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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都市 > 坐在轮椅上的我可以拨动引力 > 第24章 老毕登,校长

伊莱文指尖残留着骆马绒的温润触感,珍珠灰的顶级面料像初冬雪峰映照的晨光,轻柔地包裹着他清瘦的身体。轮椅无声碾过画廊厚如苔藓的地毯,艾拉温婉的月白色旗袍身影如同守护月光。

就在刚才,那件冰冷几何的悬浮装置艺术品,那千万个不锈钢切面构成的凝固星云,曾短暂地将他从第五大道的浮华喧嚣中抽离,带往一个纯粹理性的秩序宇宙。

可那侍者来了。

托盘上的香槟气泡凝固,时间在方寸间凝滞了不足零点一秒,冰冷刺痛的涟漪却在他手腕深处炸开。幻觉?失控?他蜷缩指尖,冰蓝色瞳孔扫过侍者退入人群阴影的路径,空空如也。只有空气里残留的一丝极淡的、混合着雪茄与旧书页的奇异气味,若有若无。

“小十一?”艾拉俯身,温润的绿意在指尖萦绕,带着安抚的暖流探向他紧绷的经络,“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休息区?”

伊莱文摇头,目光却下意识追寻着那气味消散的方向。不是失控。那凝滞感…来自外部。冰冷、精准,带着一种审视般的穿透力,像手术刀划开皮肉,瞬间窥探了他引力核心最细微的震颤。

是谁?FbI“哨兵”的扫描?军方“雷霆之子”的探测?还是…更深处的东西?浅蓝色的眼底,被画廊璀璨灯光照亮的茫然褪去,冰层下暗流涌动。

“嘿!小十一!艾拉!这边!”菲力·奥利弗的大嗓门如同重锤砸碎了画廊矜持的低语。

他端着一个堆满鱼子酱和小薄饼的骨瓷碟子,昂贵的深灰色晚礼服袖口残留着一点深色酱汁——这对他这位习惯了佣人打理一切的菲亚特集团大少爷来说,简直像勋章一样自然。

他正兴奋地朝他们挥手,姿态里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被金钱和地位豢养出的张扬自信,像个刚发现新奇玩具的年轻狮子,“尝尝这个!咸鱼籽!贵得要死,但比能量棒强一万倍!”

阿黛拉站在他旁边,线条锋利的黑色礼服衬得她像一柄出鞘的匕首。她没碰食物,灰蓝色眼眸警惕地扫视着菲力周围几个被他“豪迈”吃相吸引过来的、眼神闪烁的宾客,指尖在杯壁上轻敲,一丝金红微光在指甲边缘危险地明灭。“白痴,动静小点。那群苍蝇被你引来了。”她声音不高,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洛伦佐正被画廊主人道格拉斯和几位珠光宝气的收藏家簇拥着。他端着香槟,午夜蓝塔士多礼服衬得他如同古典油画中走出的年轻公爵。金丝眼镜后,目光精准地掠过菲力那边的小骚动,嘴角噙着一丝完美无瑕的笑意,对道格拉斯低声说了句什么。

道格拉斯立刻会意,向旁边一位助理使了个眼色。很快,两名穿着得体、笑容可掬的侍者不着痕迹地“引导”开那几个对菲力过分感兴趣的宾客。

埃利安独自站在一幅巨大的、色彩狂乱的抽象画前,米白色羊绒衫在满室华服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仿佛在欣赏画作,琥珀色的瞳孔却映着画框玻璃反射出的整个画廊景象——菲力的“战场”,阿黛拉的戒备,洛伦佐的周旋,艾拉推着伊莱文缓缓移动的轨迹,以及……人群深处,某个刚刚从阴影里走出来的、托着空香槟盘的身影。

那侍者很普通,黑西装,白手套,恭敬的姿态。但他行走的轨迹,每一次停顿,每一次看似不经意的转身,都巧妙地避开了所有监控探头最清晰的捕捉角度,如同流水滑过礁石的缝隙。

埃利安的目光在那侍者端着托盘的手上停留了一瞬——指关节粗大,带着常年握持重物留下的茧痕,与他侍者身份所需的“灵巧”截然不同。一股极其微弱、近乎虚无的空间涟漪,随着那侍者的移动极其隐晦地荡漾开来,范围控制得精准到毫厘,若非埃利安对时间与空间的律动有着本能的感应,几乎无法察觉。

