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伊莱文被生物钟自然唤醒,甚至没等学院清晨的第一缕曦光穿透海雾,宿舍房门就被一股蛮横而不容置疑的力量猛地撞开,重重砸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窗框都嗡嗡作响。
“伊莱文!起床!立刻!马上!船不等人!”阿黛拉·伊万诺娃那极具穿透力和压迫感的嗓音,如同西伯利亚寒流般席卷了整个房间,瞬间将最后一丝睡意冻结、击碎。
伊莱文有些懵懂地从床上撑起身子,冰蓝色的眼眸还氤氲着未散的睡意,就看到阿黛拉已经像一辆启动了的重型坦克般冲了进来。
她显然早已整装待发,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卡其色工装裤和黑色背心,火红的长发胡乱扎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额前,更添几分彪悍之气。
她根本不给伊莱文任何清醒或反应的时间差,直接进入“强制执行”模式。
“洗漱!三分钟!衣服穿这套,新的,我挑的!”她语速极快,如同点射,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地将伊莱文床头叠放好的、为数不多的几件衣物塞进一个半旧的帆布行李袋,动作粗暴却效率奇高。
“给你的……那啥,礼物!记得带上!”她指了指放在书桌上的一个包装朴素的狭长木盒,那是伊莱文昨晚特意准备的——一套产自中国景德镇的素白瓷茶具,以及一些上好的西湖龙井茶叶。
他不太懂这些,是请教了艾拉之后才选定的,觉得应该符合长辈的喜好。
伊莱文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被阿黛拉推进了狭小的洗手间,用近乎战斗的速度完成了刷牙洗脸。
当他换上一套略显宽松、但质地舒适的亚麻衬衫和长裤走出来时,阿黛拉已经拎着他的行李袋和那个木盒,像验收士兵一样杵在门口,锐利的目光上下扫视着他。
“嗯,还行,像个样子。走吧!”她满意地一扬下巴,转身就走,丝毫不担心伊莱文会不会跟上。
小巴克正乖巧地蹲在门口,脖子上套着一个崭新的皮质项圈,看到伊莱文出来,兴奋地摇着尾巴,用大脑袋蹭他的腿。阿黛拉回头吼了一嗓子:“巴克!跟上!别掉队!”
整个“起床打包”过程,高效、迅速、充满阿黛拉式的霸道,完全没给伊莱文留下任何表达紧张或犹豫的间隙。
他就像一件被贴上“易碎品”标签但运输方式极其粗暴的包裹,被阿黛拉风风火火地拽出了宿舍楼,塞进了那辆负责接送学员前往码头的车上。
车无声地行驶在清晨雾气弥漫的学院小岛上,穿过茂密得有些不自然的林地,最终停靠在了一个隐蔽的深水码头。
一艘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老旧的中型客运渡轮正停靠在岸边,烟囱冒着淡淡的青烟。这就是连接艾瑞安学院与外部世界的常规交通工具之一,伪装成普通岛屿客运线的样子。
登上渡轮,告别了那片笼罩在迷雾中的奇异土地,伊莱文望着窗外逐渐远去的岛屿轮廓,以及眼前展开的、广阔无垠的蔚蓝大海,才真正有了一种时空转换的实感。
学院里的一切——那些关乎世界存亡的战斗、牺牲的沉重、以及自身力量的秘密——都被暂时留在了身后。
此刻,他们只是两个趁着暑假离校返家的普通学生……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阿黛拉显得格外兴奋,或者说,是一种急于展示什么的迫切。
她拉着伊莱文跑到甲板最前端,任凭海风吹乱她的红发,指着远处海平面上隐约可见的大陆轮廓,大声说着些什么,内容无非是“我家那边林子可大了”、“冬天雪能埋半个人”、“带你去打猎”之类充满野性色彩的计划。
她的快乐直接而富有感染力,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试图驱散伊莱文心底那点因未知而产生的寒意。
巴克也是第一次乘坐这么大的船,起初有些紧张地贴着伊莱文的腿,但很快就被翱翔的海鸥和船头劈开的白色浪花所吸引,好奇地探出头去,发出呜呜的叫声。
航程持续了几个小时。当渡轮终于靠上一座大陆沿海城市的普通客运码头时,喧嚣的人声、咸腥的海风、以及阳光下发烫的混凝土路面,都明确地宣告他们已回归“正常”世界。
阿黛拉熟门熟路地领着伊莱文穿过嘈杂的码头区,径直走向附近一个露天停车场。那里停着一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棱角分明、军绿色涂装的硬派越野车——经典的乌里扬诺夫斯克厂产品,瓦兹-469,车身布满细微的刮痕和泥点,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彪悍气息。
“嘿!老伙计!想我没?”阿黛拉亲热地一巴掌拍在结实的引擎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然后利落地拉开车门,将行李扔进后座,“上车!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越野!”
越野车启动时,发动机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咆哮,仿佛一头被唤醒的钢铁猛兽。车子驶出停车场,很快便离开了现代化的沿海公路,拐上了一条通往内陆丘陵地带的省级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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