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战三国：霸业云起 第48章 水陆并进

暮色将临时分，刘云立于刚刚树起辕门的中军大寨望楼之上，目光越过逐渐暗淡的原野，投向东南方向。那里，庐江郡的心脏——郡治舒县，如同一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渐浓的夜色中。城头零星的火把如同鬼火，映照着那面刺眼的、绣着太平道符箓的“张”字大旗。

“主公。”郭嘉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依旧清晰。他缓步登上望楼，站在刘云身侧，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日疾进，清剿周边，我军锋芒已现。舒县如今耳目闭塞，张饶此刻，想必正如同困于笼中之兽，虽有利爪，却不知该挥向何方。”

刘云微微颔首，徐晃带领游骑彻底斩断了舒县与外界的陆上联系。但这仅仅是开始。舒县城墙高厚，张饶麾下毕竟有万余之众，即便多是乌合之徒，据城而守，也足以让刘云这三千兵马付出惨重代价。

“奉孝，贼军虽乱，但龟缩不出，凭借坚城，我军兵少，强攻实乃下策，徒耗兵力。”刘云转过身，手指敲打着冰冷的木质栏杆，发出笃笃的轻响，内心的焦灼并未完全掩饰。

郭嘉颔首，羽扇轻点舒县方向，语气转为凝重：“主公所虑，正是此战关键。嘉白日细观地图并询问向导，舒县虽不直接濒临大江，但其城东有濡须水支流环绕，此水连通巢湖，乃至长江，乃舒县物资输送、人员往来的重要命脉。张饶能迅速裹挟万人，其粮草补给、与外郡太平道势力的联络，多半依赖此水道。”

他眼中精光一闪，羽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故嘉以为，当分兵两路，水陆并进，正奇相合！”

就在这时，荀攸也踏着木阶走上望楼，接口道：“奉孝之意，可是以陆路为正，吸引贼军主力注意；以水路为奇，断其根本？”

“公达知我。”郭嘉赞许地点头，详细阐述，“陆路，由典韦、徐晃二位将军率精锐步骑，明火执仗，堂堂正正，自西面向舒县推进，拔除沿途据点，兵临城下，营造我军主力意图正面强攻之势，迫使张饶将注意力集中于西线。”

他羽扇转向营寨后方隐约水声传来的东方：“同时，遣一沉稳之将，率我部水军，沿濡须水支流悄然上行。其任务非是攻城，而是锁江！截断舒县一切水路联络，摧毁其码头、哨站，焚毁或俘获其粮船，若有贼军试图从水路支援或逃窜，则半渡而击！此乃扼喉之策，断其粮道，绝其外援，乱其军心！”

荀攸抚须沉吟，补充道：“陆路威压，水路锁喉。张饶困守孤城，外援断绝，内储日耗，其麾下被裹挟之众，人心惶惶，不出旬日，其势自衰。届时，或可寻隙破城，或可迫其出降，主动权尽在我手。”

听着两位谋士抽丝剥茧般的分析，刘云心中的迷雾渐渐散去，一条清晰的破敌之路在眼前展开。水陆并进，不仅是战术上的分工，更是战略上的双重挤压！

“善！便依此计！”刘云猛地一拍栏杆，决然道，目光扫过楼下侍立的传令兵，“击鼓！升帐议事！”

“咚！咚！咚！”

低沉而威严的战鼓声瞬间打破军营的暮色，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头。不过片刻，中军大帐内，火把通明，诸将顶盔贯甲，肃然而立。典韦如同铁塔，双目圆睁；徐晃沉稳如山，手按斧柄；陈到静立一旁，目光锐利。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刘云身上。

刘云端坐主位，目光缓缓扫过众将，沉声开口：“张饶伪称神使，窃据舒县，荼毒生灵！我军奉诏讨逆，此战关乎庐江民心向背，必须速胜、大胜！然贼拥坚城，不可强攻。方才我与奉孝、公达定策，决意分兵两路，水陆并进，以正合，以奇胜！”

帐中气氛瞬间紧绷，众将眼中燃起战意。

“典韦、徐晃听令！”