那侍者再次无声地滑向伊莱文的方向。

埃利安端起手中的冰水杯,冰块碰撞出清脆的声响,琥珀色的瞳孔深处,熔岩般的金纹微微流转。他不动声色地向伊莱文和艾拉的位置移动了半步,高大的身躯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目光依旧落在抽象画上,仿佛只是随意踱步。

侍者靠近了。他微微躬身,银盘递向伊莱文:“先生,矿泉水?”他的声音低沉悦耳,目光谦恭地垂着,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再次扫过伊莱文搭在扶手上的左手手腕。

嗡!

这一次,伊莱文清晰地感觉到了!不是失控!是侵袭!一股冰冷粘稠的空间力量,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缠绕上他的手腕,带着不容抗拒的穿透力,试图深入探测他引力核心的状态!比刚才更直接!更粗暴!

伊莱文身体猛地一僵!浅蓝色的瞳孔瞬间收缩如针尖!轮椅扶手被他无意识抓握的地方,坚硬的合金发出细微的呻吟!体内刚刚被艾拉抚平的引力场瞬间激荡!像被侵犯了领地的猛兽,狂暴的湮灭本能几乎要冲破束缚!

“小十一!”艾拉惊呼,指尖绿光暴涨,坚韧的生命藤蔓虚影瞬间缠绕住伊莱文的身体,强行压制那失控的引力波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时间凝滞!

范围极小,只笼罩了伊莱文、艾拉和那个侍者周身不足一米的空间!空气瞬间变得如同万年琥珀般粘稠沉重!

侍者递出的矿泉水瓶悬停在半空,溅出的水珠凝固成晶莹的珠子!艾拉指尖的绿光藤蔓定格在缠绕的姿态!周围画廊的喧嚣被彻底隔绝!

只有埃利安!他站在凝滞力场的边缘,琥珀色的眼眸如同燃烧的熔金,冰冷地锁定那个侍者!他维持着端杯的姿势,但杯中冰水恢复流动的速度,明显比凝滞区域快了一丝!时间在他身上被赋予了不同的流速!

凝固的空间里,那侍者谦恭低垂的头颅,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

脸上那副职业化的、温顺的面具如同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玩世不恭的惫懒,混合着深不见底的锐利。那双眼睛——不再是侍者平庸的棕色,而是变成了一种变幻莫测的、仿佛蕴藏着破碎星云的深灰色!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勾起一个熟悉的、带着点恶作剧意味的弧度。

时间流速恢复正常。

矿泉水瓶落回托盘,发出轻响。溅出的水珠洒落。艾拉的藤蔓虚影瞬间缩回,她脸色微白,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侍者。

伊莱文急促地喘息着,体内激荡的引力被强行压下,手腕处残留着被粗暴探测的冰冷刺痛感,他死死盯着侍者那双深灰色的、如同宇宙深渊般的眼睛。

“哎呀呀,被发现了。”侍者——或者说,克洛诺斯校长——的声音变了,不再是低沉的恭敬,而是恢复了那种独特的、带着点刚睡醒般沙哑的慵懒腔调,甚至还带着一丝被戳穿的无辜。

“小埃利,你的感应还是这么敏锐,跟狗鼻子似的。老头子我只是想关心一下我们最小的基石小朋友恢复得怎么样嘛。”他随手把托盘连同矿泉水瓶塞给旁边一个路过的、目瞪口呆的真侍者,“拿着,送你了。”

那侍者捧着突然多出来的托盘,一脸茫然地僵在原地。

克洛诺斯(顶着侍者的脸)毫不在意地拍了拍手,仿佛掸掉并不存在的灰尘。他凑近伊莱文的轮椅,弯腰,那张属于陌生侍者的脸孔上,深灰色的眼眸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奇异的兴奋,如同孩子发现了新玩具。

“啧啧,小十一,”克洛诺斯的视线像手术刀,刮过伊莱文苍白的面颊和紧握扶手的手,“刚才那一下,反应挺大嘛?看来‘飓风眼’给你上的课,挺深刻?缝上那么大一道‘伤口’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拆掉七号小屋露台的花架子……爽多了?”

