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证道 第83章 幽谷重临，守墓之诺

再次踏入葬尸谷，陆然与苏晚晴都清晰地感受到，此地的死寂与压迫感，远比上次离开时更加浓重。谷口那两座黑色石山，山体上攀附的暗紫色苔藓范围明显扩大，散发着更加刺鼻的腥气。谷内弥漫的灰黑色雾霭几乎凝成实质，如同粘稠的墨汁在空气中缓缓流动，能见度不足十丈。无处不在的死气怨念，如同无数冰冷的细针，无时无刻不在试图钻透护体灵气，侵蚀肉身与神魂。即便是陆然以浩然气护体，苏晚晴催动月华之力，也能感到那持续不断的沉重压力。

地面上的骸骨似乎也变得更加“活跃”，一些骨骼表面呈现出不祥的暗红色纹路，偶尔会无风自动，发出轻微的“咔嚓”摩擦声，仿佛随时会重新拼凑站立起来。空气中除了腐殖质的臭味，还多了一股淡淡的、如同铁锈混合着甜腥的奇特气息——那是冥渊力量渗透加剧的标志。

两人没有停留，凭借着记忆和对能量流向的感知，径直朝着守墓人洞穴的方向行去。沿途避开了几处死气浓郁到形成小型漩涡的区域，那里隐约可见扭曲的怨魂虚影在无声哀嚎。

洞穴入口依旧被藤蔓和乱石半掩着，但那股曾经存在的、属于守墓人的独特枯寂气息，此刻却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洞穴深处那口散发着阴寒与生机的黑潭，也显得平静无波，潭水漆黑如故。

守墓人，似乎又不在。

陆然心中微沉。他们此来，正是急需守墓人的指引。

就在他准备开口呼唤，或者尝试以神识探查洞穴深处时，一个平静无波、仿佛直接在他们心底响起的声音，骤然传来：

“又来了。”

声音未落，洞穴深处那黑潭的潭水，无声无息地向两侧分开。一道笼罩在紫黑色斗篷下的佝偻身影，如同从水中升起，又如同本就站在这里，悄然出现在潭边。兜帽下的两点幽蓝光芒，如同亘古不灭的寒星，落在陆然和苏晚晴身上。

“前辈。”陆然与苏晚晴同时躬身行礼。

守墓人沉默了片刻，幽蓝的目光在陆然身上停留的时间更长一些，似乎察觉到了他气海中那簇火焰的微妙变化。

“你的‘火’……不一样了。”守墓人沙哑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沾染了冥寂，却未熄灭，反而……更沉了。”

陆然心中一震，守墓人果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变化。“晚辈于疗伤悟道时，尝试以自身之道包容、淬炼那缕冥渊死气，侥幸有所得。”

“包容？淬炼？”守墓人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哼，“向死而生，胆量不小。但冥渊的‘死’，非生之对立，而是‘存在’的否定。你能以‘生’之意容纳其‘寂’，已触及门槛。然欲真正‘理解’乃至‘超越’，你脚下的路，还长得很。”

这番话玄奥艰深，却直指陆然力量蜕变的本质，让他有种豁然开朗又倍感压力的感觉。

“晚辈谨记。”陆然恭敬道，随即切入正题，“前辈，此番前来，是因玄阴教妖道玄云，于城外乱葬岗布下‘七煞引冥阵’，虽被我等破去，但其阵法似乎与谷中主阵产生了共鸣。晚辈担心，此举加速了主阵的激活进程。”

守墓人幽蓝的光芒微微闪动：“不错。那‘子阵’如同敲响的门扉，虽未推开，但其声已传入门内。谷中‘冥河渡引大阵’的沉寂意志，已被初步唤醒。如今，它正在自发地从更深的冥渊汲取力量，修补自身，蓄势待发。速度……比预想的快了三成。”

三成！陆然和苏晚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意味他们原本就不多的时间，又被大幅压缩。

“前辈，可有方法延缓或阻止？”苏晚晴问道。

守墓人缓缓摇头：“我之职责，在于‘镇守’，延缓其彻底贯通两界。若要‘阻止’或‘破坏’，需从外部破解阵法核心，或从内部扰乱其接引锚点。前者，需至少拥有洞悉此阵奥秘、并能承受阵法反噬与冥渊意志冲击之力，非你等眼下可为。后者……”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陆然身上：“你方才所言‘反向污染’之想，虽有些异想天开，却并非全无道理。”

陆然精神一振：“请前辈指点！”

“冥河渡引大阵，其本质是以此界特定坐标（葬尸谷古战场残留的冥渊气息）为基点，以庞大的生机与死气为能源，构筑一条相对稳定的‘通道’，接引冥渊深处的特定存在或力量。玄阴教欲接引的‘冥主’，便是冥渊中较为强大的意识聚合体之一。”守墓人缓缓道。

“若想从内部干扰，关键在于两点：其一，找到并影响为其提供能量的‘源头’——即平海郡城那些‘种子’汲取的生机，以及谷内弥漫的死气；其二，干扰其‘接引定位’的精确性。”

“关于第一点，”守墓人看向陆然，“你的‘薪火’之力，本质与此界众生愿力、生命光华相连，对于纯粹的冥渊死气而言，确是‘异物’乃至‘毒药’。若能将其精粹，反向注入那些为阵法供能的‘通道’，确实可以污染能量流，降低其‘纯净度’，增加阵法运转的负担与不确定性，甚至可能引发局部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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