“末将在！”两人踏前一步，声震屋瓦。

“命你二人率领一千五百精锐步骑，为陆路主攻！典韦为先锋，徐晃为副，明日拂晓拔营，沿官道向舒县西面稳步推进！沿途贼军寨垒，一概拔除！遭遇贼军野战，务必全歼！要打出我军赫赫声威，将张饶的主力，牢牢钉在舒县西城！记住，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不贪功，不冒进！”

典韦兴奋地低吼一声，双戟互击，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主公瞧好吧！俺定叫那帮贼崽子闻风丧胆！”徐晃则抱拳躬身，言辞铿锵：“末将领命！必不负主公所托，定让贼军无暇他顾！”

刘云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沉稳如山的陈到。“叔至听令！”

陈到立刻出列，抱拳行礼，动作干净利落：“末将在！”

“命你率我部五百水军，所有战船，为水路奇兵！今夜子时，趁夜色掩护，沿濡须水支流悄然上行。你的任务是，彻底封锁舒县段水道！凡贼军船只，一律扣押或击沉！扫清沿岸哨卡，焚毁其码头设施，切断舒县一切水路补给与联络！你可能做到？”

陈到眼中精光一闪，他深知此战水军责任重大，关乎全局。“末将谨遵将令！必锁死舒县水路！若有一粒米、一个人从水路出入舒县，末将甘当军法！”

“我要的是舒县水道为我所控，而非你的首级。”刘云起身走到他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臂甲，“叔至，水军新练，此战是锤炼，亦是考验，务必谨慎行事，随机应变。”

“末将明白！”陈到重重颔首。

刘云最后看向郭嘉与荀攸：“奉孝随陆路大军行进，参赞军机，临阵决断。公达留守中军，总督粮草辎重，协调水陆讯息。”

“嘉（攸）领命！”二人躬身应道。

军令既下，众将雷厉风行，各自领命出帐，脚步声、甲胄碰撞声迅速远去。大帐内暂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炭火偶尔的噼啪声。刘云走到帐门处，望着外面已经完全漆黑的夜空，以及舒县方向那几点令人厌恶的火光，心潮翻涌。这已不是刘云第一次临阵，但独立统帅一军，面对据城而守的万余敌军，肩上的压力前所未有。

“主公，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然我军上下一心，将士用命，此战，必胜。”荀攸的声音在一旁温和响起，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刘云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气，没有回头，只是握紧了腰间的剑柄。“我非疑胜，唯恐伤亡过重，有负将士信赖，有负庐江百姓期盼。”

子夜时分，营寨东侧传来极轻微的水流搅动声与压低的口令声。陈到率领的水军船队，借着浓重夜色的完美掩护，如同暗夜中潜行的鱼群，悄然驶入濡须水支流，向上游舒县方向溯去。

翌日，天光未亮，陆路大营便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典韦与徐晃率领的一千五百步骑，在晨雾中列成严整的队形，如同苏醒的钢铁巨兽，踏着湿重的露水，沿着官道向舒县方向稳步推进。旌旗在微凉的晨风中猎猎作响，矛戟反射着东方天际的第一缕熹微，肃杀之气弥漫四野。

刘云与郭嘉站在望楼上，目送大军远去。典韦那标志性的双戟在朦胧中闪着寒光，他一马当先，凶悍之气扑面而来。徐晃则坐镇中军，指挥着步兵方阵稳步前行，步伐铿锵，如山岳平移。

大军行进不足十里，前方便遇到了贼军设立的第一道屏障——一座依托小丘建立的营寨，木栅粗糙，旌旗歪斜，约有三四百贼兵驻守。

“主公，看来张饶并未完全放弃城外要点。”郭嘉轻声道。

刘云举起单筒望远镜仔细观察。营寨内的贼兵显然已发现刘云军，正惊慌失措地奔走呼号，组织防御的动作杂乱无章。

“令典韦，速破此寨，震慑敌胆！”刘云放下望远镜，果断下令。

命令迅速传达至前线。只见典韦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如同猛虎出柙，亲自率领前锋锐士，如一股黑色旋风直扑贼寨。贼军仓促射出的箭矢稀稀拉拉，大多不知飞向何处。典韦根本不避，双戟舞动如轮，荡开流矢，几个大步便冲到寨门前，暴喝一声，右臂肌肉虬结，一戟猛劈而下！

