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都市 > 坐在轮椅上的我可以拨动引力 > 第64章 愿利剑斩破黑暗,愿星光照亮归途(终)

缝合深渊的七根引力锁链,如同神明刺入虚空的钢钉,在死寂的金属平原上空微微震颤,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

那被强行拉扯闭合的“疤痕”缝隙中,紫黑色的能量浆液如同不甘的脓血,缓慢地渗出、滴落,在下方光洁如镜的金属“海床”上,蚀刻出一小片不断扩散的、冒着滋滋白烟的污秽印记。

终极的恶意洪流被扼住了喉咙,但那股冰冷、粘稠、带着贪婪吞噬气息的压迫感并未完全消散,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无声地舔舐着每一个生还者的神经。

“方舟”平台的残骸,如同被巨兽啃噬后的骨架,悬浮在距离缝合裂口数百米的虚空中。破败,死寂。应急灯的红光无力地闪烁着,像垂死巨兽最后的心跳。指挥舱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臭氧、烧焦皮肉和金属粉尘混合的刺鼻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死寂被医疗队接入公共频道的、刻意压低的指令声打破。

“这里是医疗特勤组!‘方舟’平台,报告生还者状态!重复,报告生还者状态!” 声音带着强装的镇定和无法掩饰的焦急。

埃利安·怀沙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他撑在控制台上的双手因过度用力而麻木,琥珀色的瞳孔中,那燃烧殆尽的液态金时之纹路只剩下暗淡的余烬和蛛网般的裂痕。

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额角流下的鲜血已经凝固,在脸颊上留下暗红色的斑驳痕迹。

他艰难地抬起仿佛灌了铅的手指,按向通讯器。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按钮时,微微颤抖了一下。喉结滚动,吞咽下满口的铁锈味,才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

“…基石小队…生还…除了伊莱文,全员重伤…平台…彻底损毁…重复…平台彻底损毁…” 每一个字都像从肺腑里抠出来,带着沉重的喘息和无法言说的悲怆。

频道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电流的嘶嘶声。随即,医疗队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哽咽和更强的紧迫感:“收到!坚持住!救援深潜器已出发!重复,救援已在路上!优先维持生命体征!等待接应!”

通讯切断。指挥舱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仪器短路偶尔爆出的电火花,发出“噼啪”的轻响,如同死神的低语。

艾拉·林德格伦半跪在琉娜身边,翠绿的生命素光芒在她掌心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地跳跃着。

她自身的状况糟糕到了极点,强行透支生命素带来的反噬让她五脏六腑如同被搅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灰败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但她依旧咬着渗血的嘴唇,将最后一丝温润的生机,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渡入琉娜体内。

琉娜蜷缩着,水蓝色的长发被冷汗浸透,紧贴在苍白如纸的脸颊上。她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痛苦中微微颤动,意识沉沦在感知网被彻底撕裂后的无边黑暗与剧痛深渊里。艾拉的生机如同黑暗中微弱的光点,勉强维系着她摇摇欲坠的生命烛火。

阿黛拉拄着插入甲板的“熔炉之吻”,沉重的喘息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周身的高温早已熄灭,火红的长发失去了光泽,作战服焦黑破烂,露出下面被严重灼伤的恐怖伤口,皮肤呈现出不祥的焦黑与赤红相间的纹路。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部灼烧般的疼痛,她只能大口地、贪婪地吸入带着焦糊味的空气,琥珀色的瞳孔里是强忍的痛苦和一丝茫然。

里奥·冯·施特劳斯瘫在扭曲的线缆堆里,歪斜的眼镜镜片布满裂痕。他眼神空洞地望着指挥舱顶部裸露的、闪烁着电火花的管线,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反复念叨着破碎的词语,工程师的逻辑堡垒在巨大的冲击和过载下彻底崩塌,只剩下混乱的呓语和无意识的重复。

