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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的引擎声像头咆哮的野兽，在芦苇荡上空盘旋，越来越近。林风攥着驳壳枪的手沁出了汗，枪柄上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疼，他回头望了眼身后晃动的黑影，那些黑影正踩着湿泥往前追，时不时还朝空中放两枪，子弹“嗖嗖”地擦过芦苇秆，带着尖锐的破空声。
“都加快点脚步！”林风压低声音喊，声音里带着点急意，“鬼子的汽车快到了，要是被他们堵住，咱就真没路走了！”
小王扶着张大力，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地里挪着。张大力的脸白得像张纸，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胸前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每走一步，左腿的伤口就像被刀子割一样疼，可他咬着牙，没哼一声，只是把身体的重量更多地靠在小王身上，声音发颤却坚定：“小王，你别管我，你先跟着副营长走，我……我能跟上。”
“张大哥你说啥呢！”小王急了，扶着他的胳膊又紧了紧，“咱是一个队伍的，要走一起走，我咋能丢下你？你再坚持会儿，到了沼泽地边缘，咱就能歇口气了。”
赵铁柱扛着轻机枪走在队伍后面，时不时回头观察追兵的动静。他看见远处的黑影越来越多，还隐约能看见汽车的灯光在芦苇丛里闪，心里也跟着急：“副营长，鬼子的汽车快到了，他们要是开车绕到前面，咱就被包圆了！”
林风也知道情况危急，他转头看向李文彬，脚步没停：“文彬，还有多久能到沼泽地边缘？”
李文彬跑在最前面，他对这一带的地形熟，脚底下也快，听见林风问，立刻回头喊：“快了！再走个百十米，就能看见沼泽地的柳树了！”
话音刚落，前面的芦苇丛突然“哗啦”一声响，李文彬猛地停住脚步，往后退了两步，手紧紧攥着步枪的枪托。林风赶紧追上去，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只见前面的泥地上，横着一道半人高的铁丝网，铁丝网上面还挂着生锈的铁刺，铁丝网后面，隐约能看见几个鬼子的岗哨，正端着枪来回走动。
“咋还有铁丝网？”陈虎也凑了过来，眉头皱得紧紧的，他把弓箭举起来，搭着箭，眼睛盯着岗哨的方向，“副营长，要不我去把那几个岗哨解决了？保证不弄出动静。”
林风摇了摇头，伸手按住他的弓箭：“不行，岗哨旁边肯定有警报，你一动手，鬼子就会发现。而且铁丝网这么高，就算解决了岗哨，咱也没法带着伤员过去，翻铁丝网的时候，伤口一蹭，肯定得流血，到时候更麻烦。”
他蹲下来，手指在泥地上画着：“文彬，你再想想，除了这儿，还有没有别的路能进沼泽地？”
李文彬蹲在旁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泥地，指甲缝里全是黑泥。他皱着眉想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有了！往东边走，大概五十米的地方，有个水洼，那水洼底下是通沼泽地的暗沟，就是有点窄，只能一个人一个人地爬过去。”
“暗沟？”赵铁柱凑过来问，“那暗沟深不深？里面有没有水？”
“深倒不深，刚到膝盖，就是里面全是烂泥，爬的时候得小心，别陷进去。”李文彬解释道，“我小时候跟村里的伙伴去沼泽地摸鱼，走过那暗沟，就是有点憋气，得弯着腰爬。”
林风心里盘算着：五十米的距离，要是快走，几分钟就能到。可后面的鬼子还在追，汽车的声音已经近得能听见轮胎碾过湿泥的“咕噜”声，要是在去暗沟的路上被鬼子追上，就全完了。
“赵哥，你跟我断后。”林风站起身，把驳壳枪的保险打开，“文彬，你带着陈虎、张大力和小王去暗沟，先把他们送进去，然后回来接我们。记住，路上别出声，尽量绕着芦苇丛走，别被岗哨发现。”
赵铁柱立刻点头，把轻机枪架在地上，枪口对准追兵的方向：“副营长你放心，有我在，鬼子别想靠近！”