他话语轻佻,但“飓风眼”、“缝伤口”这些词,却像冰冷的钥匙,瞬间捅开了伊莱文记忆深处那扇刚刚闭合的血色大门!

引力奇点!吞噬一切的漆黑!苍白之影无声的哀嚎!空间被彻底抹平的巨大空洞!还有……力量彻底释放时,那毁灭一切的、冰冷的、令人战栗的……快感!

伊莱文身体猛地一颤!浅蓝色的瞳孔剧烈收缩,冰层瞬间被记忆的熔岩烧穿!手腕处的刺痛感骤然加剧,仿佛那无形的探测触手还残留在他体内!他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指尖在轮椅扶手上留下更深的凹痕。

“校长!”艾拉上前一步,挡在伊莱文身前,温婉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毫不掩饰的愠怒和警惕,指尖的绿光如同护犊的荆棘藤蔓般亮起,“您吓到他了!”

“吓到?”克洛诺斯直起身,深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得逞般的光芒,他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顶着侍者的脸做这个动作格外诡异)。

“艾拉医生,你太小看我们的‘小缝纫师’了。能被吓到的,那是小兔子。他嘛……”他的目光越过艾拉,再次钉在伊莱文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洞悉,“……是头刚尝过血腥味的幼兽。怕?不,他只是在回味,在困惑,在害怕自己……喜欢那种感觉。”

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伊莱文的心脏!他猛地抬头,冰蓝色的瞳孔里燃烧起被看穿的愤怒和被说破隐秘的羞耻!

喜欢?他怎么会喜欢那种毁灭?那种撕裂空间、吞噬一切的恐怖力量?那种……让凯尔学长燃烧殆尽的……力量?

“老逼灯。”埃利安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冻结空气的寒意。他不知何时已站在克洛诺斯身侧,高大的身影投下压迫性的阴影,琥珀色的眼眸深处,熔金般的纹路缓缓流转,锁定了校长周身那隐晦的空间波动。“这里不是你的校长室。玩够了就收手。”

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时间的力量与空间的力量在方寸之地无声对峙,空气仿佛被压缩到了极限,发出细微的嗡鸣。周围几个敏感的宾客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疑惑地朝这边张望。

克洛诺斯耸耸肩(侍者制服被他这个动作撑得有点滑稽),那股玩世不恭的气息瞬间收敛,深灰色的眼眸扫过埃利安,又落在伊莱文愤怒而苍白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近乎于安抚的正色。

“好吧好吧,老头子我这就滚蛋。”他摆摆手,侍者的面孔上露出一个勉为其难的“委屈”表情,“不过走之前,送小朋友个小礼物。”他变戏法似的,从侍者制服的内袋里(那口袋看起来根本装不下)掏出一本厚厚的、封面没有任何文字和图案的深蓝色皮质笔记本。笔记本的材质很奇特,触手温凉,带着皮革的韧性和金属的微光,边缘镶嵌着极细的、流动着暗银色光泽的金属线。

他将笔记本随意地塞进伊莱文紧握的、指节发白的手里。

“拿着,当个日记本也好。”克洛诺斯的语气恢复了那种懒洋洋的调子,但深灰色的眼眸却异常深邃,“纽约这地方,好玩的东西多着呢。多看看,多想想。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有时候……可能只是别人想让你知道的‘序章’。”

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目光扫过画廊里那些流光溢彩、言笑晏晏的人群,“真正的故事,往往藏在‘正文’的夹缝里,或者……”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被某些‘校对员’强行删掉了。”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晃晃悠悠地走向画廊侧门。在他踏出门口阴影的瞬间,侍者制服的身影极其诡异地闪烁了一下,如同信号不良的投影,随即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雪茄与旧书页的混合气味,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伊莱文低头,看着手中那本深蓝色的奇异笔记本。皮质封面冰凉,暗银色的金属线在灯光下流淌着微光。克洛诺斯最后的话语在他脑中回荡——“序章”、“正文”、“校对员”……还有那本空白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笔记本。这绝不是什么日记本。

