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证道 第34章 道境初窥，暗夜窥伺

杨承狼狈离去，回春堂内却并未立刻恢复平静。众人看向陆然的目光，已不仅仅是看待一位神医，更似仰望一位深藏不露的绝世高人。那份举重若轻、谈笑间挫败豪强护卫的从容，远比任何传闻都更具冲击力。

陆然却依旧平静，仿佛方才只是拂去了衣袖上的尘埃。他重新坐下，继续为候诊的病人看诊，指尖流转的浩然气似乎比之前更加灵动精微，疏导病气时如春风化雨，效果更胜往昔。

只有他自己知道，气海之内，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层阻碍他许久的无形隔膜，在方才以巧破力、以柔克刚，将自身之道运用于实际的瞬间，终于被彻底冲破！

浩然气不再仅仅是温顺流转的暖流，而是如同解开了某种束缚，轰然奔腾起来！气海仿佛被开辟得更加广阔，那缕核心的浩然气疯狂吸纳着此前积累的磅礴愿力，不断压缩、凝练，色泽由原本的温润白光，渐渐向着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内敛的玉色转化！

一种明悟涌上心头。

此境，非是量的单纯增长，而是质的蜕变。若说之前是引动、运用愿力与浩然气，那么此刻，他便是开始真正理解、并尝试去“定义”这股力量。

他的心神仿佛与这缕蜕变中的浩然气融为一体，感知变得无比敏锐。不仅能清晰“看到”自身经脉中气息的每一分流转，更能隐隐感知到堂内众人细微的情绪波动——那老农的感激，那妇人的期盼，那孩童病愈后的欢欣，甚至沈掌柜心底那一丝混杂着敬畏与野心的悸动……种种心念，如同细密的丝线，在虚空中交织，而他的浩然气，似乎能与这些纯净的、正向的心念产生更深的共鸣。

这便是……“凝意”之境么？凝聚自身意志，初步感知并引导外界心念？

他心念微动，尝试着将一缕精纯的浩然气，伴随着一丝安抚、康健的意念，渡入一位因长期劳损而腰背佝偻的老者体内。那老者浑身一颤，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不仅疏通了僵硬的筋骨，更仿佛抚慰了他积年的辛酸，眼眶瞬间就湿润了，看向陆然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

可行！

陆然心中振奋。这意味着他的“人间道”，在救治肉身的同时，已能初步触及并安抚精神层面的创伤。道途之上，豁然开朗！

他沉下心来，一边继续诊病，一边细细体悟着这全新的境界，巩固着暴涨的力量。

直至黄昏降临，送走最后一位病人，陆然才回到后院厢房。

他盘膝坐于榻上，心神彻底沉入气海。玉色的浩然气如同一条温顺却潜藏着无穷力量的河流，在更加宽阔坚韧的经脉中奔腾流转，周而复始，每运转一圈，便凝实一分。他的五感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能听到院外竹叶在晚风中摩擦的沙沙声，能感知到泥土中虫蚁的微弱生机。

这便是力量提升带来的改变。

然而，就在他沉浸于境界突破的玄妙感受时，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明显恶意的窥伺感，如同冰冷的蛛丝，悄无声息地触及了他的感知领域。

这感觉，与白日街头那刺客同源，却更加缥缈，更加难以捉摸，仿佛来自更远的地方，带着一种审慎的评估与算计。

对方在观察他，评估他突破后的状态。

陆然心中冷笑，并未打草惊蛇。他依旧维持着修炼的姿态，甚至刻意让周身气息显得略有起伏，仿佛刚刚突破，境界尚未稳固。

那窥伺的感觉停留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消失无踪。

房间内，陆然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玉色光华一闪而逝，清澈深邃。

他知道，玄阴教，或者说隐藏在玄阴教背后的黑手，并未因一次的失败和侯府的清洗而放弃。他们像是最有耐心的猎手，依旧在暗处潜伏，等待着一击必杀的机会。

而他自己，便是那被锁定的猎物。

不过，猎物与猎手的角色，从来都不是固定的。

如今他已初窥“凝意”之境，对自身之道的理解与运用更上一层楼。这郡城的棋盘，他已有资格，落下一子。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幕低垂，繁星初现，郡城的万家灯火如同地上的星河。

风雨欲来，那便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他的道，需在这红尘万丈中砥砺，方能真正圆满。

远处，某座高楼的阴影里，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身影，收回了望向回春堂方向的目光，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咦。

“气息勃发，瞬间内敛……此子，果然突破了。看来，寻常手段已难奈何得了他……需从长计议了。”

黑袍身影缓缓融入身后的黑暗，如同从未出现过。

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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