李文彬也赶紧应声：“好！副营长，你们小心点，我们很快就回来！”他说着，扶着张大力的胳膊，陈虎在旁边帮忙，小王跟在后面，几个人顺着芦苇丛的边缘，慢慢往东边挪去。
林风和赵铁柱蹲在芦苇丛里，眼睛紧紧盯着追兵的方向。没过多久，几个鬼子兵就从芦苇丛里钻了出来，他们端着三八大盖，嘴里叽里呱啦地喊着，朝着铁丝网的方向走过来。
“副营长，打不打？”赵铁柱的手指放在扳机上，呼吸有点急促。
林风摇了摇头：“再等等，等他们走近点，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鬼子兵越走越近，大概离他们还有三十米的时候，林风突然喊了一声：“打！”
赵铁柱的轻机枪立刻响了，“哒哒哒”的枪声在芦苇荡里回荡，子弹朝着鬼子兵的方向射过去。走在最前面的两个鬼子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子弹击中，倒在泥地里，鲜血瞬间染红了周围的湿泥。
剩下的鬼子兵赶紧趴在地上，朝着他们的方向开枪，子弹“嗖嗖”地穿过芦苇秆，打在旁边的泥地上，溅起一片片泥花。
林风拿着驳壳枪，朝着鬼子兵的方向开枪，他的枪法准，一枪就打中了一个鬼子兵的肩膀，鬼子兵“啊”的一声，倒在地上，抱着肩膀哀嚎。
“副营长，子弹不多了！”赵铁柱一边开枪，一边喊，他手里的轻机枪已经打了十几发子弹，剩下的子弹也没多少了。
林风心里也急，他看了眼东边的方向，李文彬他们应该快到暗沟了，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能撤了。他朝着鬼子兵的方向又开了两枪，然后喊：“赵哥，撤！往暗沟方向走！”
赵铁柱立刻收起轻机枪，扛在肩上，跟着林风往东边跑。后面的鬼子兵看见他们要撤，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朝着他们的方向追过来，嘴里还喊着日语，声音越来越近。
两人跑了没一会儿，就看见前面的芦苇丛里有个洞口，李文彬正蹲在洞口旁边，朝着他们挥手：“副营长！赵哥！快过来！”
林风心里一喜，赶紧加快脚步，跑到洞口旁边。他低头往洞里看了看，洞口大概有半米宽，里面黑漆漆的，能听见水流的声音，还能闻到一股腥臭味。
“里面能走吗？”林风问。
“能走！”李文彬点头，“我刚才进去探了探，里面的泥不深，就是得弯着腰爬。张大哥和小王已经进去了，陈虎在里面跟着，我在这儿等你们。”
赵铁柱先钻进洞里，他弯着腰，手里的轻机枪斜挎在肩上，慢慢往前爬。林风跟在后面，钻进洞里，洞口的泥沾在衣服上，凉飕飕的，还有点滑。
两人刚爬了没几米，就听见后面的鬼子兵喊着追到了洞口旁边，还有人用日语喊着什么，好像在商量要不要进洞。
“副营长，鬼子好像要进来了！”李文彬在洞口外面喊，声音里带着点急意。
林风心里一紧，他回头看了眼洞口，然后对赵铁柱说：“赵哥，你先往前爬，去跟陈虎他们汇合，我在后面挡着鬼子！”
“不行！”赵铁柱立刻停下脚步，“要挡一起挡，我跟你一起！”
林风刚想说话，就听见洞口传来“哗啦”一声响，好像有鬼子兵要钻进洞里。他赶紧从腰间掏出一颗手榴弹，拉开保险，然后朝着洞口扔过去，大喊：“文彬！快进来！”
李文彬听见喊声，赶紧钻进洞里，刚爬进来，外面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手榴弹爆炸了，洞口的泥块和芦苇秆纷纷往下掉，堵住了洞口。
洞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几个人的呼吸声和水流的声音。林风靠在洞壁上，喘着粗气，刚才的爆炸震得他耳朵嗡嗡响，脸上还沾着泥块。
“副营长，你没事吧？”李文彬爬过来，问。
“没事。”林风摇了摇头，“刚才的手榴弹应该能挡住鬼子一会儿，咱们赶紧往前爬，尽快出洞，到沼泽地里面去。”
几个人都点了点头，弯着腰，在洞里慢慢往前爬。洞里的泥很滑，时不时会有人踩空，掉进泥里，溅得满身都是泥。张大力的腿在洞里被蹭到了好几次，每次都疼得他额头冒冷汗，可他还是咬着牙，没出声，只是紧紧跟着前面的陈虎。
