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战三国：霸业云起 第157章 北方风云（三）

壶关外的原野上，晨雾还未散尽。吕布军两万三千人已列阵完毕，旌旗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士兵们握紧兵器，目光紧盯着北方——那里，袁绍的五万大军正在逼近。

吕布骑在赤兔马上，金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他手中方天画戟斜指地面，眼神锐利如鹰。身边，高顺、臧霸、魏续、侯成四将一字排开，个个面色凝重。

“主公，探马来报，袁绍大军已至十里外。”高顺沉声道。

吕布点头，没有回头：“知道了。”

他心中其实有些烦躁。若是陈宫在此，此刻必能说出些精妙的部署。道理吕布都懂，但真正到了战场，少了那个总能料敌先机的谋士，他还是觉得少了主心骨。不过这些情绪很快被压下——他吕布吕奉先，纵横天下靠的是手中画戟，不是谋士的舌头。

远处传来低沉的号角声。地平线上，黑线渐宽。

袁绍大军到了。

五万冀州精兵如黑色潮水漫过原野，阵列整齐，旗帜鲜明。中军大旗下，袁绍一身金甲，左右颜良、文丑两员猛将，身后谋士田丰、沮授、许攸等人骑马跟随。整个军阵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势——这是兵力占优者的自信。

两军相距三里，同时停住。

天地间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战旗翻卷的猎猎声，战马偶尔的响鼻声，还有数万人压抑的呼吸声。

袁绍远远望着吕布军阵，心中暗自评估。吕布军阵列略显单薄，但杀气冲天。尤其是阵前那三百重甲步兵，虽人少却如山岳般不可撼动——那应该就是闻名天下的陷阵营了。

“颜良。”袁绍开口。

“末将在！”

“按昨夜商议的计策行事。”

“诺！”

颜良纵马出阵，手中大刀在晨光下闪着寒光。他在阵前勒马，声如洪钟：“吕布！可敢与我一战？！”

吕布冷笑，正要出阵，高顺低声道：“主公，袁绍兵力占优却派将单挑，恐有伏兵。”

“有伏兵又如何？”吕布傲然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计谋都是徒劳！”

他一夹马腹，赤兔马如一团火焰冲出阵中。

两马相交，不过二十步距离。颜良打量着吕布，心中暗惊。此人气势之盛，确实是他生平仅见。但他想起昨夜军议——袁绍嘱咐，此战目的在试探，不在决战。

“吕奉先，今日取你首级！”颜良大喝，挥刀劈来。

吕布举戟相迎。刀戟相交，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火星四溅！吕布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心中暗赞：好个颜良，果然名不虚传！颜良心中更惊——他这一刀已用了八成力，竟被吕布轻松接下。

两人战在一处。颜良刀法大开大合，气势磅礴；吕布画戟如龙，招招致命。转眼三十回合过去，颜良渐感吃力。他这才真切体会到，为何吕布能威震天下——此人之勇，确实远超常人。

五十回合时，颜良卖个破绽，拨马便走。

“哪里走！”吕布催马追赶。

袁绍阵中，文丑见颜良败退，按照计划率军冲出：“吕布休狂，文丑来也！”

两支兵马如潮水般涌向战场中央。袁绍军虽众，但刻意留力；吕布军虽少，却个个拼命。两军混战在一起，喊杀声震天动地。

吕布在乱军中左冲右突，画戟过处血肉横飞。赤兔马所到之处，无人能挡。但他很快察觉异样——袁军看似攻势凶猛，实则一触即溃，仿佛在故意引他深入。

“主公小心埋伏！”远处传来高顺的呼喊。

吕布抬眼望去，只见两侧山坡后尘土飞扬，显然有伏兵。他不但不退，反而大笑：“袁本初，就这点伎俩？！”

“全军听令！”吕布画戟高举，“随我冲阵！”

他竟率军直冲袁绍中军！这一下大出袁绍意料。按照原计划，吕布应该后退，然后被两侧伏兵截断归路。谁知此人如此悍勇，竟反其道而行之。

“拦住他！”袁绍急令。

颜良、文丑双双回马，再战吕布。两员猛将一左一右，将吕布围在当中。若是常人，早已败退，但吕布越战越勇，画戟舞成一道金光，竟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痛快！再来！”吕布狂笑。

就在这时，东侧山坡伏兵杀出，正是张合率领的五千精兵。他们如一把尖刀，直插吕布军侧翼。

“臧霸！”吕布大喝。

“末将在！”臧霸应声，率本部三千兵马迎向张合。两军在战场东侧展开惨烈厮杀。臧霸虽勇，但张合乃河北名将，用兵有方，渐渐占据上风。

西侧山坡，高览的伏兵也杀了出来。魏续、侯成各率一军抵挡，但高览兵力占优，步步紧逼。

战场形势对吕布军越来越不利。

高顺见状，急率陷阵营三百壮士杀入重围。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结成锥形阵，硬生生在敌军阵中撕开一道口子，与吕布会合。

