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战三国：霸业云起 第28章 肥皂的诞生

初升的日光透过精细雕刻的窗棂，在书房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刘云独立于书案前，指尖缓缓拂过那粗糙的麻纸边缘，上面是他依据脑海中骤然涌现的、名为“肥皂”的物事之记忆，勾勒出的简要流程与所需物料。硝石制冰之法已显奇效，但这肥皂……能否成功，并如他所愿，成为他在这乱世立足、积蓄力量的又一基石？他目光沉静，深处却燃着探究与谨慎的火焰。

“主公，工匠们已在偏院候着了。”近侍压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传。”刘云转身，声音平稳无波。

不多时，三位年岁不等的工匠小心翼翼地步入门槛，身上还带着些许木炭、矿物与草木的混合气息。他们垂首躬身，神态恭敬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局促。为首的老者头发花白，双手布满老茧，是府中资历最深的物料匠人，姓李。

刘云没有立刻出示麻纸，而是踱步至他们面前，目光逐一扫过，语气平和：“召诸位前来，是欲试制一物。此物关乎日后营生，或许前所未见，需赖诸位巧手与经验。”

他顿了顿，观察着几人的反应，见他们虽紧张，但眼神中并未露出抗拒或怀疑，才继续道：“我偶得一法，或能化寻常油脂与碱水为洁净去污之宝，暂名‘皂’。”

“油脂？碱水？”李匠人下意识地重复，眉头微蹙，显然在快速思索其可能性。另外两位年轻些的工匠也互相看了一眼，面露疑惑。

“正是。”刘云颔首，知道空谈无益，需得引导。“李师傅，依你之见，何种油脂易得且性稳？草木灰之水，其性烈，可去油污，此理诸位应知晓吧？”

李匠人沉吟片刻，谨慎答道：“回主公，寻常人家多用猪脂、牛脂，易得价廉。至于草木灰水……确有此说，浣衣时偶用之，但刺激性大，伤手且气味不佳。”

“嗯。”刘云表示认可，这正是关键所在。“吾等便以猪脂试之。至于碱水，不仅用草木灰，或许可加入些……石灰？”他根据记忆抛出关键点，同时注意着李匠人的表情。

“石灰？”李匠人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主公之意，是以石灰增强草木灰水之碱性？此法……小老儿曾听先辈提过一嘴，用于处理某些皮子，未曾想可用于制皂。”他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探究的兴趣。

“且试之。”刘云见初步引导有效，便将绘有流程的麻纸递过去，“此为我设想之步骤，诸位参详，若有不当或可行简化之处，但讲无妨。”

李匠人双手接过，与另外两人凑近细看。纸上文字简略，配以示意图：油脂融化、制备浓碱水、混合搅拌、入模定型、干燥成熟。

偏院一角临时垒起的灶台上，一口大铁锅架起。李匠人指挥着徒弟将块状猪脂放入锅中，小火慢熬。滋滋声中，油脂渐渐融化，浓郁的油腥气弥漫开来。刘云站在稍远处，静静看着，鼻尖萦绕的气味让他对“提纯”有了更直观的认识——记忆中的肥皂，似乎不该有如此重的异味。

另一边，草木灰与水在大缸中混合搅拌后静置，取上清液。又按刘云要求，取来生石灰，缓缓加入少量水，顿时冒出大量热气，发出“呲呲”声响，石灰块崩解成熟石灰粉。再将熟石灰投入另一份草木灰水中，充分反应后，取上层更澄清的液体。这便是记忆中所指的、“更强”的碱水——氢氧化钠溶液的粗制品。整个过程，刘云不时上前，观察液体状态，甚至用干净木棒蘸取一点，感受其滑腻感，心中对照着那些模糊的知识。

“主公，这碱水气味刺鼻，触之滑腻，恐有腐蚀之性。”李匠人看着那缸澄清液体，提醒道，眼中有着对未知物的警惕。

“无妨，小心操作即可。”刘云点头，知道这一步是关键，“下一步，需将油脂与这碱水混合，持续搅拌。”

油脂已融化，温度适中。李匠人亲自执勺，按照刘云指示的比例，将温热的碱水缓缓倒入油锅中，另一名工匠则用一根长木棍，开始用力、持续地朝一个方向搅拌。

初始，油水分离，泾渭分明。随着不停歇的搅拌，混合液渐渐变得浑浊、粘稠。空气中除了油腥，更添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化学气味。搅拌的工匠额角见汗，手臂酸麻，但不敢停歇。刘云也凝神注视着锅内的变化，心中默念着记忆中那个关键的状态——“trace”，皂化反应达到一定程度，混合物能在表面留下痕迹。

时间一点点过去，锅内的液体似乎只是变得略微浓稠，离所谓的“痕迹”状态相去甚远。气氛有些沉闷，工匠们的动作开始透出疲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