爬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前面终于有了光亮。陈虎兴奋地喊：“前面有出口！”
几个人赶紧加快速度，爬到出口旁边。出口比入口大一点，大概有一米宽，外面就是沼泽地，能看见几棵老柳树，柳树的枝条垂在水面上，还能听见鸟叫的声音。
陈虎先爬出去，他站在柳树旁边，四处看了看，然后回头喊：“外面安全！没有鬼子！”
其他人跟着爬出去，站在柳树旁边，都松了口气。张大力靠在柳树上，腿一软，差点倒下去，小王赶紧扶住他：“张大哥，你没事吧？”
张大力摇了摇头，喘着气说：“没事，就是有点累。”
林风站在柳树旁边，朝着四周看了看。沼泽地一眼望不到边，全是黑漆漆的烂泥，偶尔有几棵柳树点缀在里面，柳树枝条上还挂着绿色的水草。远处能看见芦苇荡的影子，还有鬼子汽车的声音，不过已经远了很多，应该是鬼子没找到他们，往别的方向去了。
“大家先歇会儿，喘口气。”林风说，“文彬，你去看看周围的情况，有没有鬼子的岗哨，或者别的危险。陈虎，你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干的芦苇，或者能烧火的东西，咱们得烤烤衣服，不然穿着湿衣服，容易生病。”
两人立刻应声，陈虎朝着旁边的柳树走去，李文彬则顺着沼泽地的边缘，慢慢往前探路。
赵铁柱靠在柳树上，把轻机枪放在旁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硬的玉米面饼子，递给张大力：“老张，吃点东西，补充点体力。”
张大力接过饼子，咬了一口，饼子太硬了，差点硌到牙。他慢慢嚼着，看着周围的沼泽地，眉头皱了起来：“这沼泽地也太危险了，咱们接下来咋走啊？要是不小心陷进去，可就完了。”
小王也有点担心：“是啊，副营长，这沼泽地连个路都没有，咱们咋穿过去啊？”
林风蹲在地上，看着沼泽地里的柳树，心里盘算着。李文彬刚才说过，顺着柳树走，能穿过沼泽地，可这柳树之间的距离有点远，而且不知道下面的泥结不结实，要是踩空了，就会陷进去。
“等文彬回来，看看他有没有找到别的路。”林风说，“要是没有，咱们就只能顺着柳树走，慢慢来，小心点，应该能过去。”
没过多久，陈虎抱着一堆干芦苇回来，他把芦苇放在地上，说：“副营长，附近只有这些干芦苇，别的能烧火的东西都没有。”
林风点了点头：“行，有这些就够了，先把火生起来，大家烤烤衣服，暖和暖和。”
陈虎立刻掏出火柴，开始生火。干芦苇很容易点燃，没一会儿，火就烧了起来，橘红色的火苗在沼泽地的黑暗中跳动，映着几个人的脸。
几个人围在火堆旁边，烤着湿衣服，衣服上的水汽慢慢蒸发，冒起白色的烟雾。张大力把腿上的纱布解下来，露出伤口，伤口周围还是红的，还有点肿。林风从背包里掏出仅剩的一点草药，这是他之前在山上采的，有消炎的作用。他把草药嚼碎，敷在张大力的伤口上，然后用新的纱布缠紧。
“忍着点，可能有点疼。”林风说。
张大力点了点头，咬着牙，没出声。
就在这时，李文彬从远处跑回来，他的脸色有点发白，呼吸也很急促，跑到林风身边，说：“副营长，不好了！前面的沼泽地里，有鬼子的岗哨！”
林风心里一沉，赶紧问：“有多少人？在哪个方向？”
“大概有五六个鬼子，都端着枪，在前面的柳树旁边来回走动，好像在看守什么东西。”李文彬指着前面的方向，“我没敢靠太近，远远看了一眼，他们旁边还有个小木屋，好像是个临时的据点。”
赵铁柱也紧张起来：“鬼子咋会在这儿设岗哨？难道他们知道咱们要从这儿过？”
林风摇了摇头，心里也很疑惑。这沼泽地这么偏僻，一般人不会来，鬼子怎么会在这儿设岗哨？难道他们在看守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管他们在看守什么，咱们都得过去。”林风说，“要是绕路，不知道要走多久，而且后面的鬼子说不定还在找咱们，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他转头看向陈虎：“陈虎，你去前面探探，看看那几个岗哨的动静，有没有什么规律，能不能绕过去。