奥莉薇亚小小的身体依旧蜷缩在布满裂纹的“不动山”塔盾后面,像一只受惊过度、被遗弃的幼兽。

她将头深深埋进膝盖,小小的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细碎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传出。那面曾被她视为依靠的巨盾,此刻也布满了伤痕,黯淡无光。

西里尔保持着半跪警戒的姿态,墨色的瞳孔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一遍遍扫过舱内外的每一个角落。他按在“无影”刀柄上的手背青筋暴起,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微微颤抖着。

那道从肩胛延伸到肋下的巨大伤口,鲜血早已浸透了大半边作战服,在脚下汇聚成一小滩粘稠的暗红。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疲惫,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警戒”这个唯一的指令上,如同扎根在钢铁上的顽石。沉默,是他对抗崩溃的唯一壁垒。

菲力庞大的身躯瘫倒在谐波共鸣腔的焦黑废墟旁,身下是大片粘稠的血泊。他双目紧闭,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只有偶尔从喉咙深处溢出的、带着血沫的微弱呻吟,证明他还活着。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如同破败的风箱。

洛伦佐和艾莎则彻底失去了意识,瘫倒在各自的位置上,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

伊莱文·怀特悬浮在缝合裂口前,如同被无形的丝线吊在虚空中。左臂缠绕的那根精钢锁链延伸出去,连接着钉死在空间褶皱上的七根“缝合线”之一。

链锯剑“断钢者”剑身上的幽蓝光芒早已熄灭,锯齿崩断大半,剑刃上沾满了紫黑色的粘稠浆液和破碎的、难以名状的组织碎片,正缓缓滴落。

他浑身浴血,破碎的作战服如同破败的旗帜挂在身上,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被能量乱流切割、被怪物污血腐蚀的恐怖伤口,有些深可见骨。 他冰蓝色的瞳孔深处,那因暴怒而点燃的血色已经褪尽,只剩下一种近乎虚无的、深不见底的空洞。

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完成任务的释然,只有一种被彻底掏空、灵魂都被那深渊裂口吸走了的茫然。

他微微歪着头,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看着锁链尽头那被强行缝合的、微微搏动的恐怖“疤痕”,仿佛在确认刚才那场毁天灭地的疯狂是否真实发生。粘稠的紫黑色血液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下方冰冷的金属“镜面”上溅开一朵朵微小而污秽的花。

就在这时!

死寂的金属平原边缘,那片被净化之光熔铸的、光滑如镜的陡峭“悬崖”下方,粘稠的阴影一阵不自然的蠕动!

哗啦——!!!

一条粗壮无比、覆盖着滑腻紫黑色鳞片、直径超过半米、长度难以估量的巨大触手,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蟒,猛地从阴影中弹射而出!

触手表面布满了搏动的、散发着不祥紫光的脓包,顶端裂开成巨大的、布满螺旋利齿的吸盘,边缘闪烁着高频的空间切割寒芒!

带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深海腐烂腥气和空间撕裂恶臭的污秽气息,无声无息,却快如闪电,直扑悬浮在裂口前、毫无防备、精神处于绝对呆滞状态的伊莱文!

这头怪物,显然是在之前的谐波净化中侥幸存活下来的、被“帷幕”能量深度污染的深海巨乌贼!它潜藏在熔铸平原的边缘,避开了净化之光的核心区域,此刻嗅到了活物的气息和裂口被缝合后逸散的、令它疯狂的“母体”气息,凶性彻底爆发!

“伊莱文!!!”埃利安的嘶吼瞬间炸裂!他的声音带着撕裂声带的剧痛和前所未有的惊骇!他看到了!但重伤的身体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有效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死亡的阴影笼罩向伊莱文!

“小心!”艾拉猛地抬头,瞳孔骤缩,失声惊呼! 阿黛拉试图抬起长戟,却牵动伤口,痛得闷哼一声! 里奥的呓语被打断,茫然地看向外面。

奥莉薇亚惊恐地抬起头,小脸瞬间失去所有血色! 西里尔墨色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按着刀柄的手猛地绷紧,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就要不顾一切地冲出!但他距离太远!而且平台残骸悬浮在虚空中,他根本无法直接抵达伊莱文的位置!

