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城的清晨总是裹着一层薄雾,青石板路上的露水还没被阳光蒸干,雪尘已经坐在“迎客楼”的二楼雅间,指尖捻着一枚通透的白玉棋子,对面坐着的是藏锋阁在中域的暗线头领——老鬼。
“东家,中域十三州的布防图都在这了。”老鬼推过来一个油布包,声音压得极低,眼底带着敬畏。他跟随雪尘十年,至今只知道这位东家是落霞城的富家公子,手无缚鸡之力,却总能拿出匪夷所思的布局,“太初圣地的势力主要盘踞在三州,玄清道人闭关的‘清霄殿’在中州腹地,周围布了三重圣王境的阵法,硬闯等于送死。”
雪尘没接布防图,只是将白玉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说说看,太初圣地最近在忙什么?”
“忙着吞并周边的小宗门。”老鬼压低声音,“玄清道人闭关前下了死令,要在三个月内整合中域东部,看样子是想扩充势力,弥补上次无影阁任务失败的损失。他们的圣者境长老最近都在前线督战,后方空虚得很。”
雪尘指尖在棋盘上轻轻点着,目光落在窗外——几个孩童正追着卖糖画的小贩跑,笑声清脆得像风铃。他嘴角弯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语气随意得像在聊天气:“后方空虚?那可未必。玄清道人最擅长的就是‘虚则实之’,你觉得的空虚,说不定是他故意露出来的陷阱。”
老鬼一愣:“那……我们还按原计划行事?”
“为何不按?”雪尘拿起一枚黑子,漫不经心地挡住白子的去路,“他设陷阱,我们就给他填陷阱。你让人把这东西送到‘黑风寨’,告诉他们,太初圣地的粮草队三日后会经过‘断云谷’,这批货,我要他们‘借’过来。”他推过去一个巴掌大的木盒,里面是十枚淬了“蚀灵散”的弩箭——中者半个时辰内灵力溃散,对圣者境以下百试百灵。
老鬼接过木盒,指尖触到盒面的凉意时,心里打了个突。黑风寨是中域臭名昭着的匪寨,寨主是个皇者境巅峰的莽夫,最恨太初圣地的人,雪尘这是要借刀杀人,还得让太初圣地有苦说不出。
“还有,让‘千面楼’的人准备十张新面孔,要宗师境的,混进太初圣地的附属宗门‘青云宗’。”雪尘落下最后一枚棋子,白子被围得水泄不通,“告诉他们,不用做什么大事,就传些‘玄清道人闭关走火入魔,太初圣地内部要变天’的闲话就行。”
老鬼额头冒汗:“东家,这会不会太冒险?千面楼的易容术虽高,可青云宗的长老有圣者境,万一被识破……”
“识破了就认栽。”雪尘端起茶杯,水汽模糊了他的眉眼,“反正千面楼和我们藏锋阁,从来没关系。”
老鬼心里一凛。是啊,藏锋阁在明面上,和中域这些势力从无交集,所有动作都借的“第三方”的手。太初圣地就算查到黑风寨、千面楼,也绝不可能顺藤摸到落霞城来。这位东家看似漫不经心,每一步都算得滴水不漏。
等老鬼离开,雪尘才拿起那幅中域布防图,指尖划过清霄殿的位置,那里被他用朱砂点了个极淡的印记。他的神识悄无声息地铺开,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了整座落霞城——街角卖花的老妪正在给花洒水,其实是在核对暗语;酒楼里算账的掌柜拨着算盘,算珠碰撞的节奏藏着密信;连刚才追糖画的孩童里,都有一个是藏锋阁培养的“眼线”,专门盯着进出落霞城的修士。
这些年,他以“养病”为名,极少踏足中域,偶尔出门,也总带着苏夫人和孩子们,前呼后拥,排场大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纨绔。太初圣地的探子早就把他归为“无害的富家公子”,连玄清道人都在闭关前说过:“雪尘不足为惧,不过是个守着娇妻稚子的凡夫俗子。”
凡夫俗子?雪尘轻笑一声,指尖凝聚起一缕极淡的灵力,在布防图上轻轻一点——清霄殿周围的三重阵法,在他眼中清晰地浮现出薄弱点,那是只有大圣境神识才能捕捉到的能量缝隙。
他的修为早在三年前就突破了大圣境,只是这世间,除了他自己,再无人知晓。
当年墨长老牺牲后,他在悲痛中悟透了“藏锋”二字的真意——真正的强大,从不是锋芒毕露,而是让敌人在轻视中走向灭亡。这些年,他穿着锦缎长袍,戴着玉扳指,见人就笑,遇事先躲,连落霞城的孩童都知道,雪家公子是个连杀鸡都不敢看的“软心肠”。
可只有雪尘自己清楚,他的“软心肠”里,藏着怎样一张冰冷的网。
“爹爹,你在看什么呀?”念安抱着一碟刚做好的桂花糕跑进来,发梢还沾着面粉,“苏姨说你今早没吃早饭,特意让厨房做的。”
雪尘立刻收起布防图,顺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语气宠溺得不像话:“看中域的话本呢,上面说有会飞的马车,等你再长大些,爹爹带你去坐好不好?”
“好呀好呀!”念安拍手笑起来,浑然没注意父亲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利,“那哥哥呢?也要带哥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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