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观世录 第84章 幽齿暗芒，晦朔之衡

天庭秩序，光耀八极，然洪荒之诡，常隐于暗影浮动与血气刚勇之中。有擅匿形幻化、操弄虚实之族，亦有磨牙砺齿、以勇力称雄之邦。在那终年缭绕着似雾非雾的“幽暗之息”、路径莫测的迷离丘陵，与那石峰如戟、风中回荡着金石交击之声的刚硬山脉，便存在着两个在力量运用与生存哲学上截然对立的异人国度——鼬姓之国与凿齿之国。

鼬姓之国，居于北方一片名为“晦影丘”的奇异地带。此地终年弥漫着一种名为“幽暗之息”的淡薄雾气，能扭曲光线，干扰感知。其国民身形纤细灵动，动作悄无声息，双瞳在暗处闪烁着琥珀色的微光，周身气息能与幽暗之息完美融合。他们并非兽类，但其先祖曾与一种拥有极高智慧与幻术天赋的太古“幽鼬”共生，故以“鼬”为姓。

鼬姓之民，乃是“暗影”与“幻术”的大师。他们不依靠蛮力，而是凭借天生的隐匿能力与后天修炼的幻术，在晦暗之息中穿梭自如，可化身为雾气、阴影，甚至模拟他人形貌声音。他们擅长布置视觉与感知的陷阱，制造幻境迷惑敌人，或以淬有特殊麻痹毒素的短匕、吹箭于无声无息间解决目标。他们居于利用天然溶洞与幻术巧妙遮掩的“影巢”之中，入口难寻，内部结构错综复杂。社会结构基于幻术造诣与隐匿技巧的高低。鼬姓国人性情谨慎多疑，精于算计，崇尚“诡道”与“秘行”，崇拜“幽暗之主”与“千面之鼬”，祭祀时，于晦朔之交（月末无月之夜）举行“匿形仪”，全族人融入黑暗，仅以精神波动交流，祈求身形永匿、幻术精进。然，其力量高度依赖幽暗之息的环境，在强光或某些能看破虚妄的法眼面前，其优势将大打折扣，且过度依赖诡道，有时会失却正面抗衡的勇气。

凿齿之国，则位于西方一片名为“砺齿山”的粗犷矿脉之地。其国民体型魁梧，肌肉贲张，最显着的特征是口中牙齿并非寻常骨质，而是某种可不断生长、坚逾精金的特殊金属矿物体。他们自幼便需以特制的磨石“凿磨”牙齿，使其锋锐如戟，并以此为名，亦为荣耀。

凿齿之民，乃是“刚勇”与“凿击”的化身。他们鄙夷诡计，崇尚绝对的力量与直接的对抗。其国民无论男女，皆是以一口无坚不摧的“凿齿”为主要武器，可咬碎金石，撕裂甲胄。他们亦擅长开采山中之矿，锻造巨大的斧凿、战锤等重兵器，配合其蛮力，有开山裂石之威。他们居于直接在山体上开凿出的巨大石窟“齿堡”之中，建筑风格粗犷坚固，毫无花巧。社会结构基于武力与凿齿的锋锐程度。凿齿国人性情刚烈豪迈，悍不畏死，崇尚“勇力”与“征服”，崇拜“山岳之父”与“金铁之母”，祭祀时，于月圆之夜（取其圆满、光明正大之意）举行“砺齿祭”，全族人以磨石打磨牙齿，发出刺耳轰鸣，同时角力、斗技，祈求齿锋永利、战无不胜。然，其勇猛有余而变通不足，容易陷入敌人陷阱，且对牙齿依赖过重，一旦齿损，战力便大幅下跌。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两个在行事风格上处于光明正大与隐秘诡诈两个极端的国度，因一座横跨晦影丘与砺齿山边界、新发现的“辉金石”矿脉而爆发了激烈冲突。

辉金石是一种奇异的矿物，在常态下坚硬无比，是锻造神兵利器的绝佳材料，但在特定频率的声波或能量冲击下，又会变得脆弱易碎。更为关键的是，它能储存并增幅“光”与“影”性质的力量。

鼬姓之国发现，以此石研磨成的粉末，可以极大地增强其幻术的效果与稳定性，甚至能制造出更难以被看破的“真实幻影”。而凿齿之国则看中了其无与伦比的硬度，若能以其为主材锻造兵甲，尤其是镶嵌于牙齿之上，必将使其攻坚能力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鼬姓之国的暗影行者们，凭借其隐匿能力，率先潜入矿脉区域，开始秘密采集辉金石。他们行动诡秘，未留痕迹，自以为得手。