太近了!太快了!

那巨大的、散发着致命切割气息和污秽恶臭的吸盘口器,几乎已经触及了伊莱文的后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伊莱文那双空洞茫然的冰蓝色瞳孔,骤然收缩变成了血红色!

不是清醒!不是理智回归!而是被那突如其来的、冰冷刺骨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死亡恶意,瞬间刺穿了麻木的屏障!

那粘稠的、带着贪婪吞噬意志的污秽气息,如同最强烈的催化剂,将他灵魂深处那刚刚因透支而沉寂下去的、无边无际的恐惧和暴怒,再次以百倍千倍的烈度——轰然引爆!

“是你们——!”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混合着极致恐惧与毁灭暴怒的嘶吼,如同受伤濒死的洪荒巨兽最后的咆哮,猛地从伊莱文喉咙深处炸裂而出!那声音沙哑、扭曲、充满了撕裂金属般的质感!

他空洞的眼神瞬间被狂暴的血色彻底淹没!那血色如此浓郁,几乎要滴出血来!里面没有任何理智的光,只剩下被死亡威胁彻底逼疯的、歇斯底里的凶戾!

没有思考!没有战术!只有最原始、最直接、最暴虐的——毁灭本能!

嗡——!!!!

左臂缠绕的那根精钢锁链,如同被注入狂暴灵魂的魔龙,瞬间爆发出刺目的、暗沉如黑洞般的引力辉光!锁链疯狂地震颤、绷直,发出令人头皮炸裂的金属咆哮!

伊莱文猛地拧身!动作快得超越了物理极限,带着一种撕裂筋骨的、自毁般的疯狂!他布满血丝的血色瞳孔死死锁定那数条条袭来的巨型触手!锁定那裂开的、布满螺旋利齿的恐怖吸盘!

“死——!!!”

他左臂如同挥舞长鞭的暴君,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狠狠一甩!

咻——噗嗤!!!!

缠绕着暗沉引力辉光的精钢锁链,不再是缝合空间的针线,而是化作了追魂索命的毒龙!前端在恐怖引力的加持下,撕裂粘稠的虚空能量,发出刺耳的尖啸!

精准无比地、如同烧红的铁钎刺入腐烂的肉块,狠狠贯穿了那条巨型触手吸盘口器的中心!从布满利齿的吸盘内侧,带着淋漓的紫黑色污血和破碎的角质组织,狠狠穿透出来!

“嘶嘎——!!!” 一声无声却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混合着剧痛和暴怒的尖锐嘶鸣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响!那条巨大的触手如同被钉在虚空刑架上的巨蟒,疯狂地扭动、痉挛、抽搐!紫黑色的污血如同喷泉般从锁链贯穿处狂涌而出!

吸盘内部的螺旋利齿疯狂地开合、切割着贯穿它的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溅起刺目的火星!但缠绕着引力辉光的锁链纹丝不动!

伊莱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被暴怒扭曲的、非人的狰狞!他血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那疯狂扭动的巨大触手,如同看着一只被钉在解剖台上的丑陋虫子!他右手猛地凌空一抓!

嗡——!!!!

一股无形却恐怖到极致的巨大压力,如同无形的万吨水压机,瞬间降临在那条被锁链贯穿的触手上方!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毛骨悚然的、甲壳和骨骼被强行碾碎的爆鸣声密集响起!那条直径超过半米、坚韧无比的巨大触手,在狂暴的引力场碾压下,如同被巨人的手掌狠狠攥住!

瞬间被挤压得变形、扁平!表面覆盖的紫黑色鳞片纷纷崩裂、剥落!内部的肌肉纤维和骨骼被硬生生碾成肉泥!粘稠的、混合着破碎组织的紫黑色浆液从鳞片缝隙和锁链贯穿口疯狂喷溅!

