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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潜龙卧洛阳,风起黄巾乱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自耿武初至洛阳,拜入卢植门下,转眼已是中平六年(公元184年)的春天。
四年光阴,足以让一个懵懂少年,成长为一名英姿勃发的青年。十五岁的耿武,身形已与寻常成年男子相差无几,长期的勤学苦练,使得他肩宽背阔,体魄强健,举手投足间,既有将门子弟的英武之气,又带着几分饱读诗书的沉静与从容。他的面容褪去了孩童的圆润,线条变得清晰硬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下颌已有了坚毅的轮廓。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偶尔闪过的锐利与思虑,远超其年龄,那是融合了两世灵魂与四年名师悉心教导的沉淀。
这四年,是他生命中至关重要的积累期。
在学问上,他跟随卢植,几乎将这位大儒的毕生所学掏空。经史子集,烂熟于心;兵法韬略,融会贯通。卢植倾囊相授,不仅教他知识,更教他如何观察时局,如何分析利害,如何持身立世。耿武的进步速度,连卢植都时常感叹“后生可畏”。
在人际上,他借着卢植的关系网络,不仅与蔡邕府上往来频繁,得以时常见到蔡琰,两人从最初的羞涩拘谨,到后来能探讨诗文、音律,关系日渐熟稔亲近,那份深藏于心的情愫,也如春水般悄然滋长;也见识了如袁绍的张扬、曹操的深沉等洛阳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对朝堂上下、世家之间的明暗规则,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而在遥远的陇西,他播下的种子,也已开花结果。通过耿忠与父亲耿嵩、庞德之间的秘密通信,他对那边的局势了如指掌。“烈火酿”早已成为驰名凉州乃至西域的硬通货,利润丰厚到难以想象。凭借这笔巨资,在父亲耿嵩的默许甚至暗中支持下,庞德已将“武毅营”暗中扩张至五千人之众!这绝非虚报人数的乌合之众,而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粮饷充足的精锐!其中更有一支三千人的骑兵,战马膘肥体壮,骑士弓马娴熟,已成为陇西一带令人胆寒的武装力量。这一切,都在“剿匪”、“保境安民”的旗号下,悄无声息地完成。
然而,耿武心中那根弦,始终紧绷着。他清晰地记得历史的轨迹——中平元年(甲子年),公元184年,一场名为“黄巾起义”的巨大风暴,将彻底撕裂东汉王朝最后的遮羞布,开启一个英雄与魔鬼共舞的乱世。
随着年份的迫近,他通过各种渠道捕捉到的信息,也越来越不容乐观。各地灾异频发,流民数量激增,一个名为“太平道”的宗教组织,在巨鹿人张角的领导下,以符水治病为掩护,信徒呈燎原之势蔓延,遍布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其口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谶语,甚至在洛阳的市井小巷中都有所耳闻。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已然弥漫在帝国的空气中。
去年,卢植见耿武学业已成,文武兼备,已无可再教,便曾提出让他返回陇西,辅佐父亲,一展所长。但耿武却以“学问未精,尚需聆听师父教诲,且不舍师恩”为由,恳切请求留了下来。
卢植虽觉诧异,但见弟子如此好学重情,心中也感欣慰,便允了他。唯有耿武自己知道,他留在洛阳,是为了等待那个注定到来的历史节点。他需要在这个帝国的中心,亲历这场巨变的开端,并为自己和家族,谋取最大的机遇!他早已秘密传书庞德,令其以“巡边”、“演练”为名,将五千“武毅营”精锐,移动至陇西与三辅(京畿地区)接壤的战略要地,保持高度戒备,随时准备响应自己的号令,东出勤王,建功立业!
这是一个危险的赌局,但也是快速提升名望、掌握实权的唯一捷径。
初春的洛阳,表面上依旧维持着繁华与平静。但耿武却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紧张感,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勒在帝国的脖颈上。朝廷并非毫无察觉,但宦官与外戚、清流与浊流之间的斗争牵扯了太多精力,对太平道的威胁,要么轻视,要么陷入无休止的争论。
这一日,耿武照常随卢植前往蔡府。蔡邕与卢植在书房高谈阔论,话题不免又转到日益紧张的时局上,两人皆是忧心忡忡。耿武侍立一旁,静静聆听。
间隙,他告退出来,信步走到庭院中那几株绽放的梅花旁。恰在此时,一阵熟悉的、清越中带着几分幽怨的琴声从后院传来,是蔡琰在弹琴。琴声如诉,似乎也感应到了这压抑的时代氛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不安。
“耿世兄。”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耿武回头,只见蔡琰不知何时已来到不远处,身着淡青色衣裙,外罩月白斗篷,亭亭玉立,如同这早春的一株新柳。四年时光,让她出落得更加清丽脱俗,眉宇间那份书卷气愈发浓郁,只是此刻,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也染着一层淡淡的忧色。
“蔡小姐。”耿武拱手一礼。多年的往来,两人已十分熟稔,但礼节依旧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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