记住，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陈虎点头，把弓箭背在身上，猫着腰，朝着前面的柳树方向走去。他的动作很轻，脚步踩在沼泽地的泥地上，几乎没有声音，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几个人围在火堆旁边，都很安静，心里都在担心陈虎的安全，还有前面的鬼子岗哨。张大力靠在柳树上，慢慢嚼着饼子，他的腿还是很疼，可他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必须得坚持住。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陈虎从远处跑回来，他的脸上沾着泥，呼吸也很急促，跑到林风身边，说：“副营长，我看清楚了！那几个岗哨的规律是，每十分钟换一次班，每次换班的时候，会有两分钟的空隙，咱们可以趁那个时候绕过去。而且我还看见，那个小木屋里面，好像有鬼子在睡觉，里面还堆着不少箱子，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林风眼睛一亮，赶紧问：“那小木屋旁边，有没有别的出口？咱们能不能从木屋旁边绕过去？”
陈虎点了点头：“有！木屋后面有个小路，顺着小路走，就能继续往沼泽地里面走。不过那条小路很窄，只能一个人一个人地走，而且旁边就是烂泥，要是不小心，就会陷进去。”
“好！”林风站起身，“就趁他们换班的时候，从木屋后面的小路绕过去。大家都准备好，一会儿跟我走，脚步轻点，别弄出动静。”
几个人都点了点头，开始收拾东西。赵铁柱把轻机枪扛在肩上，李文彬拿着步枪，张大力被小王扶着，慢慢站起来，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林风看了眼火堆，然后用脚把火踩灭，火星渐渐消失在泥地里。他朝着陈虎点了点头：“走，去前面等着，等他们换班。”
几个人跟着陈虎，慢慢朝着前面的柳树方向走。走了大概一百多米，就看见前面的柳树旁边，有几个鬼子兵在来回走动，还有个小木屋，木屋的窗户里透着微弱的灯光。
他们躲在一棵柳树后面，等着鬼子换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个人的心里都很紧张，手指紧紧攥着武器，眼睛盯着鬼子兵的方向。
终于，十分钟到了，远处传来一阵哨声，那几个鬼子兵听到哨声，开始往木屋的方向走，准备换班。
“就是现在！”林风低喊一声，率先从柳树后面走出来，朝着木屋后面的小路跑去。
其他人也跟着跑出来，小王扶着张大力，慢慢往前跑。赵铁柱和李文彬跟在后面，警惕地看着周围的动静。
就在他们快要跑到木屋后面的时候，木屋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鬼子兵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手电筒，朝着他们的方向照过来。
“谁？”鬼子兵用日语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警惕。
林风心里一紧，赶紧停下脚步，躲在木屋的墙角后面。其他的人也赶紧躲起来，大气不敢出。
鬼子兵拿着手电筒，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手电筒的光在沼泽地的泥地上扫来扫去，越来越近。
“副营长，咋办？”小王的声音有点发颤，他紧紧扶着张大力，生怕弄出动静。
林风攥着驳壳枪，心里盘算着：要是现在动手，肯定会惊动其他的鬼子，到时候就麻烦了。可要是不动手，等鬼子走过来，就会发现他们。
就在这时，陈虎突然从旁边的柳树后面跳出来，手里拿着弓箭，朝着鬼子兵的方向射了一箭。那支箭正好射中鬼子兵的喉咙，鬼子兵“啊”的一声，倒在地上，手电筒也掉在了泥地里，灯光熄灭了。
可就在鬼子兵倒下的瞬间，木屋里面传来了动静，好像有鬼子兵被惊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