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城的秋意愈发浓厚,静气竹的叶片染上了深浅不一的黄褐,风过时,卷起满地碎叶,如同流动的金涛。新宅院内,念稳正挥拳演练着《焚天诀》的新招式,拳锋裹挟着灼热的气浪,将空中飘落的枯叶瞬间灼烧成灰烬;念安则站在一旁,指尖凝出细密的水丝,轻巧地缠绕住那些侥幸逃过火焰的叶片,编织成一只晶莹剔透的水蝶,引得苏夫人和柳如烟阵阵轻笑。
雪尘坐在廊下的藤椅上,看着孩子们的嬉闹,手中却捻着一枚从中域传来的玉简,神识沉浸其中,眉头微不可察地蹙着。
玉简上的字迹潦草而急促,记录着中域近期的战况——太初圣地与焚天谷为争夺太初印残片,已在“陨仙岭”展开决战。太初圣地的玄清道人亲率三位大圣境出手,焚天谷的炎尊亦不甘示弱,携焚天谷镇谷之宝“焚天鼎”应战。此战波及甚广,陨仙岭周围千里沦为焦土,数十个中小宗门被卷入其中,圣者境陨落超过十人,圣王境也折损了三位,堪称中域近千年来最惨烈的一战。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雪尘放下玉简,指尖在微凉的玉石上轻轻摩挲。王者以上境界难以以弱胜强,大圣境的对决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开战,便再无转圜余地,只会不死不休。
影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廊下,躬身道:“公子,中域传来最新消息,陨仙岭一战,太初圣地惨胜,玄清道人以重伤为代价,夺得太初印残片,但太初圣地三位大圣境陨落其二;焚天谷虽败,炎尊却携焚天鼎全身而退,只是麾下圣者境折损过半,实力大减。”
“两败俱伤。”雪尘淡淡道,“这才是最危险的时刻。”
强者陨落,实力失衡,中域的权力真空必然会引发更疯狂的争夺。那些原本依附于太初圣地和焚天谷的宗门,那些一直蛰伏的隐世势力,甚至那些窥伺中域已久的域外邪魔,都可能在此时跳出来,掀起更大的风浪。
“藏锋阁在中域的暗线,都撤出来了吗?”雪尘问道。
“已全部撤离至中域边缘的‘迷雾沼泽’,那里地势复杂,不易被察觉。”影一道,“墨长老建议,趁机吸纳一些中域战败宗门的散修,补充藏锋阁的实力。”
雪尘点头:“可以。但要严格筛选,心性不正者、与焚天谷或太初圣地渊源过深者,一律不收。我们要的是能安心做事的人,不是惹祸的根源。”
“是。”影一应道,“另外,陨仙岭之战后,已有不少中域修士向东域逃窜,其中不乏皇者境和尊者境,落霞城最近来了不少生面孔。”
雪尘看向院外,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院墙,落在落霞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让城卫加强盘查,登记造册。愿意留下安分生活的,给他们一处容身之所;试图惹是生非的,直接驱逐,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属下明白。”
影一退下后,云溪端着一碗刚熬好的“清心汤”走过来,轻声道:“阿尘,别太忧心了。中域再乱,有落霞城这道屏障在,我们总能护住自己。”
雪尘接过汤碗,暖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底,他笑了笑:“我不是忧心,是在想,该如何让这道屏障更坚固些。”
他看向正在教念安凝聚水盾的苏夫人,又看了看正在整理灵草的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中域之乱既是危机,也是机遇。太初圣地和焚天谷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无暇东顾,正好给了他壮大落霞城和藏锋阁的时间。
接下来的几日,落霞城迎来了一波中域难民潮。这些修士大多衣衫褴褛,面带惊惶,有的是战败宗门的弟子,有的是被战火波及的散修,还有的是拖家带口的普通修行者。
城门口,陈统领亲自坐镇,城卫们按照雪尘的吩咐,有条不紊地进行盘查登记。
“姓名,修为,来自哪个宗门,为何来落霞城?”
“李三,先天境,原‘青木门’弟子,宗门被焚天谷灭了,想来落霞城避难。”
“张翠,皇者境初期,散修,陨仙岭之战被波及,只想找个地方安稳修炼。”
……
符合条件的,被分配到城西的临时安置区,那里有藏锋阁提前准备好的房屋和食物;不符合条件的,比如身上带着明显焚天谷或太初圣地标记的,或是眼神闪烁、言辞不实的,则被直接挡在城外,若有反抗,立刻会被城卫制服,扔出落霞城范围。
安置区内,杂货铺的人正在分发灵米和伤药,当铺则推出了“应急典当”,允许难民以低于市价的价格典当物品换取修炼资源,一时间,原本对未来充满惶恐的难民,渐渐安定下来。
“没想到落霞城竟然这么安稳。”一个断了手臂的尊者境散修,捧着一碗热粥,眼中满是感激,“比中域那些所谓的大宗门靠谱多了。”
“听说这里有位神秘的善士,是他在背后支撑着一切。”旁边的修士接话道,“若能见到他,定要好好感谢。”
这些话,通过藏锋阁的人,悄无声息地传到了雪尘耳中。他对此只是淡淡一笑,从未想过要什么感激。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让落霞城更稳固,让家人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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