“主公，不可恋战！”高顺急道。

吕布杀红了眼，但看到己方伤亡渐增，终于冷静下来：“撤！”

“想走？没那么容易！”颜良、文丑紧追不舍。

就在此时，战场北方突然烟尘大作。一支骑兵如旋风般杀来，直冲袁军后阵！

原来吕布早料到袁绍会有伏兵，昨夜便分兵两千，绕到战场北方隐蔽。此刻见主力危急，及时杀出。

这支生力军的加入，顿时扭转战局。袁军前后受敌，阵脚大乱。

袁绍在中军看得真切，脸色阴沉。他没想到吕布军如此顽强，更没想到吕布还有后手。

“主公，吕布军困兽犹斗，不宜硬拼。”田丰劝道。

沮授也道：“我军已探明吕布虚实，目的已达。若继续厮杀，纵能胜之，也必伤亡惨重。”

袁绍看着战场上胶着的战况，心中虽有不甘，但也知谋士们说得有理。他深吸一口气：“鸣金收兵！”

铛铛铛——金钲声响起。

袁军如潮水般退去。吕布军也未追击——他们已筋疲力尽。

一场大战，从清晨打到午后，双方各自收兵。清点伤亡，袁绍军折损六千余人，吕布军伤亡四千，可谓两败俱伤。

当夜，两军各自扎营，营寨相距十里，遥遥相望。

而就在壶关激战的同时，千里之外的幽州蓟县，一场权力更迭正在悄然发生。

幽州牧府书房内，刘虞看着手中的檄文副本，双手颤抖。这是扬州牧刘云发来的，详细记述了献帝驾崩的经过。十四岁的天子，死在长安未央宫，死在一场荒唐的争执中。

“陛下……”刘虞老泪纵横。他今年五十八岁，是汉室宗亲，孝明皇帝八世孙。这些年来，他尽心竭力治理幽州，安抚胡人，救济百姓，就是希望能为汉室尽一份力。如今陛下驾崩，他感觉心中的支柱倒塌了。

书房门被推开，公孙瓒大步走入。这位奋武将军今年四十二岁，身材高大，面容刚毅，一身戎装，杀气腾腾。

“伯圭何事？”刘虞擦去眼泪，尽量让语气平静。

公孙瓒开门见山：“刘使君，陛下驾崩，天下无主。如今天下大乱，诸侯并起，我幽州若不早做准备，必成他人盘中餐。”

刘虞皱眉：“伯圭之意是？”

“整军备战，南下争霸！”公孙瓒眼中闪着野心的光芒，“冀州袁绍、并州吕布正在交战，此乃天赐良机。我愿率幽州铁骑南下，先取冀州，再图中原！”

“不可！”刘虞断然拒绝，“如今天下大乱，百姓流离，我辈当以保境安民为重，岂能妄动刀兵，陷百姓于水火？且我等身为汉臣，当思如何重振汉室，岂能效仿那些乱臣贼子，行割据之事？”

公孙瓒冷笑：“保境安民？使君可知，袁绍早有意吞并幽州？等他收拾了吕布，下一个就是我们！届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谈什么保境安民？”

“至于重振汉室……”公孙瓒顿了顿，“陛下已死，汉室已亡！如今天下，谁兵强马壮谁就是王法！”

两人争执起来。一个主张坚守仁政，一个主张武力扩张；一个心系汉室正统，一个着眼现实利益。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后公孙瓒拂袖而去：“使君好自为之！”

三日后，蓟县城外校场。

公孙瓒召集幽州诸将议事。严纲、田楷、单经、赵云等将领齐聚一堂。

“诸位，”公孙瓒站在点将台上，声音洪亮，“刘使君年老昏聩，只知一味怀柔，不知进取。如今袁绍与吕布在并州交战，冀州空虚，正是我幽州出兵的大好时机！”

严纲道：“将军，刘使君毕竟是朝廷任命的幽州牧，我们若擅自出兵，恐遭非议。”

“朝廷？”公孙瓒嗤笑，“朝廷在哪？陛下已经死了！如今的天下，谁有实力谁说了算！”

他环视众将：“我意已决，即日起兵攻打冀州！有敢阻挠者，军法从事！”