巨大的触手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疯狂扭动的势头瞬间僵住!只剩下神经末梢在引力碾压下无意识地抽搐!它被彻底镇压!动弹不得!只剩下锁链贯穿处还在汩汩地冒着污血!

但这,仅仅是开始!

伊莱文眼中的血色更加浓郁,如同沸腾的血海!他需要更彻底的毁灭!需要将这无边的恐惧和暴怒,通过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倾泻在这头该死的、打断了他茫然的杂碎身上!

他左臂猛地一拽锁链!

哗啦啦——!

被引力锁链贯穿、被引力场死死压扁的乌贼,如同一条死透的拖布头,被强行拖拽着,拉到了他的面前!那裂开的、布满螺旋利齿的吸盘口器,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污秽腥臭扑面而来!

伊莱文冰蓝(血色)的瞳孔中,凶光爆射!他右手猛地握住了左臂护腕上缠绕的链锯剑“断钢者”的剑柄!

嗡——!!!!!!!!!!!

“断钢者”剑柄末端的微型动力核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濒死恒星回光返照般的刺目幽蓝光芒!整柄链锯剑发出撕裂灵魂的、超越极限的恐怖尖啸!

剑脊上残存的锯齿以前所未有的、仿佛要撕裂时空的疯狂速度旋转起来!幽蓝的光轮在虚空中拉出一道道死亡的残影!

“畜牲——!!!”

伊莱文发出一声沙哑到极致的、如同金属摩擦的咆哮!双手紧握“断钢者”的剑柄,将这把暴怒的凶器,狠狠地、毫无花哨地,捅进了那被锁链贯穿、被引力压扁的巨大吸盘口器深处!

嗤啦啦啦啦啦啦——!!

无法形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切割声轰然爆发!比最密集的金属摩擦声刺耳万倍!

高速旋转的幽蓝锯齿,如同无数把最锋利的电锯,狠狠切入柔软而坚韧的乌贼口腔内部组织!粘稠的紫黑色血肉、破碎的角质喙、坚韧的肌肉纤维、粗壮的神经束…在狂暴的锯齿面前,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被瞬间绞碎、撕裂、抛飞!

紫黑色的污血、破碎的内脏组织、粘稠的浆液…如同高压水枪般,从被疯狂切割的吸盘口器和锁链贯穿口猛烈喷溅出来!瞬间将伊莱文从头到脚彻底浇透!他整个人变成了一个血人,只有那双燃烧着暴虐血色的瞳孔,在污血的覆盖下,依旧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凶光!

他双手死死握住剑柄,身体因巨大的反作用力而微微后仰,双脚在虚空中死死蹬踏,爆发出无形的引力涟漪稳住身形!他疯狂地、毫无章法地、如同一个彻底癫狂的屠夫,将链锯剑在那巨大的吸盘口器内部反复地捅刺、切割、搅动!

嗤啦!噗嗤!咔嚓!

每一次**,都带出大蓬污秽的血肉碎块! 每一次切割,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每一次搅动,都让那条巨大的触手如同垂死的巨虫般剧烈地痉挛!

粘稠的污血和破碎的组织溅满了他的脸,糊住了他的眼睛,但他毫不在意!他不需要看!他只需要毁灭!用最原始、最野蛮、最血腥的方式,将眼前这头该死的怪物,连同它带来的恐惧和打断他茫然的愤怒,彻底碾成肉泥!

“呃啊——!!!死!死!死——!!!” 嘶哑的、不成调的咆哮从他沾满污血的齿缝中不断挤出,混合着链锯剑疯狂的尖啸,构成了一曲来自地狱深处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

整个指挥舱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超越人类理解极限的、纯粹暴虐的虐杀景象彻底震慑!忘记了呼吸,忘记了伤痛,忘记了思考!