这是一个谜题,一个来自那个最疯狂校长的、裹着糖衣的警示。手腕被探测的冰冷刺痛感还在,混合着“飓风眼”记忆的血色与引力奇点的虚无黑暗,在他心底搅动起一片混乱的漩涡。

“他……到底想干什么?”艾拉看着空荡荡的侧门,又担忧地看向沉默的伊莱文和他手中那本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笔记本。

埃利安收回锁定虚空的视线,琥珀色的瞳孔恢复深邃平静。他走到伊莱文身边,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种沉甸甸的安全感。

他没有看那笔记本,只是将手轻轻放在伊莱文紧绷的肩膀上,一股温和、坚韧、如同磐石般的时间力量缓缓注入,抚平着他体内激荡的余波。

“不用管他。”埃利安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记住你的任务。享受‘休整’,踩热曼哈顿的地皮。其他的……”他目光扫过那本深蓝色笔记,“交给时间。”

接下来的几天,“卡斯特罗能源集团的继承人”们,在洛伦佐·贝拉米近乎苛刻的“品味”指导下,如同旋风般席卷了曼哈顿的奢华版图。

第五大道的旗舰店成了他们的战场。菲力·奥利弗在brioni的试衣间里,对着镜子里被昂贵面料包裹的自己,挑剔地皱起眉。

他习惯了菲亚特家族私人裁缝的精准服务,对量体、选料、试衣的流程驾轻就熟,只是骨子里那股不羁的野性,总让他对过于紧身的剪裁发出不满的嘟囔。

“啧,这腰线再松半英寸,我又不是要去演歌剧。”他扯了扯深灰色的羊绒西装下摆,语气带着大少爷惯有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最终,在洛伦佐冰冷的注视和首席裁缝谦卑的修改保证下,他勉强点头,代价是要求袖口必须用他带来的、刻有雄狮徽记的铂金袖扣。

阿黛拉·伊万诺娃的战场在Alexander mcqueen和Rick owens。她对那些繁复的蕾丝和飘逸的纱毫无兴趣,却在看到一件由硬化皮革和哑光金属网眼拼接而成、如同外骨骼装甲般的黑色无袖上衣时,灰蓝色的眼眸亮了一下。

当洛伦佐报出那堪比一台小型等离子切割机的价格时,她只是挑了挑眉,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衣服上冰冷坚硬的棱角,仿佛在测试其防御性能。“能挡点流弹就行。”她最终拍板,语气像在采购防弹插板。

艾拉·陈则迷失在hermès的丝绸海洋和brunello cucinelli的顶级羊绒世界里。她对洛伦佐推荐的那些张扬的色彩敬谢不敏,最终挑选了几匹如同晨曦薄雾般的浅香槟色和月白色的顶级丝绸,以及几件触感如同云朵的羊绒开衫。

当裁缝询问是否需要搭配一些珠宝时,她微笑着摇头,指尖抚过一枚别在旗袍领口的、温润细腻的翡翠平安扣——那是她离开艾瑞安时,七号小屋窗台上那盆沉默的绿萝悄悄卷在她衣襟上的礼物。

而伊莱文·阿斯特,则被包裹在一种近乎真空的精致里。bottega Veneta最柔软的羊绒针织衫,Loro piana骆马绒的休闲裤,每一件都如同第二层皮肤般贴合,珍珠灰、雾霾蓝、温莎灰……这些柔和而昂贵的色彩将他苍白的面容衬得愈发纯净,也愈发疏离。

他像个被精心打扮的人偶,沉默地坐在轮椅上,任由洛伦佐和裁缝们用软尺、目光和昂贵的面料丈量、评估、包裹。那本深蓝色的皮质笔记本,始终被他紧紧攥在手里,冰凉的封面成了他连接混乱内心与浮华外界的唯一锚点。克洛诺斯的话语、手腕的刺痛、飓风眼的黑暗记忆,在笔记本冰冷的触感中无声发酵。

