪汪光泽的短刃，直扑榻上的太后！目标不是陈显，而是已经气息奄奄的太后！**

“护驾！”冯保尖叫一声，奋不顾身地扑上前，想要用身体挡住那一刀！

但有人比他更快！一直如同雕像般的陈显，在那太医暴起的瞬间，眼中寒光一闪，一直紧握在袖中的右手猛地挥出！一道凌厉的掌风隔空击中那太医的手腕！

“喀嚓！”清脆的骨裂声响起，短刃脱手飞出。与此同时，陈显左手在腰间一抹，一道寒芒如同流星般射出，正中那太医的咽喉！**

那太医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捂着喷血的喉咙，软软倒地，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殿内其他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陈显缓缓收回手，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薄如蝉翼、寒光闪闪的软剑。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眼神冰冷地扫过殿内其他已经吓呆的太监宫女和太医。“看来，朕这坤宁宫，真是漏得像筛子一样。”**

“陛下神武！”冯保惊魂未定，连忙跪下，“是老奴失察！”他心中骇然，陛下…何时有了如此身手？那一掌一剑，快、准、狠，绝非寻常！

“查。”陈显只说了一个字，“给朕查清楚，这个太医是谁荐进宫的，所有与他有关的人，一个不放过。”他走到那太医的尸体旁，用剑尖挑开他的衣襟，露出胸膛——那里，有一个淡淡的、几乎看不出的纹身，形状像一片…秋天的落叶。**

“秋水…”陈显的目光凝固了。“果然是你。”他抬起头，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你就这么想让朕的母后死？就这么想看朕…身败名裂？”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恨意。“冯保。”

“老奴在。”

“拟旨。”陈显转身，走回榻边，重新坐下，握住母亲冰凉的手，“太后病重，乃是遭奸人长期暗算，中了南疆奇毒‘缠丝’。朕已查明，此事乃蜀逆陈恪，勾结宫中叛逆余孽（刘瑾、‘风’）所为，意在谋害国母，动摇国本，其心可诛，其罪当灭九族！”**

他的声音平静而森然，“将此事，连同徐嬷嬷暗藏毒物、太医行刺之事，一并昭告天下！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是谁，在用如此卑劣歹毒的手段，祸乱宫闱，残害国母！”

“老奴遵旨！”冯保心头狂震。陛下这是要将计就计，不仅要洗刷自身污名，更要将“弑母”的滔天罪名，彻底扣死在蜀王和“秋水”身上！这一手…狠辣果决，堪称绝地反击！

“还有，”陈显继续道，“传朕口谕给靖安伯（陈静之），告诉他，京师有朕，乱不了。让他放手去做，不必有后顾之忧。朕…等他的好消息。”

“是！”

“下去吧。”陈显挥挥手，“把这里清理干净。另外…”他顿了顿，“去将太医院正、还有南京那几位有名的国手，全部给朕请来！不惜一切代价，救治太后！”他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老奴…遵旨！”冯保躬身退出，迅速安排。很快，尸体被拖走，血迹被擦干，仿佛一切都没发生。但殿内的气氛，已经彻底不同。

陈显独自坐在榻前，握着母亲的手，将脸轻轻贴在那冰凉的手背上。“母后…您一定要撑住…显儿…已经知道是谁害您了…显儿…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他的声音哽咽，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滑落，滴在母亲枯瘦的手背上。**

窗外，不知何时，乌云密布，狂风骤起，卷动着庭院中的落叶，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无数冤魂在哭泣。**

坤宁宫的惊变，只是这个漫长黑夜的开始。而远在千里之外的荆州和成都，更大的风暴，已经掀起了毁天灭地的波澜。**

风雷激荡，夜正深沉。所有的阴谋、所有的杀机、所有的仇恨与野心，都在这个夜晚，被推向了无可挽回的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