刘云走上前，接过木棍，亲自感受了一下搅拌的阻力。确实还不够。他放下木棍，沉思片刻。是比例不对？温度不足？还是搅拌不够充分？抑或是…碱水的浓度或纯度有问题？

“暂停一下。”他下令道，走到那缸碱水前，仔细观察。又看向锅中的油脂。“李师傅，或许我们用的油脂不够纯净，或是碱水力道仍不足。且先将这锅物料静置，我们重新准备。油脂熬炼时，可否加入些盐或清水反复洗涤，尝试去除杂质异味？碱水…或许需再次沉淀或过滤。”

李匠人闻言，眼中一亮：“主公此法或可一试！去杂提纯，本是工匠之道。”他立刻指挥徒弟重新操作起来。

第二次尝试。经过初步处理的油脂气味似乎清淡了些。碱水也经过更长时间的静置和细布过滤，显得更为清澈。比例上，刘云根据第一次的经验，略微调整了油脂与碱水的配比。

再次混合，搅拌。这一次，刘云在搅拌一段时间后，用木棍挑起少许混合物，滴落在液面上。那滴落的混合物，并未立刻消散，而是留下了一个短暂的、模糊的痕迹。

“停！”刘云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看这里！”

众人围拢过来，看着那渐渐平复的痕迹，李匠人眼中爆发出惊喜：“成了！主公，这…这黏稠之状，似浆糊矣！”

“嗯，便是此态。”刘云心中一定，面上也露出一丝笑意，“速速将其倒入准备好的木模之中。”

浓稠的、淡黄色的皂液被小心地舀入一个个长方形的浅口木模内。刘云特意让工匠在模底刻了些简单的吉祥纹路。

“接下来，需静置数日，使其凝固成型，再取出置于阴凉通风处，令其‘成熟’，月余之后，方可试用。”刘云交代道。这个过程，急不得。

等待的日子里，刘云每日都会去查看那些皂模的变化。从最初的软膏状，逐渐变得坚硬。他也并未完全依赖这一次试验，又与李匠人探讨了使用不同油脂（如加入少许香料或植物油）、调整碱水浓度、甚至尝试添加细盐（记忆中提到盐析法可以提高纯度）等多种可能性，安排了后续的试验批次。他与工匠们的交流愈发顺畅，往往只需提出一个想法或指出一个现象，李匠人便能举一反三，提出具体的操作方案。一种基于实践和探索的默契在几人之间形成。

月余时间转瞬即逝。第一批普通猪胰皂已然干透硬化，颜色浅黄，质地坚硬。刘云取出一块，召来李匠人及另外几位负责浣洗的仆妇。

院中置一盆清水，水中浸着一件沾染了油污和尘土的旧布衫。刘云将肥皂递给一名忐忑又好奇的仆妇：“用此物涂抹于污处，揉搓清洗试试。”

仆妇依言，将肥皂在湿布上擦拭几下，手上立刻感受到了滑腻，布面上出现了少量泡沫。她用力揉搓污处，泡沫渐渐增多，不同于以往使用皂角或草木灰水时的感觉。片刻后，将布衫放入清水中漂洗，拧干展开——原本明显的油污印记，竟已淡去大半，布质也显得清爽了许多！

“呀！真个干净！”仆妇忍不住惊呼出声，举起布衫给众人看。周围响起一片低低的赞叹声。

李匠人激动地接过那块小小的、黄色的固体，反复摩挲，如同捧着珍宝：“主公！此物去污之效，远胜皂角、浆水！且…且便于携带存放！神物，真乃神物也！”

刘云看着那块原始的肥皂，再看向李匠人和其他工匠、仆役脸上由衷的惊叹和喜悦，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同时，一个更清晰的规划浮现出来。

“此物，我名之曰‘肥皂’。”他声音清晰，带着决断，“李师傅，即刻起，你统领匠作，选定可靠人手，筹建‘皂坊’。优化流程，制定标准，尝试添加香料、草药，制作不同品类。此物，将定为吾等日后商队之第一项拳头商品！”

“谨遵主公之命！”李匠人躬身应道，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望着李匠人领命而去、步履生风的背影，刘云负手而立，目光越过院墙，仿佛看到了未来。肥皂，这看似寻常的清洁之物，在此世却足以掀起波澜。它不仅将带来丰厚的利润，更能以另一种方式，渗入千家万户的日常，悄然改变一些东西。而这，仅仅是他凭借那些“记忆”，撬动这个时代的第一根杠杆。道路漫长，但第一步，已然踏实迈出。他转身，走向书房，那里，还有更多的图纸与计划，等待他去付诸实现。偏院之中，只剩下那盆漂着些许泡沫的清水，在日光下闪烁着微光，映照着一段全新历史的开端。