购物只是序曲。真正的“伪装”考验在餐桌上。

Jean-Georges餐厅的灯光如同金色的薄纱,空气里弥漫着松露和白兰地火焰的奢靡气息。

菲力·奥利弗面对面前那只被精致摆盘、淋着琥珀色酱汁的鹌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哲学困境。那小巧的骨头,那繁复的刀叉阵列,比蜂巢基地的粒子加速器更让他抓狂。他皱着眉,用叉子戳了戳鹌鹑,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邻桌一位穿着珠光宝气、戴着巨大钻戒的老妇人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用手帕掩住了嘴,投来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

她的男伴,一个头发梳得油亮、穿着骚包亮紫色丝绒西装的中年绅士,则皱紧了眉头,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菲力听到的音量嗤笑道:“呵,现在的暴发户,以为穿上好衣服就能挤进上流社会了?连基本的用餐礼仪都不懂,真是污染环境。”

菲力的动作瞬间僵住。他猛地抬起头,深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被冒犯的冰冷怒意,那是属于团体、不容亵渎的骄傲。他可以被瞧不起,但他不能让整个团队被瞧不起。

他放下叉子,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嘴角却勾起一个带着点痞气的、危险的弧度,目光像打量一件劣质商品般扫过那中年男人的亮紫色西装。

没等菲力开口反击,一个冰冷、优雅、带着意大利贵族腔调的英语声音已经响起,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精准地刺破了餐厅的浮华背景音。

“污染环境?”洛伦佐·贝拉米端起面前的勃艮第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深宝石红的液体,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手术刀,落在那中年男人的领结上。

“我倒是觉得,某些过季的、散发着廉价化纤味道的领结,搭配着试图模仿巴洛克风格却只学到其浮夸皮毛的西装,才是对‘环境’最大的视觉污染。”

他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学术探讨般的诚恳,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圆润,如同大提琴的低鸣,却字字诛心。“如果这位先生对‘礼仪’如此精通,是否应该先审视一下自己?或者,您认为模仿上世纪八十年代脱衣舞男俱乐部经理的着装风格,是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行为艺术?”

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那中年男人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嘴巴张合了几下,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的女伴更是羞愤地低下了头。周围的宾客纷纷侧目,眼神中充满了玩味和鄙夷,目标不再是菲力,而是那个穿着亮紫色西装的“污染源”。

菲力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粗犷的笑声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突兀,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盘子跳了一下),指着那脸色铁青的男人,用流利的、带着浓重托斯卡纳口音的意大利语大声道:“听见没?书呆子说得太对了!你这身行头,连我们贝拉米庄园看门狗都不屑闻一下!”他得意地冲洛伦佐扬了扬下巴,眼神里充满了“干得漂亮”的赞许。

阿黛拉端着酒杯,嘴角勾起一个冰冷而愉悦的弧度,灰蓝色的眼眸扫过那对狼狈的男女,如同在看两只被踩扁的蟑螂。艾拉掩着嘴,肩膀微微耸动。连埃利安平静无波的脸上,琥珀色的眼底也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餐厅经理再次如同幽灵般出现,但这次,他脸上的职业化笑容带着明显的疏离和警告,直接对着那对脸色难看的男女:“先生,女士,如果二位对用餐环境有特殊要求,我们或许可以为您安排更私密的包厢?或者……门口有出租车等候区。”态度强硬,不容置疑,毕竟整个酒店的服务人员都是艾瑞安的人。

那中年男人在周围无数道鄙夷目光的注视下,再也无法忍受,猛地站起身,拉起他的女伴,几乎是落荒而逃,亮紫色的西装背影狼狈不堪。

风暴平息。菲力得意地拿起那支被他嫌弃的叉子,对着洛伦佐举了举,像在敬酒。洛伦佐优雅地回以微微颔首,深藏功与名。

伊莱文安静地坐在轮椅上,看着眼前这无声的“战役”。他看着洛伦佐用言辞为菲力筑起的尖利堡垒,看着菲力拍桌大笑的畅快,看着阿黛拉冰冷的愉悦,看着艾拉忍俊不禁的温柔……一种奇异的暖流,悄然融化了心底那层被克洛诺斯带来的冰冷刺痛。