菲力在昏迷中似乎被那恐怖的尖啸和灵魂层面的嘶鸣刺激,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艾拉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翠绿的生命素光芒剧烈摇曳。

阿黛拉拄着长戟的手微微颤抖,琥珀色的瞳孔中映着那血腥的场面,充满了惊骇。 里奥停止了呓语,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丝名为“恐惧”的东西。

奥莉薇亚死死捂住耳朵,将头深深埋进膝盖,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西里尔按着刀柄的手背青筋暴突,墨色的瞳孔死死盯着外面,充满了极度的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埃利安撑着控制台,琥珀色的瞳孔剧烈收缩,看着那个在污血碎肉中疯狂挥舞链锯剑、如同地狱魔神般的弟弟,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那不是胜利,那是精神彻底崩坏的前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秒,也许有一个世纪。

当链锯剑“断钢者”剑柄末端的幽蓝光芒因过载而骤然熄灭,那撕心裂肺的尖啸戛然而止时,伊莱文的动作也猛地顿住。

他面前,那条巨大的触手,从吸盘口器到被锁链贯穿的中段,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团悬浮在虚空中的、不断滴落着粘稠紫黑色浆液的、混合着破碎骨骼、内脏和肌肉纤维的、难以名状的巨大肉糜! 锁链依旧贯穿在这团肉糜的中心,污血顺着引力辉光缓缓流淌。

伊莱文双手依旧保持着握剑捅刺的姿势,微微颤抖着。他全身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紫黑色污血和碎肉,如同刚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恶鬼。链锯剑的锯齿上挂满了破碎的组织,剑身黯淡无光。

他冰蓝的瞳孔中,那狂暴的血色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再次被一种更深邃、更虚无的空洞所取代。暴怒宣泄后的极致疲惫和灵魂透支的茫然,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微微歪着头,看着自己沾满污血的双手,看着眼前那团还在微微抽搐的巨大肉糜,又看了看锁链尽头那被缝合的裂口,眼神涣散,仿佛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刚刚做了什么。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松开了握着链锯剑的双手。

“断钢者”连同那根贯穿肉糜的锁链,无力地垂落下去,在虚空中微微晃动,滴落着粘稠的污血。

伊莱文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中,被污血覆盖的身体微微佝偻着,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一种死寂的、与世界彻底剥离的茫然感,如同实质的寒冰,从他身上弥漫开来。仿佛刚才那场血腥暴虐的虐杀,耗尽了他人性中最后一丝光亮。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引擎的嗡鸣。几艘印着艾瑞安学院星辰剑徽和巨大红十字标记的医疗深潜器,如同沉默的救护者,穿透了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乱流,朝着“方舟”残骸和虚空中那个如同血铸雕像般的身影,快速驶来。

探照灯的光柱,刺破了深海的死寂,也照亮了那悬浮的肉糜和锁链上滴落的污血,无声地宣告着战斗的终结与疗愈的开始。

枢塔,深层医疗区。

这里没有生态穹顶模拟的阳光,只有冰冷的、带着消毒水气味的恒温恒湿空气,以及无处不在的、低沉的仪器运行嗡鸣。柔和的乳白色灯光从天花板洒下,照亮了排列整齐、线条简洁的医疗维生舱。空气净化系统无声地工作着,将血腥和药物的气息过滤得近乎无味,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属于生命维持系统的“洁净”感。

一间独立的特护医疗室内,光线被刻意调得很暗。墙壁和地面是吸音的浅灰色复合材料。房间中央,一台结构复杂的多功能医疗维生舱静静运行着,发出微弱而稳定的蓝光。舱体由高强度透明复合材料构成,内部充满了淡蓝色的、富含高浓度氧气和生命素因子的营养液。

伊莱文就悬浮在这片淡蓝色的液体中。

他**的身体被一层薄而坚韧的生物膜轻柔包裹,只露出头部。身上那些被能量乱流切割、被腐蚀粘液灼烧、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在营养液和生物膜内嵌的医疗机器的作用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结痂。

