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城的晨雾尚未散尽,城南的青石板路上已响起了零星的脚步声。雪尘一家居住的宅院外,两个提着菜篮的老妪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瞟向那扇朱漆大门,仿佛想从中看出些什么玄机。
“听说了吗?这院子里住的是从北域来的人家,带着两个娃娃,还有不少随从呢。”
“北域?那地方乱得很,好好的怎么跑到咱们落霞城来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来避祸的,也说不定……是来做什么别的勾当。”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隐在巷口的拐角处。而在宅院的门楣上,一片不起眼的枯叶轻轻晃动了一下——那是影一安排的暗哨,将这番对话一字不落地传了回去。
正厅内,雪尘正陪着念安和念稳搭积木。两个小家伙的小手还不太灵活,搭起的木塔歪歪扭扭,却依旧玩得不亦乐乎,咯咯的笑声填满了整个屋子。苏夫人坐在一旁,缝补着孩子们换下的衣物,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暖融融的一片。
影一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在雪尘耳边低语了几句。雪尘搭积木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将一块三角形的木块稳稳放在塔顶,笑道:“安安,你看这样就不会倒了。”
待孩子们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积木上,雪尘才对影一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走到院中。
“盯梢的人不少?”雪尘望着院墙上新生的藤蔓,语气平淡。
“是,”影一点头,“除了刚才那两个老妪,城西的万家、城东的林家,还有城主府的人,都派人在附近打探。”
“意料之中。”雪尘淡淡道,“我们一行十几人,突然定居落霞城,难免引人怀疑。尤其是万家,怕是还在为昨天的事耿耿于怀。”
昨日集市上的冲突看似平息,实则已在落霞城的暗流中激起了涟漪。万家虽没查到“樵夫”的底细,却顺藤摸瓜查到了雪尘一行的住处,认定这伙新来的“富家子弟”是故意跟他们作对。
“要不要处理掉?”影一问道,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对他而言,清除几个盯梢的耳目,不过是举手之劳。
“不必。”雪尘摇头,“让他们看着。我们越平静,他们越猜不透。”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也不能让他们太放肆。去‘提醒’一下万家,让他们安分点,别再来招惹我们。”
“是,公子。”影一应声离去。所谓的“提醒”,自然是藏锋阁的手段——不必伤人,却要让对方明白,这户人家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果然,不到半日,万家便收敛了许多。原本在巷口徘徊的护卫不见了踪影,连万涛都老实了不少,据说被家主万天雄关在了府里,不许出门。
但这并未打消其他势力的疑虑。落霞城虽小,却也有三足鼎立之势——万家掌控城西的商铺,林家垄断城东的灵矿,城主府则居中调和,维持着微妙的平衡。雪尘一行的突然到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各方都开始重新审视局势。
三日后,城东的林家派人来了。来者是林家的二公子林文轩,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青年,带着两盒精致的糕点,说是“欢迎新邻居”。
雪尘在正厅接待了他。林文轩谈吐得体,先是客气地寒暄了几句,称赞落霞城的风土人情,随即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雪兄看着不像寻常的行商,倒像是读过书的雅士。不知雪兄在北域是做什么营生的?”
“做点小生意,贩运些皮毛药材罢了。”雪尘笑着递过一杯茶,“北域战乱不休,实在不是久居之地,听闻落霞城安宁,便带着家眷来此定居,还望林公子多多关照。”
“雪兄客气了。”林文轩眼中闪过一丝探究,“说起来,昨日万家的事,雪兄也在场?那万涛确实跋扈,让雪兄见笑了。”
“只是偶然路过,不值一提。”雪尘避重就轻,将话题引到了孩子们身上,“小儿顽劣,让林公子见笑了。”
林文轩见雪尘不愿深谈,也不再追问,又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说:“落霞城虽小,却也有自己的规矩。雪兄初来乍到,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尽可来找林家,我们两家也好互相照应。”
“多谢林公子好意。”雪尘客气地送走了他。
待林文轩离开,影一走进来道:“此人是林家的智囊,心思缜密,刚才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似随意,实则在观察护卫的实力。”
“哦?他看出什么了?”雪尘笑问。
“护卫们都收敛了气息,只显露宗师境的修为,他应该只当我们是有些实力的富商。”影一道,“不过他临走前,让随从在门口留下了一个标记,像是给盯梢的人发信号。”
“随他去吧。”雪尘不以为意,“林家想试探,就让他们试探。只要我们守好自己的本分,他们找不到动手的理由。”
又过了几日,城主府也派人来了。来者是城主的幕僚,一个须发半白的老者,名为张启。他比林文轩更加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雪尘一行的来历,以及是否需要城主府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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