“咔嚓！” 一声巨响，那看似坚实的木质寨门竟被他一戟劈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中，典韦魁梧的身影已撞入寨内。

“杀！” 身后精锐齐声呐喊，汹涌而入。守寨贼兵何曾见过如此凶神，顿时魂飞魄散，抵抗瞬间瓦解，哭喊着四散奔逃，跪地求饶者顷刻间跪倒一片。不到两刻钟，这座前哨营垒便被彻底荡平，俘获贼兵逾百。

“首战告捷！”望楼上的传令兵声音中带着兴奋。

刘云面色平静，这只是预料之中的开门红，真正的较量尚未开始。陆路大军继续推进，又接连拔除两处规模更小的哨卡，兵锋直抵舒县西门外三里，方才依令停下，择险要处开始构筑坚固营寨，与舒县城头守军遥遥对峙。

与此同时，濡须水支流上。

陈到站立于一艘艨艟战舰的船头，晨雾在水面弥漫，为他提供了绝佳的掩护。他目光冷静地扫视着河道两岸。

“将军，前方河道转弯处，发现贼军船队！运粮船五艘，由一艘改装货船押运，贼兵约五十人！”了望哨压低声音传来急报。

陈到眼神一凝，果断抬手，打出几个隐蔽的手势。各战船迅速依托河湾和芦苇丛隐匿形迹，桨手停桨，士卒伏低，唯有水流轻轻拍打船帮的声响。

待贼军船队慢悠悠地全部进入伏击河段，陈到猛地挥下手臂！

“出击！”

刹那间，鼓声雷动，杀声骤起！数艘艨艟如离弦之箭，从隐蔽处猛然冲出，直插贼军队形！船弩齐发，箭矢如雨点般泼向敌船，惨叫声顿时响彻河道。

陈到亲自操舵，座舰找准那艘最大的押运货船，借着水流加速，狠狠拦腰撞去！“轰隆！”一声巨响，敌船剧烈倾斜，船板破裂，河水涌入。水军士卒们抛出飞钩铁索，牢牢钩住敌船，随即挥舞刀盾，跃上敌船甲板，与惊慌失措的贼兵厮杀在一起。

战斗毫无悬念。缺乏水战经验、装备简陋的贼军，在陈到精心训练、如狼似虎的水军面前，如同土鸡瓦狗。不过一刻钟，押运货船便被控制，其余运粮小船或被俘，或仓皇撞向岸边，贼兵非死即降。

“清理战场，收缴粮草，俘虏集中看管。舰队继续溯流，扫荡下一处目标！”陈到声音沉稳，没有丝毫得意，唯有完成任务的冷静与专注。

至午时前后，陈到水军已连续拔除四处沿河哨卡，击沉、俘获贼军船只十余艘，俘获贼兵近百，缴获一批粮草军械，初步实现了对舒县上游水道的有效封锁。

当陆路连破三寨与水路连战连捷的消息相继传回中军时，刘云终于将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荀攸捋须微笑：“主公，水陆并进之策已初见成效。张饶此刻，恐已在舒县衙署内如坐针毡，其‘神国’美梦，裂痕已生。”

刘云走到帐外，望向舒县方向。午后的阳光照在舒县城墙上，那面“张”字大旗依旧飘荡，但刘云知道，这座城赖以生存的一条重要脉络，已被陈到利刃斩断。城内的恐慌，正如水渍般，悄然蔓延。

“传令典韦、徐晃，深沟高垒，多布旌旗，夜间更需加强戒备与袭扰，绝不能让张饶安稳度日。”

“传令陈到，巩固封锁线，扩大清扫范围，务必确保水道绝对安全。”

“将今日战果，尤其是水军缴获贼军粮草之讯，加紧抄录，用箭射入城中！我要让每一个被裹挟的百姓，每一个动摇的贼兵，都知道他们的‘神使’，连饭都快要供不起了！”

一系列命令发出，刘云仿佛能听到，舒县城内，那看似坚固的统治基石，正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崩裂之声。这庐江风云的第一幕，主动权，已牢牢在刘云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