断裂的肌腱和受损的骨骼也在生物电刺激和定向生长因子的作用下修复着。腰部的旧伤处,几根细长的探针深入脊柱外骨骼接口,进行着精密的神经接驳和能量回路修复。

他闭着眼睛,冰蓝色的短发在营养液中微微飘动。脸上和身上的污血早已被彻底清洁,露出下面失血过多的苍白肤色。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神情是一种近乎沉睡的平静。只有眉心处一道细微的、不易察觉的皱褶,泄露着潜意识深处残留的不安。

医疗舱外,艾拉·林德格伦穿着淡绿色的医疗服,安静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她自身的伤势在枢塔顶尖医疗技术和自身生命素的辅助下,已经稳定下来,但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和倦意。她面前悬浮着数个半透明的医疗全息屏幕,上面实时滚动着伊莱文复杂的生理数据和神经活动图谱。

她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医疗舱内那个安静悬浮的身影上,清澈的眼眸里充满了疲惫,但更多的是化不开的忧虑和温柔。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屏幕,调整着营养液的成分和神经舒缓波的频率。每当屏幕上的脑波图谱出现一丝异常波动,她的心都会跟着揪紧。

门无声地滑开。

奥莉薇亚·桑托斯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她换下了破损的战斗服,穿着一身干净的、印着卡通小熊图案的浅黄色家居服,洗过的小脸恢复了点血色,但大眼睛里还残留着惊惧过后的脆弱和一丝怯生生的不安。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东西——一个用保温布仔细包裹着的、散发着诱人甜香的圆形盒子。

“艾…艾拉姐姐…”奥莉薇亚的声音小小的,带着点试探。

艾拉闻声转头,看到是她,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带着鼓励的笑意,对她招了招手:“奥莉,进来吧。”

奥莉薇亚这才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走到医疗舱前,踮起脚尖,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里面悬浮的伊莱文。看到他平静的睡颜,她似乎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抿紧了嘴唇,抱着怀里的盒子,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他怎么样了?”奥莉薇亚小声问,声音带着担忧。

“身体上的伤恢复得很快,枢塔的医疗技术很厉害。机器正在修复他的组织,生命素也在帮助他恢复元气。”

艾拉的声音很轻柔,指了指屏幕上的数据,“主要是精神…消耗太大了。就像…跑了很久很久,累得连梦都不会做了。需要时间,需要安静。”

奥莉薇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盒子,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那个…陈爷爷…老陈头他…他也没事,在隔壁医疗区。他说…他说他没事,就是让震波震得有点耳鸣…他还说…”

奥莉薇亚的声音更低了,带着点小小的委屈和后怕,“…他说…他的‘家’差点砸了…幸好没有全死…他还让我…让我把这个带给你和小十一…”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保温布的一角,露出里面一个精致的、还带着温热气息的圆形蛋糕。蛋糕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熔岩般流淌的巧克力酱,散发着浓郁的、甜蜜的、带着坚果香气的可可芬芳。正是“铁匠铺”老陈的招牌——熔岩蛋糕。

“陈叔说…”奥莉薇亚鼓起勇气,模仿着老陈粗声粗气的语调,但声音依旧小小的,“…‘给那小子留着!压压惊!告诉他,老子的锅硬得很!下次烤肉管够!’”

看着那熟悉的熔岩蛋糕,听着奥莉薇亚模仿老陈的话,艾拉微微一怔,随即一股酸涩的暖流猛地涌上眼眶。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伸手轻轻揉了揉奥莉薇亚柔软的头发,声音有些发颤:“谢谢奥莉…谢谢陈叔…他一定会喜欢的。”

奥莉薇亚用力点点头,将蛋糕盒子小心地放在医疗舱旁边的悬浮小桌上,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舱内的伊莱文,才小声说:“那…那我先出去了,艾拉姐姐你也要好好休息…” 说完,像只小兔子一样,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门无声关闭。医疗室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艾拉看着那盒散发着温暖甜香的熔岩蛋糕,又看了看医疗舱内沉睡的伊莱文,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带着泪光的笑意。她伸手轻轻触碰医疗舱冰冷的透明外壳,仿佛想隔着这层屏障,传递一丝人间的暖意。