众将面面相觑。公孙瓒在幽州经营多年，威望极高，麾下将领多是他一手提拔。此刻见他决心已定，无人敢反对。

“赵云！”公孙瓒点名。

“末将在！”赵云出列。这位年轻将领面如冠玉，目似朗星，虽年仅二十四，却已是一员骁将。

“命你为先锋，率五千精骑，即日南下，攻取冀州河间郡！”

“诺！”

“严纲、田楷，你二人各率一万兵马，随后接应！”

“诺！”

当日下午，赵云率军出蓟县，南下冀州。幽州铁骑如一股黑色洪流，滚滚向前。

消息传到州牧府，刘虞大惊。他急忙召见公孙瓒，质问道：“伯圭，你未经请示，擅自出兵，眼里还有我这个幽州牧吗？！”

公孙瓒这次不再客气：“刘使君，你老了，该歇歇了。”

他一挥手，数十名亲兵冲入书房，将刘虞团团围住。

“你……你想干什么？”刘虞脸色煞白。

“请使君在府中安心休养。”公孙瓒淡淡道，“幽州军政，就由我代劳了。”

刘虞气得浑身发抖：“公孙瓒，你这是造反！”

“造反？”公孙瓒笑了，“如今天下，谁不是造反？袁绍在冀州招兵买马，吕布在并州攻城略地，曹操在兖州屠城灭郡，刘备在徐州鸠占鹊巢……我公孙瓒不过是为幽州谋一条生路罢了。”

他转身离去，留下最后一句：“使君放心，我会好生招待你的家眷。”

刘虞瘫坐在椅子上，老泪纵横。他知道，幽州从此易主了。

五日后，公孙瓒发布檄文，声称刘虞年老多病，不能理事，自己受将士推举，暂代幽州牧之职。同时下令幽州各郡县，整军备战。

又过十日，公孙瓒彻底掌控幽州全境。这时，探马来报——袁绍大军在壶关与吕布交战，双方伤亡惨重。

“好机会！”公孙瓒拍案而起，“袁本初精锐尽出，冀州空虚。传令赵云，加大攻势，我要在一个月内，拿下冀州北部三郡！”

壶关外的袁绍大营中，袁绍正为战事烦恼。与吕布两败俱伤已是不利，更麻烦的是军中断粮了。

“主公，粮道被吕布的游骑袭扰，运粮队屡遭劫掠。”负责粮草的淳于琼禀报，“军中存粮只够五日了。”

田丰急道：“主公，吕布虽勇，但我军若断粮，不战自溃。不如暂且退兵，来日再战。”

沮授也道：“元皓所言极是。并州贫瘠，吕布纵得之，也难成大患。当务之急是保住我军实力。”

袁绍犹豫不决。就此退兵，实在不甘。但若继续对峙，一旦断粮，后果不堪设想。

正犹豫间，一匹快马直入大营。斥候滚鞍下马，冲入大帐：“主公！冀州急报！公孙瓒囚禁刘虞，自领幽州牧，派赵云率军攻入河间郡！乐成已失！”

“什么？！”袁绍猛地站起，脸色大变。

田丰、沮授等人也震惊不已。他们料到公孙瓒会有动作，却没想到这么快。

“主公，必须回师了！”田丰急道，“冀州是我们的根基，万万不能有失！”

袁绍跌坐回椅中，长叹一声。他知道，并州是没希望了。两线作战是大忌，他必须做出选择。

“传令……”袁绍声音苦涩，“明日拔营，回师冀州。”

当夜，袁绍大军悄然收拾行装。为防止吕布追击，他令张合率三千精兵断后，大军星夜兼程赶回冀州。

壶关城头上，吕布看着远处袁军大营的火光渐渐熄灭，心中了然。他转身对众将道：“袁绍退了。”

“退了？”魏续不解，“为何？”

“粮草不继，后院起火。”吕布淡淡道，“公孙瓒动手了。”

众将恍然大悟。臧霸喜道：“那并州就是我们的了！”

吕布点头，但脸上没有太多喜色。他知道，这一战虽然赢了，但赢得很险。若不是袁绍粮道被袭，若不是公孙瓒及时发难，今日胜负难料。

更让他忧心的是，陈宫不在身边。若陈宫在，必能看出袁绍的困境，必能想出更好的对策。如今他虽然得了并州，但四面强敌环伺，缺粮少兵，治理起来困难重重。

“传令，”吕布道，“整编兵马，安抚百姓。并州，从今天起是我们的了。但记住，这只是一个开始。”

夜色中，壶关的城墙如一条巨龙，静静盘卧在山脊上。并州易主，北方格局为之一变。而更大的风暴，正在冀州上空酝酿。

袁绍回冀，必与公孙瓒有一场大战。而吕布坐拥并州，将成为北方第三股势力。三足鼎立之势，已初见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