他们是一体的。对外时,他们的锋芒会毫不犹豫地指向任何试图伤害自己人的目标。那本深蓝色的笔记本在他手中,似乎也不再那么冰冷沉重。

离开令人窒息的米其林殿堂,午后的阳光带着暖意。车队驶离繁华的第五大道,拐入相对安静的麦迪逊大道。绿树成荫,行人步履悠闲,街边精致的咖啡馆飘散着烘焙的香气。

“停车。”一直沉默地看着窗外的伊莱文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艾拉惊讶地看向他。菲力还在回味刚才的胜利。阿黛拉警觉地扫视窗外。洛伦佐推了推金丝眼镜。埃利安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伊莱文脸上,微微颔首。

中间那辆凯雷德无声地停在路边。伊莱文的目光,穿透车窗,牢牢锁定在街角一家不起眼的书店橱窗上。

“the Strand”。褪色的绿色招牌,巨大的橱窗里堆满了层层叠叠、一直顶到天花板的书籍。旧书特有的、混合着纸张、油墨和岁月尘埃的醇厚气息,仿佛隔着玻璃都能闻到。

在那些色彩斑斓的畅销书封皮上方,一本厚重的精装书被单独陈列在射灯下,深蓝色的封面上,是无数条由璀璨星光构成的、螺旋交织的光带,如同宇宙的神经网络,围绕着中央一个醒目的白色标题——

《A brief history of time》(时间简史)。

霍金。

那深邃的星空,那螺旋的光带,那关于时间、空间、宇宙终极规律的无尽叩问……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伊莱文被浮华与混乱充斥的脑海!引力奇点!时空曲率!

宇宙的诞生与终结!这些词汇如同沉睡的密码,被眼前的封面瞬间激活!他体内那狂暴的、撕裂空间的引力,似乎在这浩瀚的宇宙图景前,找到了某种遥远而宏大的共鸣!一种源于知识本身、而非毁灭的纯粹悸动,在他冰蓝色的瞳孔深处点燃!

他甚至没有等艾拉推他,自己操控着“银色彗星”,轮椅无声而迅捷地滑向书店门口。那急切的动作,是几天来从未有过的。

基石小队的其他人面面相觑,随即下车跟上。洛伦佐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一丝了然。阿黛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书店周围。菲力看着那堆满旧书的门面,撇了撇嘴:“书呆子去的地方,没劲。”但还是跟了上去。

书店内部像一个被书籍淹没的古老洞穴。高耸的书架如同悬崖峭壁,空气中弥漫着纸张、油墨、灰尘和木头混合的、令人安心的复杂气味。光线从高高的窗户斜射进来,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微尘。人不多,只有零星的顾客安静地穿梭在书架的峡谷中。

伊莱文的轮椅停在科学书籍区。他仰着头,目光灼灼地锁定在书架高处那本深蓝色的《时间简史》。指尖抬起,似乎想触碰那遥远的星光封面。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比他更快地伸向那本书。

手指干净,指甲修剪得整齐。腕骨突出,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感。深灰色的羊绒袖口,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

是埃利安。

他轻松地取下那本厚重的精装书,目光扫过封面那璀璨的宇宙螺旋,然后落在伊莱文仰起的、带着迫切渴望的脸上。琥珀色的瞳孔深邃平静,看不出情绪。

“想要这个?”埃利安的声音低沉。

伊莱文用力点头,浅蓝色的眼眸里燃烧着纯粹的求知火焰,那火焰暂时驱散了这几日的阴霾和冰冷。

埃利安垂眸,看着手中的书。封面上那浩瀚的宇宙图景,仿佛倒映在他熔金般的眼底。然后,在所有人——艾拉、洛伦佐、阿黛拉、甚至菲力——的注视下,他做了一件极其不符合他平日形象、甚至可以说有点粗鲁的事情。

嘶啦——!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极其干脆地撕开了包裹着精装书的、崭新的塑料薄膜!动作流畅,带着一种破坏规则的奇异美感。

透明的塑料薄膜被揉成一团,随意地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深蓝色的硬质封面,带着烫金的宇宙螺旋和书名,彻底暴露在书店略显昏黄的光线下,也暴露在伊莱文触手可及的地方。

埃利安将书递到伊莱文面前。

“给。”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近乎承诺的意味。琥珀色的眼眸看着少年冰蓝色的眼睛,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点冷冽温度的弧度。

“我们明天去拆了校长的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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