“听到了吗?小十一…老陈头的熔岩蛋糕…大家都在等你…” 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又过了许久。

医疗室的门再次无声滑开。

埃利安·怀沙走了进来。他换下了破损的战斗服,穿着一身干净的深灰色学院制服,外面罩着一件长款的研究员白袍,遮掩着身上同样需要时间愈合的伤势。

他脸上的血迹早已清洗干净,但额角那道被碎片划开的伤口贴着愈合贴,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阴影。

琥珀色的瞳孔深处,那液态金的时之纹路黯淡了许多,布满了细密的裂纹,透着深深的疲惫,但眼神却已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温和。

他走到医疗舱前,与艾拉并排而立,目光同样落在舱内安静悬浮的弟弟身上。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很久。

“他…脑波活动很平缓,但深度区域有异常的沉寂。”艾拉轻声打破了沉默,指了指一个显示着复杂脑波图谱的屏幕,“像是…把自己关起来了。身体在恢复,但精神…需要时间走出来。”

埃利安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些代表着深层意识活动的、几乎变成直线的波段,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兄长特有的磁性:

“我知道。深渊…还有那最后…”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轻轻吸了口气,“他背负的恐惧和压力…太重了。爆发…也是一种释放。只是…太伤己。”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那盒放在悬浮小桌上的熔岩蛋糕,嘴角浮现一丝极淡的、带着暖意的弧度:“老陈头没事就好。他的‘家’还在,我们的‘家’就还在。”

艾拉点点头,目光也柔和地落在蛋糕上:“奥莉送来的,说是陈叔特意交代的。”

“嗯。”埃利安应了一声,重新将目光投向医疗舱内的伊莱文。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仿佛穿透了那层透明的外壳,看到了弟弟灵魂深处被恐惧和暴怒灼伤的角落。

“引力…” 埃利安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对伊莱文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它拉扯星辰,撕裂空间,沉重得能碾碎万物…但它也是维系星系运转的纽带,是塑造我们脚下这颗星球、孕育生命摇篮的…温柔之手。”

他的目光落在伊莱文左臂护腕的位置,那里在营养液下,似乎还残留着精钢锁链缠绕的印记。

“你用它钉死了深渊的裂口,用它撕碎了扑向你的怪物…那很疯狂,也很痛苦。但别忘了,小十一…你做的很好。”

埃利安的声音更加柔和,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它也曾轻柔地托起奥莉薇亚抛飞的玩偶,也曾稳定住菲力脚下颤抖的甲板,也曾无声地守护着‘方舟’舱内每一个濒临崩溃的同伴…”

“他们没有白死。” 他琥珀色的瞳孔中,流淌着温暖而坚定的光芒,“你的引力,是暴怒的雷霆,也可以是…守护的锚点。别只记得它撕裂了什么…也想想它曾维系过什么,他们会为你骄傲的。”

“我们都在。家还在。老陈头的熔岩蛋糕…还热着。”

埃利安的声音在安静的医疗室内缓缓流淌,如同温润的泉水,无声地浸润着冰冷的空间。他伸出手,隔着医疗舱透明的外壳,指尖轻轻虚点在伊莱文紧蹙的眉心上,仿佛想抚平那道无形的皱褶。

“好好睡吧。等你醒来…我们都在。”

艾拉静静地站在一旁,清澈的眼眸里映着埃利安温和而坚定的侧影,又看了看舱内沉睡的弟弟,紧绷的心弦似乎也悄然放松了一丝。她轻轻操作着悬浮椅的控制面板,将医疗舱周围的舒缓灯光调得更暗,让神经舒缓波的频率带上了一丝如同摇篮曲般的柔和韵律。

熔岩蛋糕的甜香,混合着营养液淡淡的清新气息,在冰冷的医疗室里,悄然弥漫开一丝温暖的希望。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