然而，凿齿之国的巡逻队，在例行检查矿脉时，凭借对山石结构的熟悉，发现了被巧妙掩饰过的开采痕迹以及几缕残留的、与晦暗之息同源的诡异气息。大酋长“断岳”闻讯勃然大怒，认为这是阴险的窃贼行径，是对凿齿勇士尊严的挑衅。

“鼬鼠之辈，安敢窃我神石！滚出来，正面一战！”断岳率领麾下最精锐的“凿齿战团”，手持巨斧重锤，直接闯入晦影丘边缘，声如雷霆，震得雾气翻涌。

鼬姓之国的首领“幻光”自阴影中浮现，身形模糊不定，声音带着一丝讥诮：“洪荒之物，何来主次？能者得之。尔等莽夫，空守宝山而不懂其妙用，岂非暴殄天物？此石合该为我族所用。”

“狂妄！巧言令色！今日便叫你知道，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一切诡计都是虚妄！”断岳怒吼，不再多言，直接发动攻击。他巨斧挥出，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劈向幻光所在之处。

幻光身形一晃，化作数道残影散开，真身已隐匿于愈发浓郁的幽暗之息中。同时，四周雾气翻腾，幻象丛生，无数个“幻光”的身影出现，发出惑人心神的低语和嘲笑。凿齿战士们奋力攻击，却大多落在空处，或是击碎了幻象，反而消耗了大量体力。

更有鼬姓战士潜行暗处，发射淬毒吹箭，或是布下无形的绊索、陷坑。虽未能立刻重创皮糙肉厚的凿齿战士，却也让他们烦不胜烦，步履维艰。

断岳暴跳如雷，却一时奈何不得这滑不溜手的对手，只能凭借蛮力胡乱挥击，将周围地形破坏得一塌糊涂。而幻光则试图将凿齿战队引入更深的幻境，或是利用地形分割包围，逐步削弱。

就在冲突陷入胶着，晦影丘边缘被破坏，辉金石矿脉也因双方力量波及而动荡不稳时，一道清冷而威严的月光，混合着沉稳厚重的大地意志，穿透了弥漫的幽暗之息。一位身着素白广袖流仙裙、怀抱玉兔、面容清丽绝俗的女神虚影，与一位身着玄黄山河袍、手持地只印、面容古朴威严的神只虚影，同时显现。正是月神嫦娥与后土皇地只麾下的“丘山之神”，感此地光暗失衡、动静失宜而降下意志。

“暗影需藏形，刚勇需砺锋。然，过诡则失其正，过刚则折其锐。尔等之争，已伤地脉，乱月华，还不醒悟？”月神之声清冷如玉，月辉洒落，竟暂时稳定了躁动的幽暗之息，也让那些虚幻的影像微微凝滞。

丘山之神目光如炬，扫过狼藉的战场：“辉金石，乃蕴光暗双重之性，尔等各执一端，皆未得全貌。鼬姓取其粉增幻，可知其亦能破幻？凿齿取其坚砺齿，可知其刚极易碎？”

月神抬手，一道纯净月华注入一块辉金石，那石头顿时散发出柔和而穿透性的光芒，竟将附近几个精妙的幻象直接照破、消融。丘山之神则引动地脉之力，轻轻一敲另一块辉金石，以其自身频率引发共鸣，那坚硬的石头表面顿时出现了细密裂纹。

“鼬姓之国，尔等幻术虽妙，然若无一丝‘真实’为基，终是镜花水月。辉金石之‘光’，正是照见尔等幻术破绽，亦是引导尔等幻术融入现实、化虚为实的契机。”

“凿齿之国，尔等勇力虽强，然若无一丝‘机变’为辅，易折于无形。辉金石之‘暗’（对特定能量的脆弱），正是提醒尔等刚柔并济，守护自身命脉（牙齿）之关键。”

两位神只意志交汇，给出调解：“此矿脉，当由两国共管。鼬姓可取表层粉末及小块原石，用于研习光暗相济之幻法。凿齿可采深层大块原石，用于锻造，但需掺入其他柔性灵材，以刚柔并济。尔等立‘晦朔之契’，鼬姓需在凿齿开采时，以幻术掩护，防止地动山摇引发矿难；凿齿则需在月圆之夜，以其凿齿之力，为鼬姓的祭祀之地开辟一道引纳月华的‘光隙’，助其平衡过于阴翳的环境。”

在月神与丘山之神的点化与见证下，幻光与断岳不得不承认对方存在的价值与合作的必要。绝对的隐匿需要光的指引，绝对的刚猛需要暗的缓冲。

最终，鼬姓之国与凿齿之国达成了“晦朔之衡”的契约。双方停止了无谓的争斗，开始尝试有限度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